1
名字
肖红红。
一个平凡普通的女生名字。
但如果出现在一个男生身上,难免会显得有些滑稽。
恰巧。
我……就是这个幸运的男生。
这个名字改变了我的人生。
可能人快死了就是会有些多愁善感,我忽然有些想尝一下那个带有甜味的蛋糕了。
记忆就像一个有些顽皮的孩童,他悄悄记录了许多连我都不记得的片段,如今在这弥留之际,他拿出这卷人生胶卷在你面前翻阅,残忍地告诉你,人生有多幸福跟失败。
这就是走马灯吗我有些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这个顽皮的孩童开始翻阅这卷胶卷。
我出生在新城的一个偏远小山村。
与其他的乡村孩童那种上山爬树掏鸟窝的那种快乐时光不同。
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在空地看着别人玩闹而发呆。
同时我也是别的孩子嘲笑的对象。
我记得第一次上学,班主任要每个人做一个自我介绍,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么自豪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大家轮流挨个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我在台下一直在默默背着稿子,
终于,这个以开火车形式的排序轮了我,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走上了讲台。
我鼓起勇气用着自认为最友善的语气,对着台下的同学们说道:你们好,我叫肖红红,今年七岁,我喜欢游泳、下象棋、还有吃蛋糕,欢迎大家跟我做朋友。
教室里先是安静了几秒钟,尔后像是炸开了锅,各种拍桌声跟嘲笑议论的声音不停传来。
哈哈哈哈!
小红红
红红那不是个娘们吗
一个臭男生取个这样的名字真恶心。
红红小姑娘,哈哈哈哈。
你们听到了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叫小红红,真的是笑死人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下讲台的,我只记得他们的眼神除了鄙夷还有讥讽,更多的是一种看乐子的眸光。
虽然在班主任的拍桌制止下,他们没有再发出那样的嘲笑声,班上的自我介绍也还在继续着,但不时还是有人投来奇怪的眼光。
那些伤人刺耳的话似乎还在耳畔萦绕。
很吵,真的很吵。
仿佛嘲笑了我就能让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但看样子是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村子的小朋友都知道学校里有个叫肖红红的小男孩。
每当我出现在学校,他们都会迅速聚齐一大帮人在我的耳边议论、围观我这个怪胎。
不管怎么逃都逃不掉,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四年。
我也试过告诉老师,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打小报告。
但那并没有用,甚至我除了娘炮以外,我又多了一个爱打小报告名头。
我与班上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每经历一次,我对我父母的恨意就加深一层。
我很想质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明明有那么多好听的名字,你们不会取,就让我来取啊!但我不敢,我只敢在心底偷偷的埋怨。
我甚至不敢告诉父母我在学校所遭受的一切。
一颗名叫不满的种子,在随着周围人对我的嘲笑讥讽下逐渐生根发芽。
2
离家出走
直到我十二岁生日的那天,我压抑不住心底的雀跃,在老旧的房子里上蹦下跳。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能跟着妈妈去买我最爱的生日蛋糕,这种昂贵的又好吃的甜食,对我这种贫穷的家庭而言,也就只有生日才能尝上那么一次。
妈妈的手还是那么的温暖,掌心粗糙的沟壑证明了她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就在我跟她散步要去蛋糕店买蛋糕的时候。
一颗小石子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后背上。
死太监,去哪啊,要不要我带你去伴看看小裙子啊
远处是几个小孩子朝我做着鬼脸。
我的脸色开始涨红,眼眶也开始浮现水痕,羞辱感冲淡了我对生日蛋糕的期待,泪水止不住地滴落。
平日里他们对我怎么样我都可以,只是此刻妈妈在我身边,看着她错愕愤怒的表情,我一时间难以接受,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平日里的狼狈。
巨大的羞辱感使我做出了决定,我甩开妈妈的手转身扭头就跑了。
你们这些孩子哪家的!那么没有教养,你们家长是谁,我要告诉你们家长!
耳畔传来妈妈气急败坏的声音,所有孩子一哄而散,但这些此刻我已经不关心了。
我只记得我低着头逆着风凭着记忆跑回了家里。
刚一进门,还没等我爸问我为什么那么快回来的时候,
我就冲进了房间把自己反锁了起来,任凭那个男人如何呼喊,我都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他们给我改这样的名字,我就不会被嘲笑,我就不会没有朋友。
砰砰砰
老旧的木门被拍得闷闷作响。
红红,你快出来吧!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吃蛋糕。
不要管那些坏孩子,都是在胡说八道。
乖,听话!
那个男人跟女人的焦急的声音不停地从门外传来。
看样子,那个男人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呵,可笑!
我不会再原谅他们了,他们虽然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但他们都不喜欢我。
可能他们更想要一个女儿,才会取这种名字吧。
让你们失望了还真不好意思。
直到夜深人静,门外彻底没了动静,屋内乌黑一片,没人在家,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我并不关心。
我悄悄地打开房门,一抬脚就看到了摆在门口有些精致的生日蛋糕。
虽然知道他们都不在,但我还是踮着脚尖走过去,悄悄地用手挖了一口放进嘴里。
很甜,但又不甜。
我走了,是的,离家出走了。
我讨厌这个家,讨厌这个村子,也讨厌我自己。
从今天起,我就叫肖宏,大展宏图的宏。
我要告诉他们,他们是错的,我不比女生差。
3
漂泊旅程
这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漂泊旅程。
这三十年里,我刷过盘子、送过快递、当过司机、开过餐饮店,跟合伙人做生意被骗过钱、遭受过平白无故殴打。
这些年里,我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是都没能让我有一种家的感觉,最后总是草草收场。
就在我四十二岁的这年里,我加入了一个公司赚了些钱,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警察的到来打碎了我的幻想。
我因为涉嫌经济犯罪而锒铛入狱。
当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四十五岁的光景。
在监狱里的日子里,我总是会忍不住想到那两张和蔼的面容。
他们怎么样了,算下来他们已经七十了吧。
他们有找过我吗
还是说他们重新生养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不会像我一样叛逆,一样的一事无成。
什么大展宏图的人,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普通跟平凡罢了。
扛不住对亲情的渴望,我还是屈服了,我想家了。
新城,熟悉也陌生的大门前。
眼前的门户布满青苔,蜘蛛在上面编织了一个又一个属于它的窝。
我拦下一个看着看着跟我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
你好,请问这户人家去哪里了,好像很久没人居住一样。
男人有些警惕地看着我,眼神里布满了不信任。
你找他们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呢是他们的远房亲戚。最近世道不好,赚钱不易,听说新城最近有新的政策,就想来投靠他们。这几十年的漂泊生涯,应付起这样的询问对我来说简直不用太简单。
这人点了点头,没有怀疑什么。
那你可就来错地方了,这儿可没人不知道他们,他们儿子走丢了好多年,他们像疯了一样砸锅卖铁找了几十年了都一无所获,虽然他们不肯承认,但大家都推测他们儿子应该是出了意外,不然你说怎么可能会找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个城市都找不到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前几年的事情,两夫妻因为思念成疾加上这几十年的奔波劳累,双双去世了,还是周围邻居帮忙处理的身后事。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两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在我们这条村子,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因为名字被排挤嘲笑,赌气离家出走的。
他又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听说他们儿子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夫妻二人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敲门,跟每家的家长以及孩子解释他们儿子的名字来由,甚至不惜磕头哀求大家不要再排挤他的儿子。
结果回到家后,人没了,他们跟疯了一样找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说他们的脚印布满周围几个城市,找了二三十年,回来以后两口子因为思念成疾,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我身形忍不住晃了晃,强忍住悲伤的情绪追问道。听你这么说,他儿子名字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data-fanqie-type=pay_tag>
嘿你还真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他们儿子在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怪人,我印象中好像也去围观过他,可能也跟着嘲笑过他们孩子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用满不在乎的语气继续道:据他们夫妻二人所说,在他们两夫妇怀孕的时候,就有一个游历的道士,借宿在他们家。
为了报答他们夫妇,这位道士收了一半的价钱给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算命,看出肚子里的孩子性子刚烈,命途坎坷,就给他们夫妇出了一个主意,用女性名字来中和他命中自带煞气,可保一世平安。
我记得他们的孩子好像是叫——
哦,肖……对,肖红红男人一拍脑门。
我没有责怪眼前这个可能是曾经欺凌过自己的男人。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笑,一个江湖术士的一通算命居然改变了我们一家的命运。
推开已经有些发霉的木门,钥匙还是以前那根,家里的所有陈设依旧如故,但布满了灰尘。
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将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
今天起,这里就是我的新家。
我,有家了。
4
韩轩
我把这里的前厅改造成了一个祭祀用品店,做着街坊邻居的生意,偶尔也能开张一下,维持着温饱。
我如同往日,推开大门做生意,门口一个用红色棉衣包裹着的婴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就在我手足无措之际,他哭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
这是谁家小孩,谁家小孩丢我这了!
为此我跑遍了整个村子,都没人认识这个孩子,也没人愿意收养他。
我后悔没有装一个监控把这个可恶的丢弃婴儿的凶手给抓住!
对!凶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丢弃在一个陌生人门口,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把怀里的婴儿放在一个无人公园亭子上。
我口中呢喃自语,不是我杀你的,是你父母不要你的,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死了,你就去找他们。
咯咯咯。
他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以为我在陪他玩闹,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我狠下心拧头走了。
窗外狂风呼啸,黑云压城。
我的心逐渐变得焦虑不安。
那孩子怎么样了
会发烧吗
会哭吗
会尿裤子吗
那双宛如黑宝石的眼珠子宛如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我还是没能忍住回到了公园的亭子。
所幸,他还在。
一抹红色映入眼帘,红色棉衣包裹着一个比巴掌大点的小孩放在了凉亭的长椅上。
那婴儿还是如同方才发出咯咯的笑声,似乎认为我是在陪他玩耍。
他就是我还债的因果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决定收养他。
他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朝着我笑的时候,我那因为父母离世而闭塞的心,好像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我虽然不会取名字,但我有偏方。
那就是。
抓阄!
他的名字让他自己决定,我真聪明。
我把常见的姓氏跟名字纸条,分别贴在各种零食和玩具上,最后他抓到一根棒棒糖跟一把玩具剑。
韩——轩。
小家伙,你有名字了,
也有家了。
一晃又是十多年,我也来到了六十多岁的年纪。
臭小子,你又偷吃黄阿姨家的苹果。
都说不是我吃的咯,是他们家母猪上树偷的。
你看我信不。
我信啊。
你信顶个屁用,快跟我去她们家道歉!
老头老头,我今天收了个小弟,叫清一,他超厉害的,一个人打赢了好几个混混。
老头,清一是跆拳道高手哎,我也想学。到时候,我来保护你!
老头,你看这件衣服牛不牛逼,我亲手缝的厉害吧。
臭小子又说谎,说!哪来的。
嘿嘿,这都没瞒过你,我让隔壁家黄大娘帮我按照你的尺寸缝的,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你又白拿人家的东西!快还回去!
老头啊,按我说,人家黄大娘老公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很明显人家也对你有意思,要不你两凑合凑合,在一起得了。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哎哎哎,别打别打,我给了钱的,就你枕头下那些。
好啊!我的养老金!
那个巴掌大小的婴儿早就长成了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只是性格上有些闹腾。
此刻的他正灰头土脸的拿着两个陶瓷玩偶,一脸骄傲地朝着我献宝。
你看!这个娃娃好看吧,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他认真的从将手中的两个娃娃放到我面前,这是两个算不上好看的小摆件。
可以明显看出是一老一少的组合,老的头发花白,色彩灰黑为主,咧嘴大笑,牙齿缺了几颗。年轻的那个玩偶色彩鲜艳,光着膀子,左右手都弯举摆出大秀肌肉的模样。
嘿,好手艺,长大了靠你这门手艺给老头子养老咯。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十几年的相处,我早就把他当成了我的孙子。
包在我身上啦。
老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从来没听过你说过。
我啊,我没名字,就喊我老头就行。
老头,老头,老头。
哎、哎、哎!
过段时间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老头,我想学跆拳道。他的眼神里透出希冀的光。
好。
你说我能成为跆拳道高手吗,听说黑带都很厉害,还有一些能会飞呢,等到时候我变厉害了,我带你去打坏人。
好
这天他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份报纸兴致勃勃地跑到我的面前,老头,我听说那个钱氏医药研发集团最近在招募受试者,听说是后悔药呢,真厉害!
我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傻孩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后悔药。
是真的,诺!你看!见我不相信,韩轩把一张报纸递到我的面前。
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着:钱氏医药研发集团寻求合适受试者,各项指标检测合格,可获得后悔药的试药资格,待遇从优先到先得!
我心不由得一动,这世上难道真的有后悔药吗
我拿起这份报纸,仔仔细细地看着里面的公告。
这个所谓的后悔药,是钱氏医药研发集团最新开发的一种药物,通过刺激大脑神经再现服药者最渴望见到的人或事。
爸……妈……,我好像又能见到你们了。
上面写着受试者甚至还有三万块钱的报酬,这下韩轩心心念念的跆拳道练习班也可以上了,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跟韩轩说了趟要出远门。
我生日之前记得回来啊。
好!
5
后悔药的骗局
我按照报纸上的联系方式来到了钱氏医药研发集团。
进门我就在就先填写了一份表格,具体内容甚至详细到身高、血型。
没过多久,一个笑容有些虚伪的胖子走了进来,圆鼓鼓的肚腩披着白大褂,看着有些滑稽。
他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钱几,是这里的首席研发工程师。
你好你好。我连忙站起身,弯着腰双手握住他的手。
钱几脸上笑容非常和蔼,还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
你真是赶巧了,我们正好缺一个六十到七十年龄段的受试者,只要你能通过我们的入选标准筛查,我们马上就能给你发放实验药物。
我无比欣喜,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三万块钱的劳务费,能不能提前发放一下。
您这边是经济方面有些拮据吗他的笑容更加灿烂,语气温和。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给我孙子报个跆拳道的补习班。
能有你这么好的爷爷,想必你的孙子一定很幸福吧,这样,如果你能在这边呆到整个试验流程结束的话,我个人掏腰包先给你垫付上。
真的吗
我从没有如此激动开心,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那当然
他带着我穿行在这栋无比高端的大厦内,那些琳琅满目的实验仪器看着就十分昂贵。
直到我来到了一间抽血室,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
身高、体重、血压、血常规、尿常规……
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拉扯做着看不懂的检查。
数不清自己被抽了多少管血,只觉得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视线变得漆黑。
就在我即将晕倒摔在地上之际,钱几及时出现扶住了我。
让您久等了肖先生,恭喜你筛选期的数据全部达标,满足我们的入组要求。
不知是不是因为抽太多了的血,有些贫血的缘故,我的胸口有些发闷,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谢……谢谢。
不用客气,这里有一份知情同意书,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签完字我就给你打款。
他伸手推来一份十几页钉装的小册子,奇怪的是首页没有写任何东西就单纯是一张白纸,其余页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兴许是因为经历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检查,我实在不想再仔仔细细地翻看这些东西写的到底是什么,出于对钱氏医药集团的信任,寥寥翻看了前几页就直接跳到最后一页,在参与者一栏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肖红红。
这时的钱几脸上布满笑容,你在这里先稍等一下,留个银行卡号,我马上安排人给你转账。
我充满感激地拉着他的手,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按照他的提示,随后我在这本‘知情同意书’的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了一串银行卡号。
那是曾经一起去开用于缴存学费的银行卡,等他发现这个生日礼物,肯定能把他高兴坏了。
他离开后,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我一人,压抑不住涌上来的睡意,倚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切都在往好的事情发展。
不知过去多久,我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拍打我的肩膀。
是钱几,他就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脸带微笑地看着我。
肖大爷,辛苦你了,你看你都累睡着了,我们也没给你安排个床,是我们的失职,实在很抱歉,劳务费已经一次性打过去了,这是汇款凭证你看一下,如果不放心你也可以核验一下。说完,他拿出一张汇款凭证的截图打印,上面清楚地记录了汇款时间、支行、以及金额。
叁万元整。
我实在太开心了,握着他的手就一直道谢,谢谢!谢谢!
这时,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铁制小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识。
他从里面拿出一颗白色的胶囊递到我的面前。
这颗药就是我们集团研发的后悔药,它能让人在睡梦中回到最想改变的时间节点,虽然它不能改变你过去的人生,但却能够给你的人生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伸手接过这颗看着平平无奇的药物,一口吞咽了下去。
他带我来到一间类似医院手术室的地方,我躺在病床上,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贴满了全身。
为了缩短入睡时间,一个面罩盖在了我的脸上,仅仅是十个数我的意识就开始模糊,眼皮也逐渐垂了下来。
恍惚间,我听到了外面有两个交谈的声音。
你说这样骗这些老人真的好吗,这药副作用可是会死的。
嗤,这算什么骗,他自己签的合同,没看清楚怪我咯再说了,不多做几次试验怎么知道这药的浓度参数要设定在什么范围,别废话快记录体征,别浪费这个试验体。
我认出来了,最后的那个是钱几的声音。
我,要死了吗
好可惜,我还没能看到韩轩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
恍惚间,两张熟悉的慈祥面孔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红红!
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爸、妈、是你们吗,你们来接我对吗。
爸、妈。
你们找了我半辈子辛苦了,这次换红红来找你们了,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6
轮回的终结
另一边,韩轩正躺在一张摇椅上,一摇一晃十分悠闲,一阵门铃的响声传来。
来了。
推开门,一个陌生的矮胖男人站在门口。
你是韩轩看着来人疑惑地问道。
你好,请问是韩轩先生吗
对,有什么事。
男人从背包掏出一份文件,是这样的,这个是肖红红老先生与我们钱氏医药研发集团签订的试验协议,为了医药研发的进步不惜以身试药,但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不幸身亡,出于人道主义赔偿我们集团会额外补偿你三十万人民币,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这三十万就属于你了。
你说什么韩轩恍如晴天霹雳,看着那份文件上的银行卡,他伸手一把推开,歇斯底里道:谁要你的臭钱,他人呢!
由于协议包含了遗体捐赠,很抱歉出于保密我们并不能将遗体运回来给你。
——嘭
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这个陌生男人脸上,鼻子上甚至渗出了鼻血。
他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开口道: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请节哀,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改日再来。
韩轩瘫坐在门口嚎啕大哭,止不住的眼泪跟鼻涕不断往外冒,但他丝毫没有要擦拭的意思。
你好,请问是韩先生吗门口有个怯生生的女生,拿着一份蛋糕站在门口,看着大门敞开在里面痛苦的韩轩,她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
滚!
很抱歉打扰你!但是这个是肖老先生上个月给您定制的生日蛋糕,还请您收下,不要让我难做,我……我只是个打工的。她的话语间带着点点快哭出来的声音。
听到是老头子定制的生日蛋糕,他连忙用衣领处擦干了脸上的狼狈,从地上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走到那个女生面前。
对不起,我……韩轩没继续说下去。
他伸手接过这个蛋糕,白色的奶油上有两个小小的巧克力做成的人偶,他之前送给老头的那两个陶瓷玩偶长得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他的眼泪再一次决堤,绝望而又凄厉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房间,那个女生已经离开,此处只剩他一人。
更像是一个轮回。
半年后,钱氏医药研发集团因为违规诱骗中老年人签署不合规协议导致数十人死亡,所有高层全部落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