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校霸,爱上了班里最弱的透明人于枫。
为此,我欺凌他,逼迫他,让他成为我的男朋友。
一个不懂反抗的透明人竟敢反抗我三个月。
谁能想到一个孱弱不堪的人敢以命相搏救一个陌生人。
我问:那一天,你为什么救我
他说:傻瓜,那天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啊。
......
1
我,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女校霸,却无可救药的喜欢上班里最透明的弱鸡,于枫。
我将他按在墙角,恶声恶语的问他。
你,做不做我男朋友
他瘦弱的身躯紧贴墙壁,似是没有厚度般,眸子低垂,不敢正视我,沉默不语。
我削向他的脑袋:嗯说话啊!哑巴了
这样的场景维持了三个月,他没对我说一句话。
平日里,为了关照他,我扔掉他的书包,撕毁他的作业。
我找女生调戏他,在他校服上写上我的大名。
我找男生恐吓他,让他跟我交往。
我甚至将他堵在女厕所门口,不让他上课。
然而,我一切的招数与手段,他都不为所动,他逆来顺受,任由我的肆意欺凌。
待我失了耐心,他便拍拍衣服,背起书包,继续回家,清理被我弄脏的衣服,第二天依旧崭新的来上课。
我从未见过如此不懂反抗的弱鸡,但就是这样的弱鸡竟敢违背我的意思,与我反抗了三个月。
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想撬开他的嘴,维护我校霸的尊严。
霸友们骂我傻了吧,喜欢他
可她们不知道,这个弱鸡在三个月前,救过我的命。
2
叮铃铃,下课声响,老师收起教案阔步走出教室。
思然,今天还去堵于枫吗
好友林琳背起书包问我,她是我的搭子,女霸二人组。
去,快走,别让他跑了。
我匆匆背起书包,叫上其他小伙伴,飞奔向那条于枫回家的必经之路。
那条路上,有一棵大榕树,我扔下书包,拉开校服拉链,坐在榕树下的大石头上
等他!
思然,今天怎么玩要不用口红在他脸上写上你的名字
林琳给我出谋划策,其他几个小伙伴点头,一副跃跃欲试。
我看到这条路尽头走来的于枫,站起身来眺望。
好,就在他脸上写满我的大名。
林琳从书包里拿出口红,还有一根伸缩棒。
伸缩棒我们几人每人一根,用来威胁恐吓,但大多数情况,它只是个摆设。
来了,来了。林琳喊着。
我拉开校服,卷了卷袖子,走上前去。
于枫,今天想好了吗是否要跟我交往
我接过林琳手中的口红,缓缓拧开,准备下一步往他脸上涂鸦。
好。
于枫有气无力,消瘦的脸颊上嵌着一双略显阴沉的眼。
我被他的答案搞蒙了,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出现的不同答案。
他打乱了我所有节奏,让我的心一紧。
我可以走了吗
于枫问我,他双手插兜,不等我回答,便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我一时哑言,没想好下一句说什么,手中的口红被我不小心掰断。
林琳心疼的大喊一声。
思然,口红,口红……
我回过神,将断掉的口红还给她,追上于枫的步伐。
我回头冲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散了。
于枫一路无话,似乎答应与不答应于他没有丝毫影响。
我走在他的身边,宛若空气,作为女校霸,脸面这个东西,早就丢了。
我将手塞进他的裤兜,握住那只略沁着汗的手,装作情侣模样。
他依旧没反应,仍由我握着。
喂,男朋友,说句话啊,既然答应了,总要有个男朋友的样子吧。
我厚着脸皮问他。
他依然不为所动,宛若一根木头。
我停下脚步,拉住他。
于枫这才回头看我一眼。
背我。
我伸开双臂,略带命令的语气,当然,纯属习惯,不霸气不校霸。
他过来缓缓蹲下,我顺势爬上他的背。
没两步,我便下来,消瘦,硌的慌,仿佛一根骨架。
瞬间我有些不忍,这个弱鸡,定是不好好吃饭,才如此瘦弱。
我说:我饿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说:不行,我七点前要到家。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三句话,虽说是个弱鸡,但声音很好听。
作为校霸,我怎会答应他的要求我拉着他往脏摊一条街走去。
他没有反抗,我吐槽:弱鸡就是弱鸡。
他也不吱声,任由我摆弄。
脏摊一条街灯火辉煌,炸串,烧烤,麻辣烫应有尽有。
我买了所有爱吃的,吃不完便给他吃。
我回头看去,他手里提了一堆,但没吃一口。
我有些生气:怎么嫌弃我吃过了
路人诧异的看着我们,眼眸中露出对于枫的悲悯。
我拉着这根木头远离这里,来到一胡同。
不过七点左右,夜已黑,月亮爬上树梢。
我将他一推,他顺势靠在墙上,手里的吃食散落一地。
于枫,你在装什么对我不理不睬,既如此,那一日,你为何要帮我
没错,三个月前,我甚至不知道班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恰恰这样的透明人,在那一日挺身而出,救了我!
3
三个月前,我与林琳分开后,独自走在回家路上。
镇子不大,路就那么几条,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三五个人等在那里。
路灯摇曳的光映的他们异常高大。
其中一人看见我,指着我大喊。
来了,来了,包子,欺负你妹妹的那个女校霸来了。
这种事我见多了,所以我每天回家都会长个心眼,看到他们,我转身就跑,打算绕小路回家。
但天不遂人愿,我脚下踉跄,绊倒了,原地滚了两圈。
我疼的呲牙咧嘴,一抬头,便看见围成一圈的五个人。
我咂着嘴,至于吗五个高年级的来收拾我
其中一人,走到我面前,一脚踢到我肩膀上。
就是你,欺负我妹张雯文
我趴在地上,脑子极力回想张雯文。
想起来了,前几日找她要保护费,翻了半天,翻了十块钱,小姑娘吓哭了。
仅此而已啊!
作为女校霸,不认怂是我的底线,谁怂谁输。
张雯文是吧,我记住了。
我缓慢爬起,从包里翻出我的伸缩棍,当然,面对五个高年级男生,我压根没胜算。
但,气势不能输。
那个男生皱眉,想扇我一巴掌,我拿着棍子疯了般砸去,他往后一闪,咬牙切齿道。
你意思,以后还会欺负她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
高年级了不起难道我背后没人我没有哥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不会放过她。
我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死亦无惧,当然我也没死过,不知道啥感觉。
那男生急了,他冲过来硬生生挨了我一棍,一把抓住我的棍子,抬脚踢在我小腹上。
我捂着肚子蜷缩在地,然后便感受到无数拳脚加身。
我只觉得脑袋发蒙,浑身酸痛,我尽量缩成一小坨,保护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人疯了似的冲进来,手里拿着砖头,上来就砸。
我透过湿漉漉的发丝看到那个身影。
他面容扭曲,打架毫无章法,拿着砖头拍人,拍不到便直接砸了出去。
没有武器的他,很快便成了沙包,他不再反抗,蹲在地上,被殴打。
我看到他连脑袋都不知道保护,怕不是个傻子。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一把抱住他的头,为此,我多挨了几脚。
五个男生看见我俩这样,以为我们是情侣,他们大笑。
一对狗男女,呸。
他们将我们拉开,又打了一会,不过力道小多了,打架嘛,他们也不敢把人往死里打。
五个男生打够了,正要离开时,他猛的跃起,再次扑了上去,一拳砸到一高个男生下巴处。
我吃惊的看着他,心想这一定是个傻子,打也挨了,人都要走了,你这是搞啥
果不其然,他再次享受了一番拳打脚踢。
我看不过,抄起地上的石头就砸过去。
我准头不错,正中一人的大腿。
那人吃痛,跑过来,一脚将我踢翻。
我顺势滚了两圈,却不知,马上要跌落护城河。
我的脚突然悬空,半截身子不稳,眼看要掉了下去,护城河不大,五米宽,但很深!
我拼命扒着地面,指甲嵌入泥土,但我的身子依旧在向下倾斜。
夜里看不清景,只觉得下方一片黑,宛若深渊。
我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我不会游泳,若掉下去,我可能……会死!
我期望那几个大男孩能看见即将掉下去的我,能懂得生命可贵的道理,拉我一把。
可惜,我想多了,他们见我快掉下去,吓得早已四散而逃。
在我崩溃之际,一只干瘦的手拉住了我。
这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神,阴沉,无望,死寂。
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毫无亮度。
他鼻青脸肿,一点一点将我拉上去。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而他,看着那深渊,不知在想什么。
你在看什么
他没有回答。
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哪个年级
我没有说谢谢,因为说不出口,校霸怎么可能说这么恶心的词。
但我打心里感谢他,我想保护他,就像他刚才保护我一般。
他依旧没有回答,翻身就跑,融于夜色。
第二天,我在班里最后一排看到了鼻青脸肿的他。
很多人围着他,问他咋回事被谁打了
我也有伤,但没人敢来问我。
我走过去,驱散了那些人,坐在他旁边。
昨晚,是你
他看了我一眼,转头继续看书本。
我眉头一凛,扔了他的书,作为他无视我的惩罚。
但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我的心松动了。
我决定要保护他,并且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
喜欢上一个……弱鸡!!!
4
月光透过屋顶斜斜的照进胡同,于枫的半张脸晕着月辉,却死气沉沉。
我生气的看着他。
喂,问你话呢你嫌弃我吃过的东西
我抢过他手里残存的烧饼,塞到他嘴里。
吃,给我吃。
他牙关紧闭,依然没吃。
我气急,踮起脚尖,吻上他,我感觉他身体一僵。
没接过吻的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啥。
我本意想蹭他点口水,让他恶心恶心,却发现,好像没蹭到。
尴了个尬,我故意吐点口水蹭他脸上。
还恶心吗你吃不吃不吃还恶心你。
于枫听到我的话,拿起那留有牙印的烧饼啃了起来。
我拍拍他的脸,笑了笑。
听话就对了。
看他吃完,我送他回家,也记住了他家门牌号。
次日。
我强势的与于枫的同桌换了座位,作为女朋友,我给他买早餐,鸡蛋,豆浆,包子。
他实在太瘦弱了,总觉得一顿不吃就会饿死。
于枫依然不爱说话,惜字如金,这让我觉得很受挫。
即便他答应做我男朋友,但在他眼里,我依旧像空气人,毫无存在感。
放学后,我不顾众人的目光,拉着他的手走出校园。
一方面让大家知道他是我的人,谁也不许动他,一方面想看他的反应。
我看到大家敬而远之的目光,很满意,但于枫,既不羞涩也不尴尬,还是那副死样子。
林琳跑来问我要不要去看高年级打架,我本想去助威,但看着于枫,婉拒了她。
我们手拉着手走到那棵大榕树下,我问他。
于枫,你为什么答应当我我男朋友你在答应的时候,知道男朋友应该干什么吗
他摇头。
当然,我也不知道女朋友要干什么,好在我看过电视剧。
我转身抱住他:笨,要亲亲,抱抱举高高,额,举高高就算了。
瘦弱的身躯抱着一点也不舒服,但我没松手,耳朵靠近他的胸膛,听到他明显加快的心跳。
哈哈哈,于枫,我还以为你是木头,原来也会心跳加速啊。
我毫不客气的嘲笑他,他也不恼。
看他一直一副冤死鬼的表情,我敛了笑容,叹了口气。
谈恋爱,好无趣。
有时我在想,喜欢这样的弱鸡我特么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弱鸡也就算了,还是根木头。
于枫,你今天想吃什么
我要七点前回家。
嘶,我这暴脾气,一开口就惹我生气,我赏了他一脚,又生怕把他踢折了。
我没放过他,拽着他跟我去吃拉面。
半晌,他憋出一句话。
你,不回家吃饭
我低着头,吸溜吃面,装作没听到他的话。
他也识趣,没再问。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于枫的木头属性没变,但话多了些。
林琳前几日骂我见色忘义,有事也不再叫我,我被校霸组织排除在外。
当然,这也间接增加了我的危险。
傍晚,我与于枫走在回家路上,他已经不再抗拒我拉着他,甚至有时候会主动拉我的手。
我远远便看见几个女生坐在那棵老演员榕树下,手里拿着棍棒在等待。
是我曾经欺负过的女生组团来堵我。
我知道,躲不掉,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我松开于枫的手,走了过去,卷了卷袖子。
怎么堵我胆肥了
没有林琳等助力,我势单力薄,但我不惧。
呦,已经没人站你身边了,还这么嚣张今天来,先收收利息,让你认认,哪些你能惹,哪些你不能惹
带头的女生手里敲着棍子,一脸不屑的说着。
我嘴角一斜,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谁说没人站她身边,还有我。
我诧异的看向于枫,不知何时,他与我并排而站,我抬头看向他的侧脸,似乎感觉也没那么弱鸡。
对面几人愣了几秒,其中一人指着于枫哈哈大笑。
思然,你可真行,这玩意,够你折腾吗跟个牙签似的。
一句话惹怒我这暴脾气,我拽起书包向那女生砸去,一脚踹到她肚子上。
其他人看同伴被打,开始围攻我。
我视若无睹,抓住那女生便放倒在地,骑她身上使劲抽。
我的头发被拽乱,脸颊被划破,但我没放手,揪着那个女生继续打。
叔可忍婶不可忍,让你嘴欠,嘴不想要就别要了,我帮帮你。
思然,你放开她,快放开。带头的女生怒喊,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我紧紧攥着身下女生的衣领,死都不放手,也抓住她的头发开始扯。
突然,我感觉一阵轻松,落在我身上的拳脚少了一些。
我感觉一道身影挡住了我。
我转头看去,于枫手里拿着一块砖头,正在比划。
思然,放了她吧,骂我两句不碍事,掉不了肉。
于枫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
我暗自吐槽,弱鸡,是不会掉肉,但会被不停欺负,只有打回去才能化解。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或许不懂,大多数人或许也不懂,所以,我成了校霸!
不过,我也打够了,权当是给他这个面子,我从那女生身上起来。
我拽着那个女生的衣领,一双眼睛盯着她,咬牙道。
再敢骂他,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信试试。
我松手,放那个女生回归队伍,看着她衣衫褴褛,我嘴角一笑。
对面几位见我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一时也不敢上前,生怕我逮住一人疯咬。
思然,这次算给你个教训,以后注意点。
带头的女生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思然,你给我等着。
那个被我骑着打的女生不忿,撂下狠话,跟着她们走了,她一步三回头,指着我叫嚣。
我很不客气的给她比个中指,骂骂咧咧。
来啊,老子等着!不来是我孙子。
于枫帮我整理头发,验看伤口,他看着地上散落的碎发,眉头一皱。
疼吗
我不以为然:打架哪有不疼的
他吹了吹我脸颊上的土,轻拭伤口,晗着眸子。
你,能不能以后不打架
我隐约看见他眸子深处闪着泪光,我本想说不能,但鬼使神差的应了声。
好。
于枫的死人脸有了表情,他对我笑了笑。
他的笑很好看,仔细一看他也是眉清目秀少年郎,只是过于阴沉,整个人显得颓。
我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
女朋友受欺负能挺身而出,这才有男朋友的样子。
男朋友,我们去哪
……
5
青春时期的恋爱很简单,踏马路,吃饭,逛公园,牵手便足以概括爱情。
当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两个月来,我喋喋不休,动手动脚,他静静聆听,逆来顺受。
恋爱的日子并不甜蜜,但貌似成了习惯。
夜晚,我躺在床上,还未入睡。
突然,我听到门锁拧动的声音。
我急忙握住常备桌边的刀子,一步步走去查看。
吧嗒——
灯亮了,一个烫着大波浪的红唇女人嘴里叼了根烟,正在换鞋。
她看了我一眼。
嗯,警觉性不错,我能放心一些。
你怎么来了下次能不能不要半夜回来我面无表情的对她说。
这个女人是我妈妈,但我已经很久没叫过她妈了。
你这孩子,当妈的过来看看你怎么了这是我家,我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
我冷笑,嘴里嘟囔一句。
呵,你还知道有个家。
她从精致的小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然然,这是你的生活费,够你吃一阵了。
对了,你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霸凌同学还索要保护费
不是我说,妈给你的钱不够吗找一些小屁孩索要三瓜二枣有啥用霸凌这事,吓唬吓唬得了,别闹大。
我从不喜被人说教,即便是亲妈也不行,我敷衍着。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我妈坐在沙发上,抽了口烟,吐了一串烟圈。
还有,你老师说你早恋,妈跟你说,妈不反对你早恋,但千万别把肚子搞大了,不然……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咯噔一下,拳头不由的紧握,怒火难抑。
我打断她的话,对她大吼。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不知廉耻我活了18年,连我那便宜爹是圆的扁的都不知道。
你放心,我这辈子,死都不可能结婚生子。
我妈蹭的从沙发站起,扔了嘴里的烟,跑过来抽了我一巴掌。
脸颊传来酥麻麻的疼,我鼓了鼓腮帮子,瞪着她。
我看见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一双犹有风韵的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她指着我,哆嗦的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提包穿鞋,摔门而去。
嘭的一声门响,砸开了我不愿回顾的记忆。
那扇门下,曾有一个小女孩在无数个夜里静静哭泣,她总是紧贴着门,听楼道的动静,希望下一刻这扇门被开启。
那扇门早已被小女孩的眼泪淹透,直到她摆脱恐惧,拭去眼泪,坚强的站起。
我不想缅怀那个小女孩,也不想跟这个妈道歉。
我在黑夜中静静站了一会,回到卧室,将自己紧紧裹住。
想到那个瘦弱身影,我的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6
又是两个月过去,于枫这根木头渐渐被我雕刻出人样。
看着他逐渐变多的话语,我有一种成就感,我成功的扭正了他。
他很听话,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课堂上,百无聊赖,我手里转着笔,悄声跟他说。
于枫,亲我。
我本想逗逗他,看他不好意思的囧样。
谁知。
啵——
一个唇落在我脸上,我手里转动的笔掉落,在这鸦雀无声的课堂上显得格外大声。
我抬头看见物理老师那双吃人的眼睛。
思然,于枫,给我滚出去。
在一声咆哮里,我俩走出了教室。
于枫,我说你是不是傻在上课唉。
是你让我亲你。
我让你亲,你就亲
不然呢
我削了他脑壳一下,笑道:敢顶嘴了是不是
他摸着头,傻笑。
我们坐在操场上,看着低年级的学生在上体育课,耳边响着广播体操的声音。
于枫,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问。
那天,你为什么救我
于枫没有说话。
我诧异的看着他,这么久以来,他有问必答,只有我不回答他,但他不会不回答我。
即便每次都是,嗯,啊,哦这些词,但至少有个响。
我追问:为什么救我。
他的眸子一沉:以后告诉你。
我逼问:为什么是以后,我现在就想知道。
他沉默。
看他这样,好奇的雪球越滚越大,我迫切想知道当初他冲进来替我挨打是出于什么动机
我剧烈的摇晃他,寻求答案。
他不恼,只是不停重复以后告诉你。
我生气了,踢了他一脚后愤愤离开,留下一句话。
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来找我。
冷战维持了一周,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我也没有要和好的意思。
直到一天,于枫下课上厕所,但没有回来。
上课铃响,班主任匆匆进来,犀利的眸子一眼便看见少了个人。
班长,于枫人呢
班长看向空位,又将目光对准我。
思然,你看见他了吗
我说:刚才下课上厕所去了。
猛的,我感觉大事不妙,慌忙冲出教室,留下一句话。
老师我去找他。
老师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指望我们好好学习,她自然没有反对。
这个场景异常熟悉,上厕所没回来,
那么极大概率是被人堵了。
我急忙冲去厕所,果不其然,听到几个男生的嬉笑声。
唉,弱鸡,跟哥说说,思然那丫头的滋味怎么样
那女汉子怎么会看上你
我听说你们分手了是不是嫌你太弱啊,把你甩了,哈哈哈。
这声音,是李强虎,隔壁班,我曾经打过他,因为他欺负了林琳,于是我召集小伙伴围堵他。
那次,林琳不过是以牙还牙,扇了他一巴掌,踹了一脚,我们一番警告后,便也放他走了。
许是出于报复心理,他盯上了以为被我甩了的,从不反抗的于枫。
我不管不顾的冲进男厕所,四处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那个鹌鹑。
于枫衣服被水淋湿,勾勒那具瘦弱的身躯。
他一语不发,静静的站在那。
我怒火中烧,抄起厕所的扫把,向李强虎打去,许久不动手的我,有些生疏。
攻击漏洞百出,总能被他们躲过。
李强虎一把抓住我手里的扫把,使劲一扔,我顺势摔倒在地。
思然,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校霸既然退出江湖就不要再出来了。
今天我就欺负他,怎么了你能咋滴
李强虎手握半截塑料水管,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劈头盖脸而来。
我打了个哆嗦,四下寻找武器,一口气憋在心口下不去。
我抓起笤帚簸箕扔了过去,整个人扑上去抓挠他的脸。
浑身湿透的我,像个疯婆子般,不要命的打去,捍卫我曾经的地位。
李强虎的同党侧脚飞来,将我踢倒。
李虎强,有本事打死我,今天打不死我,我明天找人弄死你。
我找回了曾经的霸气和狠劲,出口威胁他。
李强化擦了擦脸上被我抓出的血痕,啐了一口。
思然,你还能叫谁老子今天不收拾收拾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他捡起地上的扫把,向我走来。
就在这时。
咔嚓——
我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也看见李强虎一行人惊讶的面孔。
我转头看去,于枫满手是血,拿着一块尖锐玻璃碴指着李虎强。
来,不是要命吗
他的语气略显苍白,阴沉的眸子此时显得不屑,就这样一步步逼近李虎强。
李虎强怂了,他后退几步。
哥们,不至于,不过是开个玩笑,不用当真吧。
于枫没再说话,鲜血从他指缝滴落,吓得几人仓皇而逃。
我怔怔的看着他,有些看不懂他。
明明是个弱鸡,却能以命相搏,而且,两次都是为了我。
我急忙抱住他的手。
他的拳头关节处还残留砸碎窗户时的玻璃碴。
我小心翼翼的扳开,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涌着血水。
吧嗒——
眼泪滴落,我已忘了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
傻子,你怎么这么傻
说完话后我才发现嗓子哽咽沙哑,有些含糊不清。
于枫另一只干净的手将我脸上的碎发别至耳后。
我的命无关紧要,我不愿你……
我抬头堵上他的嘴,吻的很用力,然后紧紧抱着他,这具瘦弱不堪的身躯。
我想,这就是被保护的感觉,踏实,安心,感动。
疼不疼
不疼。
傻,流血哪有不疼的。
你如果受伤,心应该会更疼。
我一直以为他是根不会表达的木头,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我窝在他的肩头努力抑制眼泪。
于枫感受到我在抽搐,他拍拍我的背,安慰我。
好了,再不去医务室,我的手就要废了,一会还得给学校赔玻璃。
我飞快擦掉眼泪,拉着他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大夫说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伤口长好就没事了。
回家路上,于枫问我。
思然,我现在还是不能告诉你答案,你还要冷战吗
我心里好笑。
你怕不是个傻子,我若想冷战,还送你回家干啥,那个问题的答案,等你想说时再说吧。
于枫点点头,像是轻松了不少。
于枫,你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我什么
……
他答不出。
好啊,骗我是不是连喜欢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与他一路打闹着回家,他的笑容也多了些。
我们越来越像正常的情侣。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直到……
7
又是两个月过去,落叶在秋风中打旋,我们踩着松软的树叶走在路上。
这个秋天,我们升入高三,成了这座学校最高的年级。
于枫,还有一年毕业,你打算干什么
他双手插兜,抬头看向飘落的火红枫叶,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
思然,你觉得这些落叶美吗
我的脚踢散了路边的一堆落叶,对他说。
不美,落叶还得扫,烦死了,一茬又一茬,枯黄枯黄的,全是灰尘。
于枫脚下一顿,然后笑了笑。
是啊,枯黄枯黄的。
他捡起两片枫叶,对着太阳,欣赏叶子残留的经络。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也不是一无是处不是
我吐槽他:呦,摆弄上了还,我猜你就会这一首诗。
他扔掉那两片树叶问我,思然,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啊,什么都行,只要能挣钱,饿不死就行。
他敲敲我的头。
好好努力,未来可期。
我不乐意,削了他一下,我发现他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敢敲我头
于枫突然抱住我,他说。
思然,你上次问我喜欢你什么,现在告诉你,
我喜欢你的一切,喜欢你缠着我,喜欢你打骂我,喜欢你的霸道,喜欢你的无理取闹,喜欢……
他话没说完便突然放开我。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便看见他流鼻血了。
于枫,你流鼻血了你不会是在想少儿不宜的事吧。
我打趣他,他赶紧擦掉鼻血,别过脸去,遮挡尴尬。
没,没有。
他结结巴巴的狡辩很没说服力。
我说:现在不行,我没想好。
我不是没想好,是压根不想,我可不想跟我妈一样,再弄出一个我来。
他没说话,拉着我继续走,我们很默契的翻篇这个话题。
第二天,他没来上学,我从班长那里得知,他请假了,请了一周。
这一周,我过得百无聊赖,没人可以打趣,没人可以说话,没人可以欺负,哪哪都不习惯。
我去他家找他,可发现他家灯一直黑着。
我踢着路灯,惺惺骂道。
死于枫,还不回来,请假干啥去了也不提前告诉我,想死是不是
我貌似感受到相思的苦楚。
一周后,他终于回来了。
我欣喜若狂,但冷着脸,揪着他的衣领。
你干啥去了快说,晚一秒,赏你一巴掌。
他不恼,脸上带着笑。
去了趟市里,有了亲戚邀请我们全家都去,盛情难却,走的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从兜里掏出一红色同心结手链。
算是给你的赔礼,市里老板说这出自一首诗,始欲识欢时,愿作同心结,我喜欢这诗,便买了下来。
他给我戴上,还挺好看,但我有些心慌。
这是于枫第一次送我礼物,还是同心结,他想干嘛不会是想娶我吧
于枫,事先跟你说明一下,我可以跟你谈恋爱,但不结婚。
我说的理所当然,或许连我自己都忘了,起初是我强迫他当我男朋友的。
嗯,好。他回答。
听他这么淡然,我竟有些生气,本想打他一顿,但一想到明明是我自己提的,便放下了抬起的手。
8
不久后,我从学生信息登记表里看到了他的身份证号,得知11月20日便是他的18岁生日。
作为女朋友,我废寝忘食好几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于枫的生日如期而至,我憋了一天,没怎么跟他说话,放学后,我拉着他的手。
于枫,今天带你下馆子,咱们吃点好的,我请客。
于枫没有拒绝。
冬夜的风有些凉,我俩坐在路边摊冻得瑟瑟发抖。
他四处瞅了瞅:就这下馆子
我拍了他脑壳一下:怎么,看不上馆子下面的路边摊不就叫下馆子
他笑了一声: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我抓住他干瘦的手,帮他取暖,催促着不远处忙碌的身影。
张叔,还没好啊再不上菜,我俩要冻死了。
这就来。
张叔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过来,配了俩小菜。
你们多吃点,面管够。
不一会,张叔端上来一个蛋糕,当然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张叔很给面子,帮忙点燃了蜡烛,还哼起了生日快乐的歌,充当一回氛围组。
我看到于枫脸上错愕的表情,我对他说。
生日快乐,于枫。
我递给他一个小玩意:呐,回礼,你送我同心结,我送你荷包,是我亲手绣的,正面是思,反面是枫。
我在里面放了我们的头发,据说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
于枫的手有些颤抖,他接过香包,爱不释手,嘴里却念叨:思枫,长长久久吗
我面色一冷:怎么不愿意跟我长长久久
他慌忙抬头:不是,我愿意。
我嘿嘿一笑:逗你的,快吹蜡烛,许愿。
……
送于枫回家路上,我问:许的什么愿
本以为他会搪塞不答,没想到他说:愿你如阳光,明媚不忧伤!
我的心狠狠的悸动,我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紧紧抱住。
这个男人,带给了我十七年没有的温暖,这个世上,或许只有他会盼着我好。
9
过了一个月,于枫又请假了。
这一次,他提前跟我说了,说要去外省,他们一家都去,让我不许打架,乖乖等他。
我对着腕间的同心结手链发呆了一个月才等到他,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放学后,他便去找班主任,办退学。
我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他与老师的对话,老师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回家路上,我们很沉默,终是我没忍住,问他。
你不上学了
嗯,不上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我们分手吧。
我脚下一顿,心短暂抽搐后,拽住他,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将他推倒在地。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分手只能是我甩了你,懂
他坐在地上,不敢看我。
我蹲下,盯着他的脸:为什么
他垂眸,看着手边的蚂蚁,小声说: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我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哽咽,我逼问他。
不喜欢了一个月就不喜欢了你出去遇见新妹子了
他摇头。
那是为什么
他沉默,似是变回大半年前那个木头。
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回答。
我强硬的把他拉回我家,按在沙发上,压住他。
是不是因为这个因为我没同意,所以你要跟我分手
现在我同意了,还分吗
于枫依旧摇头。
我性子强势,他越这样,我越想知道原因。
我抱着他,亲他,啃咬他,拉扯他的衣服,我能感觉到他燥热的身体,但他在极力克制,不越雷池分毫。
我哭了,哭的很伤心:为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于枫如死了般沉默。
最终,我在他怀里哭着睡着,待我醒来,他早已消失不见。
我看着那扇门,我的妈妈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
两日后,我不甘心的去找他,分手也得把话说清楚。
他家门我路过无数次,但没敲过一次门,我鼓起勇气,敲响他家门。
许久,无人应答,许是没在家。
接连三日,我都去敲他家门,依旧没人。
隔壁邻居出来,好意提醒。
姑娘,别敲了,那家人去市里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他们搬家了
不清楚,走的时候拉的箱子,大包小包一大堆。
我失望了,看来他是真的走了,我摘下他送给我的同心结,重重扔了出去。
骗子,不是喜欢我吗一声不吭就搬走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没有他,我的日子变回了往日的孤寂,一个人吃饭,上学,回家。
不,更甚以往,曾经有林琳她们,有管不完的闲事和打不完的架,如今我什么也没有了。
半年时间,我仿佛磨平了獠牙,不打架,不找事,赖在那根木头身边,现在却被木头无情抛弃。
被改变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我!
可是,
我……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一言不发就走,凭什么敷衍我凭什么不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一句不喜欢就想打发我,我不同意!
我每天都去他家敲门,这一敲,便是一个月。
屋漏偏逢连夜雨,很不巧,我又遇到曾经被我欺负过的人。
呦,这不是思然吗听说你被甩了!
被一个弱鸡甩了,哈哈哈,笑死个人。
你看看她,还每天往人家里跑,真不要脸。
怕不是为了躲你才搬的家,还不识趣。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对我指指点点。
我本以为我会很生气,但奇怪,我并不生气,我对她们说。
打吗不打就滚。
她们没看到我歇斯底里的发疯,有些失望。
嘁,走了走了,没意思。
但当我转身之际,背后一脚将我踢倒,我不小心磕到了脑袋,回头看去,人早已不见。
我没在意,一个小伤口而已,似乎也没那么疼。
为此,我细菌感染,发烧了几天。
待我病好后,我依旧去敲门。
10
当我走到他家楼下,我怔住了。
我看到他家门口贴的白色对联,还有一些黄色鬼画符。
这是家里死人的征兆,我猜想,或许是家里哪位长辈去世,所以他最近忙,情绪低落,没空理我。
我不敢敲门,在屋外徘徊,踮着脚尖顺着窗户眺望,期望看见那道身影。
我足足守了一天,也想了一天如何安慰他,但那间屋子的人进进出出。
却没有他。
天边火红的夕阳照在于枫家门窗上,显得血色斑斑。
我终是耐不住性子,冒昧的敲响了门。
有人吗
一个中年妇女开门,消瘦的脸颊,凹陷的眼眶,泪痕还停留在脸上,与于枫七分相似。
姑娘,你找谁
我猜这位应该是于枫的母亲,我很客气的问道。
阿姨,于枫在家吗我是他同桌。
中年妇女一行清泪滑下,轻声抽搐起来,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问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思然。
中年妇女打开门,抬手示意我进去。
我跟着她进来,屋里冷冷清清,三两个亲戚诧异的看着我。
思然,你等会,小枫有东西要给你。她说完便匆匆走了。
我站在屋内,一股悲戚之感升腾,让我不由的身体紧绷。
中年妇女拿着一个小盒,从一个干净利索的卧室走出。
思然,这是小枫给你的,他说,你若来,便给你,你若不来,便销毁。
我呆呆的接住,什么意思于枫不在
……阿姨,于枫人呢
中年妇女转头看向屋子一角,掩面哭泣。
我看向那里,瞳孔猛的收缩。
供台上,一张黑白照片上,是……于枫!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前不久才庆的生,他才18啊!
不,不可能。阿姨,那是于枫他……
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瞪着中年妇女,寻求答案。
中年妇人哭的更加悲伤,她极力控制情绪,拉着我的手。
思然,谢谢你,小枫最后的时光很开心。
最后的时光开心我都干了什么
最后一面,我逼问他,欺负他,甚至打了他!
遗像里的于枫在笑,却笑的很苍白。
身体是个好东西,不知是什么激素在作祟,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他的面容。
最后,定格在我打他的那一巴掌上。
我的心狠狠地抽动,那里写满了后悔和遗憾。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问他,我为什么用了最偏激的一种
明明我早应该想到他身体不好,为什么就是没察觉
明明,我可以跟他好好道个别!
我机械的看向于枫的遗像,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他黑白的笑脸,我害怕了,我不敢面对他,我怕他恨我,更怕惊扰到他。
我转身逃离,一路跑回家,躲进被子。
整个静谧的夜晚都在回荡我深深浅浅的抽泣声,但我就是没出息的止不住。
直到旭日东升,我才发觉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盒子。
我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荷包。
漂亮的信纸折成爱心的形状,我颤着手足足拆了半小时。
明媚的阳光落在信纸上,显露出他清秀的字体。
致我的曙光:
思然,我亲爱的曙光,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已不在,这封信,我足足准备了三个月,正如你霸凌我的那三个月。
我每日都会写一封,生怕哪一天我突然消失,来不及写完给你。
我命本如蜉蝣,朝生暮死,我并不眷恋这人世间,却在最后的时光,唯独眷恋你,是你,让我多活了一年,是你,让我感受了情为何物,是你,让我有了活着的感觉。
对不起,我自私的享受这短暂的快乐,不敢告诉你实情。
自13岁起,我的生活就变成灰黑色,我是一个被命运诅咒的人,胶质母细胞瘤,一种脑癌,吃药,抗癌成了我的常态,我很厌恶这样的日子。
你问我那天为什么救你,现在告诉你答案,那天晚上,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是你突然走进我的生活,缠着我,让我失去胡思乱想的自由,满脑子都是你张牙舞爪的身影。
你的霸道,无理取闹将我从黑暗的深渊拉出,是你给了我体验情感的机会,你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我会带着对你的眷恋离开。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不过是你漫长岁月的一站,看完这封信,便烧了吧,抬起你高傲的头颅继续往前走。
还记得我的愿望吗愿你如阳光,明媚不悲伤!我能看到你的痛苦和伪装,霸凌不过是你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我希望你能摆脱家庭的阴影,带着我的那一份向往,好好生活下去。
顺道提一句: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塞进我嘴里带着你气息的半个烧饼……
永别了,我的曙光。
勿念!
于枫,绝笔。
眼泪模糊了视线,信纸早已被打湿。
我捂着心口,难以呼吸。
所以,那天晚上,你是……想死!!!
傻子,你踏马就是傻子,你一死了之,我呢
于枫,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为我许愿的人,唯一一个为我挺身而出的人。
我哭的很伤心,也骂了他很久。
我将思枫紧紧攥在手里,放在胸口,似乎这样,才能短暂填补我内心的空洞。
猛的,我看到手腕处空空如也。
我慌忙跑去于枫家楼下,寻找那根红色同心结手链。
我祈求没人发现,祈求它还在。
我翻了所有角落,足足一上午终于在楼梯夹缝处,找到那根满是灰尘的同心结。
我欣喜的戴上,迎着午日的阳光欣赏。
于枫,你,何尝不是我的太阳!
……
11
后来,于枫的妈妈找过我。
她说,于枫第一次请假住院时,明显积极很多。
第二次住院时,当听到医生说他情况有所改善,他好几日都在傻笑。
但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没过多久,他便病情发作......
我想,那时候买同心结,他是真的开心。
日子过的很快,我看向天边的耀眼太阳,落下笔尖。
致我的太阳,
这是你离开的第195天,风和日丽,一切照旧,我报了复读班,决定好好学习,踏出这片土地。
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我答应你的,不打架,我会乖乖的。
日子平淡却不乏味,学习的忙碌有时会让我忘了你,你不会怪我吧你还没出过省吧,别急,等我考上大学,就带你浏览大好河山。
于枫,我好想你,下辈子,我想早点遇见你,换我听你的话!
……
多年以后,我才读懂他,他不是弱鸡,不是不知反抗,而是强大到无惧生死,别人的打骂,冷言冷语早已无法影响到他罢了!
他的世界,只有他的一片真心!
多年以后,我离开了家乡,怀揣着我们的希望踏上旅途。
亲爱的友人们,或许在某个角落,在山巅,在海边,在高峰,你们会看见一个手腕戴有同心结,腰间挂有思枫荷包的人,独自旅行。
那是我与他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