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土屋,带来丝丝凉意,徐煜的思绪越来越清晰,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他一边梳理着脑中的计划,一边仔细倾听着土屋内外的一切细微声响,夜间的居民区,没有了城卫队的守护,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透过精神力感知,他感应到上半夜是徐父在守夜,下半夜则是大伯接替。
徐煜没有打断父辈的安排,但心中已有决断。
疤哥的问题必须解决,但方式要谨慎,他打算明日回来后,先去一趟堡垒外的商铺,那里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疤哥的底细。
如果能摸清对方的靠山,就能避开那些不该碰的势力,同时,他也打算锻炼自己的实力,虽然一品武者与一阶灵觉者的底牌,足以在这片区域中自保。但是,去到野外,野兽与墟兽可不会在乎他的身份,甚至会因为他的气血之力变得更狂暴。
而他目前最大的缺陷,就是实战经验远远不足。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战斗技巧,否则面对真正的生死搏杀,仅凭一腔热血和薄弱的武技,很容易丧命。
徐强的鼾声均匀有力,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深沉,身旁的徐玥翻了个身,小嘴无意识地咂巴了两下,似乎在回味那半块肉的滋味,含糊地梦呓着:“肉……哥……别走……”
翌日。
天还没亮,徐强已经起床,轻手轻脚地离开土屋,与大伯、徐父一同前往矿区,徐母与大伯母赶早就一同出去忙农活了。
徐煜也起身检查了下自己的装备……
铁镐在面对巨蟒的时候,被他顺手扔出去,不知道被弹飞到哪去了,也不知道还找得回来不。
他手头只有变异麻雀留下的鸟喙,但是,毕竟太短了,用来近距离对付野兽还行,但也意味着他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徐煜深知,武器的缺失让他在面对未知危险时毫无优势。在一番寻找下,从角落里翻出一块磨刀石,将那枚鸟喙打磨得更加锋利,又找来一根结实的木棍上,用绳子将鸟喙牢牢绑紧,制成了一柄简陋却锋利的长矛。
他将长矛握在手中,反复练习了几遍基本的刺击动作,尽管动作略显生涩,但有气血的支撑,每次挥舞倒也有模有样,如果身前有野兽,都足以洞穿其身体。
这柄简易的长矛,虽不算完美,但只要不是遇见巨蟒这种凶物,应该足以应对。
晨曦微露,徐煜背起自制的长矛,悄然踏出土屋。
徐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身边,却发现徐煜已经不在了,残存的睡意瞬间消散,猛地坐起,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随即跳下床连忙跑到门口,却只看到徐煜远去的背影。
她微张的嘴唇无声的翕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紧紧的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没有叫出口,眼底深处流露着一抹浓浓的担忧。
哥哥从高烧之后,似乎就变了一个人,话语少了,也更加坚毅。
她能感觉到,哥哥似乎有了自己的秘密,不再像以前那样,但是,那种变化并非冷漠,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承担与守护。
徐玥静静的站在门口,清晨微冷的风吹拂过他单薄的衣衫,她缓缓收拢手指,指尖刺在肉上,带来一份清晰的刺痛感。
她握紧小拳头,好想快些长大,这样就能为家里分担更多的负担,变得更有用!
徐煜沿着村边的小路,朝着山林的方向稳步前行。
晨风微凉,遇见的流民都各自忙碌着,没人关心他所去往的方向,更不会有人好心的出声提醒。
就在十一区域的边缘,一阵嘈杂声传来。
徐煜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子说过,今日没收到钱,就用你女儿来抵债,你以为疤爷在和你们说笑是吗?”
徐煜脚步一顿,眉头微皱,目光落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昨日的疤哥带着几个大汉,围在一家三口面前。
小女孩躲在母亲身后,瑟瑟发抖,一对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夫妇满脸惊恐,男人咬着牙,声音发颤:“疤哥,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钱凑齐。”
疤哥一脚踹在男人胸口,将其踹翻在地,狞笑道:“宽限?你当老子做慈善的?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要么看到钱,要么就把人带走!”
“爹……”
小女孩扑到父亲身上,哭喊着抱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疤哥,求求你了,花儿还小,不值几个钱的,我们一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啊……”
孩子母亲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哀求道。
徐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幕手中的长矛微微颤动,最终还是收起了不该有的怜悯之心,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瘦弱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挥舞着手中生锈的菜刀,直直的冲向疤哥,那身影动作迅猛,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呯!”
然而,还不等他靠近就被疤哥一脚踢翻在地,菜刀飞出几米远。
“找死!”
疤哥唾了一口,常年在十一区域中作威作福,能活到现在怎么可能没点防备之心?
那瘦弱的身影在地上挣扎着,却依然不肯放弃,嘴里嘶吼着:“不准你们欺负我爹娘!”
“找死是吧!”
疤哥狞笑一声,眼中凶光一闪,抬脚便朝那瘦弱身影狠狠踩去,没有丝毫怜悯。
周围的流民纷纷后退几步,不敢多看一眼地低下头,生怕惹祸上身。
“小疤,别做得太过了。”
这边的动静太大,正好被刚来“上班”的城卫队看到,然而,他们或许平日里收了疤哥的好处,没有任何要管的意思,只是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
疤哥点头哈腰,又塞了一包东西到为首的城卫队领队手中。
后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人离开。
“n的,小畜生,又让老子损失了几十块!”
疤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抬脚又要踹下去。
围观的人群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一步。
“哥,你们别打我哥!”
小女孩哭喊着想要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哥哥,却被疤哥一把抓住了衣领提了起来。
徐煜本想转身离去,但看到小女孩被拎起的瞬间,心中莫名的联想到徐玥。
如果他没有穿越过来,三日后,她恐怕……
想着那道瘦弱的身影,徐煜的手指缓缓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自己不该插手,这种地方,这种事,与他无关。
怜悯,同情,在这里是最奢侈的浪费,也是最残酷的现实,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是,当疤哥高高扬起的脚再次落下时,徐煜瞳孔猛地一缩,心神一动,晦涩的精神力陡然探出。
那一瞬,疤哥那只脚在距离少年胸口不到半寸的位置,诡异般地僵住,原本凶狠的眼神瞬间凝固。
“疤哥?”
见状,身旁的小弟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
然而,疤哥却并未回应,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逐渐涣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
周围的小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一个小弟上前轻轻一下他的手臂,后者身躯猛地抽搐了一下,瞳孔剧烈收缩,额头上青筋暴起,双膝一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
围观的人群纷纷后退,眼神中透出惊恐与不解。
疤哥的小弟们慌了神,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混乱之中,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徐煜并未继续观望,而是悄然转身,步伐平稳地离开这片喧嚣之地。
他的脸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幕并未发生
刚才他并未动杀心,只是让疤哥心神震荡了一下而已,不过,即便如此,若是生死搏杀,这一瞬他可以轻易的将后者抹杀。
让徐煜感到欣慰的是,随着气血提升,催动灵犀刺的反噬愈发轻微,至少现在,他已经能够较为自如地掌控这股力量。
只要不接连消耗,这种力量便不会对他造成太大负担。
而刚才那一下试探,也让他确信自己的猜测,在有些时候,精神力的压制比肉体更强,而且手段更隐晦。
但是,这样的能力暴露,迟早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展露出来。
很快,徐煜收敛起思绪,继续向前走去。
来到昨日离开之处,那两辆从堡垒中出来的卡车早已不见踪迹,应该已经解决了问题,回去堡垒了。
徐煜望着空荡荡的土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从一些正在搜寻野菜的妇孺交谈中得知,昨日城卫队出动,似乎因为旁边的十二居民区遭受墟兽袭击,死伤了几十个流民。
这种事情,早已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如今正值农活收获时节,堡垒里的大人物不会坐视自己的税收受损,这才派出了城卫队前往事发地进行清剿。
徐煜心中明白,城卫队也是人,不可能为了一些流民的生死,豁出自己的性命,所谓清剿,大抵也是做做样子,好让流民们安心,继续为堡垒提供劳力罢了。
徐煜听着人们的议论,脚步却没有停歇,继续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林间偶尔响起尖锐的鸟鸣声,他握紧手中的长矛,缓步前行,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在这末世废土上,哪怕一只麻雀,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有致命的威胁,昨日巨蟒带来的死亡危机还历历在目,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每一步都踩得极为谨慎。
踏入山林,城卫队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大量闯入的痕迹、弹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不少地方还留有血迹,但是,却没有任何野兽尸体。
很显然,城卫队可不会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猎物供流民们取用,那些被击毙的墟兽必然已经被他们带回了堡垒。
或许是因为城卫队进入的动静太大,山林中的野兽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纷纷躲藏起来。
想要靠吞噬加点,只能继续深入了。
徐煜深吸一口气,继续沿着城卫队留下的痕迹深入,这样虽然遇见野兽的几率会变小,但是,至少不会轻易遇见像巨蟒这样难以抗衡的强大野兽。
林间的光线逐渐稀疏,阳光被层层枝叶遮挡,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也愈发潮湿阴冷。
“吼!”
蓦然,远处传来令人心悸的低沉兽吼,沉闷而悠长,听得人心中发怵。
徐煜脚步一顿,心跳微微加快,握紧手中简易的长矛,警惕地扫视四周。
目光扫过地面,忽然发现侧面有一串新鲜的爪印,混杂着泥土翻动的痕迹。
他缓步上前,蹲下身仔细观察那爪印的形状与深度,每一个爪印都有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爪印边缘锋利,深压数寸,爪印后部则是一个厚重,略显圆形的巨大掌垫压痕。
让徐煜感到凝重的是,爪印间的距离足有一米多,这意味着那野兽不仅体型庞大,而且行动极为迅猛。
这种痕迹绝非普通猛兽所能留下,更像是某种变异猛兽的行迹。
徐煜屏住呼吸,耳中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便是林间微弱的风声,目光顺着翻起泥土和断裂草根的痕迹望去,直通更幽深、光线更黯淡的山林深处。
隐约间,空气里有一丝若有若无,混杂着土腥和浓郁野兽膻气,味道尚未消散,显然对方刚离开不久。
“就在前面……”
徐煜指尖从爪印上移开,缓缓地握紧长矛,他清楚,山林里面不是流民的狩猎场,而是猛兽的领地。
不过,他并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反而眼中有着一抹难掩的兴奋,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这道爪印的主人,体型绝对超过变异麻雀和山鼠,而且,敢在城卫队离开不久,就出现在这片区域,说明其性情凶猛。
徐煜继续往前,不敢掉以轻心,每一步都尽量放轻,同时不断观察四周的风吹草动。
那股腥臭味越来越浓,四周死寂得可怕,连最微弱的虫鸣声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在低身穿过一丛灌木,徐煜眼瞳陡然一缩,在精神力感知中,一道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