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槐安异闻录 > 第一章

一、消失的录像带
事务所开业三个月,这是第一单赚钱的生意。曹生升把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桌上,照片里是座爬满爬山虎的老楼,楼牌写着槐安里37号。
苏糖凑过去,指尖刚碰到照片边缘,突然呀了一声:好冷……
李胖子叼着油条凑过来:这地方邪乎得很,民国时是个戏班后台,后来改成精神病院,十年前一把火烧了半栋楼,现在成了网红探险地。上周有个主播团队去拍夜探视频,结果人出来了,录像带全空了,只留下这个。他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卷断裂的磁带。
赵宇推了推眼镜:技术问题我可以试试恢复。
他们带了五台设备,全空了。曹生升指尖敲着桌面,雇主是那个主播的粉丝后援会,出五万块,让我们找出录像带消失的原因。
苏糖突然低头在画纸上快速涂鸦,片刻后举起来:画面里是栋着火的老楼,楼门口站着个穿戏服的人影,脸被浓烟挡住,手里攥着串糖葫芦。
这是……曹生升皱眉。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想画。苏糖挠挠头,感觉那个人影在哭。
傍晚的槐安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37号楼下堆着半人高的建筑垃圾,烧焦的木梁像骨架一样戳在墙里。赵宇架起设备,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电磁异常,比正常环境高30%。
李胖子掏出黄符贴在门上,嘟囔着:戏班后台阴气重,尤其忌火,十年前那场火怕是烧不干净。
推开门的瞬间,一阵咿咿呀呀的戏腔飘过来,调子婉转却透着凄厉。苏糖突然按住耳朵:好多声音……在吵架。
一楼是废弃的诊室,墙上还贴着请勿喧哗的标语,角落的铁床上缠着锈铁链。曹生升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二楼楼梯口。
楼上有人。他低声说。
二楼楼梯铺着暗红色地毯,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走廊尽头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曹生升比了个手势,四人蹑手蹑脚靠近,猛地推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个掉漆的梳妆台,镜子上用口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苏糖突然指着镜子:后面……有东西。
李胖子掏出桃木剑(后来被证实是景区纪念品),赵宇举着红外相机:我拍到个模糊的轮廓!
曹生升一把拉开镜子,后面是堵实心墙,墙上嵌着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个褪色的戏服头面,还有半块发霉的糖葫芦。
头面是旦角用的,看样式是民国时期的。李胖子翻着手机,我查到1943年,这戏班有个叫‘玉露春’的旦角,红得发紫,后来突然失踪了。
赵宇修复了那卷断裂的磁带,画面抖动得厉害,只能看到主播们在二楼尖叫,镜头扫过梳妆台时,镜子里映出个穿戏服的人影,手里拿着打火机。
不是灵异事件,是人放火曹生升皱眉。
苏糖的画纸上又多了新内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摄像机,站在火场外面笑。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赵宇放大画面,像那个主播团队的摄影师老周!
他们找到老周时,他正在医院包扎烧伤的手。不是我!老周眼神躲闪,那天我们在二楼看到个穿戏服的女人,她手里有火……
十年前的火灾,死了三个精神病人,其中一个是你母亲,对吗曹生升突然开口。
老周猛地抬头。
李胖子查得更细了:十年前的精神病院,有个病人总说自己是‘玉露春’,还偷藏打火机,后来火灾就是从她病房开始的。那病人姓周,是你母亲。
我妈不是精神病!老周突然激动起来,她是玉露春的粉丝,当年玉露春失踪后,她就总模仿玉露春唱戏。后来那精神病院虐待病人,我妈想揭露他们,结果被强行关了进去!
十年前的火灾,是老周母亲为了自救放的,却意外烧死了其他人。老周一直活在愧疚里,上周带主播团队去37号,是想趁乱烧掉母亲当年藏在暗格的证据——一件绣着周字的病号服。
但录像带为什么会空苏糖问。
赵宇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电磁异常是老周带的信号屏蔽器搞的鬼,他不想让人拍到病号服!至于戏声和人影……
是我弄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个相框,里面是穿戏服的年轻女人。
她是我师妹,玉露春。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当年她发现戏班班主倒卖鸦片,被灭口了,尸体就藏在梳妆台后面的墙里。我这些年一直扮成她的样子,想引警察来查,结果等来你们。
苏糖的画突然掉在地上,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墙里不止一具尸体。
案件结束,老周拿到母亲的骸骨,老太太被送去养老院,李胖子把佛珠交给警方,成了污点证人。
苏糖画了最后一幅画:槐安里37号的废墟上,站着三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穿戏服,一个穿病号服,还有个举着糖葫芦的小姑娘。
她们好像……和解了。苏糖轻声说。
曹生升看着罗盘,指针第一次平稳地指向北方。他掏出手机,给事务所的招牌照片加了个新名字:槐安异闻录——第一案。
窗外,李胖子正和赵宇抢最后一包薯片,苏糖的画夹里,新的空白画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二、停摆的钟表厂
事务所的门铃在午夜响起时,曹生升正对着苏糖新画的素描皱眉。画上是座灰蒙蒙的工厂,烟囱像根锈掉的针,所有窗户都蒙着白布,最诡异的是门口的挂钟——指针永远停在三点十四分。
曹先生,求您救救我孙子。推门进来的老人拄着拐杖,棉袄上沾着黑灰,手里攥着块老式机械表,表盘裂着缝,指针同样卡在三点十四分。
老人叫陈守义,是城郊红旗钟表厂的退休老厂长。三天前,他孙子陈阳(20岁,机械系实习生)去废弃的钟表厂拍毕业设计素材,再也没出来。警方搜了两天,只在车间找到这块停摆的表,还有一滩没干的血迹。
那地方邪门得很。李胖子啃着苹果凑过来,我爷的笔记里记过,钟表厂1998年出过大事,车间爆炸死了七个工人,从那以后,厂里的钟表就没准过,总在三点十四分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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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糖突然按住太阳穴,画纸沙沙作响,这次她画的是个戴安全帽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碎掉的齿轮。
三点十四分,是爆炸发生的时间。曹生升看着老人,您孙子去拍素材,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陈守义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张泛黄的工资单,签名处被烧焦了一角,隐约能看清周字。
红旗钟表厂的铁门锈得掉渣,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老式座钟的报时齿轮卡住了。厂区里长满半人高的杂草,办公楼玻璃全碎了,风灌进去,呜呜的像哭声。
赵宇的设备一进厂区就开始乱码,红外相机里,所有物体的轮廓都在轻微抖动,像是隔着水波看东西。时间流速有问题。他调出数据,这里的一秒,相当于外面的一点五秒。
苏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车间方向:那里好吵……好多齿轮在转,还有人在喊‘停’。
车间的铁门被焊死了,李胖子用撬棍捅了半天,才弄出条缝。往里看时,他突然妈呀一声跳开——门缝里塞着半只断手,戴着块表,指针卡在三点十四分。
曹生升用罗盘凑近,指针疯了似的转圈,最后指向车间顶棚的吊扇。上面有东西。
赵宇架起无人机,镜头升到半空,突然拍到惊人的一幕:车间里站着七个模糊的人影,都穿着蓝色工装,动作整齐地在组装钟表,但他们的手脚是反着的,脖子像齿轮一样转着圈。
是1998年死的工人。陈守义的声音发颤,我认得他们的工装……
苏糖的画又多了新内容:车间角落的铁柜,柜门开着条缝,里面露出只戴手表的手腕,表针在倒着走。
撬开铁柜时,里面果然躺着个人——陈阳,还有气,只是眼睛直勾勾的,嘴里不停念叨:齿轮装反了……要爆炸了……
他手腕上的表在倒转,从三点十四分往回走,走到十二点整时,突然咔一声停了,陈阳猛地抽搐起来。
他被困在时间循环里了。曹生升盯着表,每次到三点十四分,爆炸就会重演,他就得再死一次。
李胖子翻出爷爷的笔记,其中一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旁边写着:钟表厂地脉被齿轮阵锁死,死者执念成环,需找到‘错位的核心’。
赵宇修复了陈阳带的运动相机,里面的视频让人毛骨悚然:陈阳在车间拍素材时,突然看到七个工人的影子在组装钟表,其中一个转身时,他发现对方的脸是玻璃做的,里面嵌着齿轮。接着画面剧烈晃动,传来爆炸声,最后一帧是个戴安全帽的男人,正把什么东西塞进墙缝。
这个男人……曹生升放大画面,安全帽上的编号,和1998年爆炸案的负责人一样——是您,陈厂长。
陈守义手里的拐杖哐当掉在地上。
1998年的爆炸根本不是意外。陈守义当年为了赶工期,让工人用劣质齿轮组装出口钟表,被老技工周建林发现了。周建林坚持要上报,陈守义怕事情败露,趁夜班时故意破坏了机器,想制造操作失误的假象,没想到引发了连环爆炸,周建林和六个工人当场被炸死。
周师傅是我师父。陈守义老泪纵横,他总说‘齿轮错一丝,时间就偏一世’……我后来把他的尸体藏在墙里,对外说他失踪了。
陈阳发现了爷爷的日记,知道了真相,他去钟表厂不是为了拍素材,是想找到周建林的尸骨,把真相公之于众。但他触动了工人的执念形成的时间循环——他们的意识被困在爆炸前的最后时刻,反复组装着永远装不对的齿轮。
苏糖的画突然渗出暗红色的墨迹,在纸上晕开,形成一个齿轮的形状,中心写着周字。
错位的核心,是周建林的尸骨。曹生升看向墙角,那里的砖缝比别处新。
挖开墙壁,果然找到一具骸骨,手里还攥着半块齿轮,上面刻着个义字——是周建林当年给徒弟陈守义做的出师礼物。
当周建林的尸骨被抬出车间时,所有停摆的钟表突然开始转动,指针飞快地追上流逝的时间,最后当地一声指向凌晨五点。
赵宇的设备恢复正常,拍到七个工人的影子对着陈守义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在晨光里。陈阳醒了过来,第一句话是:爷爷,周爷爷说他不怪你,只是可惜那些没做好的表。
陈守义颤抖着把那半块齿轮放在骸骨旁,老泪落在上面:师父,我错了……
案件结束后,陈守义去警局自首,陈阳接手了爷爷的钟表修理铺,招牌换成了守时记。他送给苏糖一块新做的怀表,说:周爷爷托我告诉你,你的画能留住时间,也能放走时间。
苏糖打开怀表,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片空白。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之前的画纸,发现槐安里37号那幅画的角落里,多了个穿工装的人影,正对着穿戏服的人影笑。
曹生升看着罗盘,指针这次指向了城西的方向,那里有座废弃的孤儿院,据说每到月圆夜,就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还有人在门口捡到过绣着名字的手帕。
李胖子啃着新口味的薯片,含糊不清地说:我爷笔记里写了,孤儿院下面压着个‘会讲故事的东西’……
赵宇推了推眼镜,已经开始查孤儿院的资料:1987年,那里发生过一场奇怪的‘失踪’,二十三个孩子一夜之间不见了,只留下满院的纸飞机。
苏糖的画纸上,已经出现了一座爬满常青藤的孤儿院,门口站着个戴红围巾的小女孩,手里字举着只纸飞机,飞机翅膀上写着三个字。
三、纸飞机里的名字
城西的启明孤儿院被爬山虎裹得像个绿色的茧,铁门把手上挂着串生锈的铃铛,风一吹就发出哑哑的哀鸣。今天是月圆夜,曹生升四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笑声,像一群孩子在躲猫猫。
不对劲。李胖子捏着佛珠(新换的,据说是真桃木),这笑声听起来……没有回音。
苏糖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只掉在地上的纸飞机。飞机翅膀上用红笔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安安。她指尖一碰,纸飞机突然化成灰,飘进了孤儿院的围墙里。
我好像……看到好多孩子在院子里跑。苏糖揉着眼睛,他们都穿着灰色的小褂子,背上有编号。
赵宇的热成像仪扫过院墙,屏幕上果然出现二十三个模糊的红点,整齐地排成三排,一动不动。不像活人,体温太低了。
曹生升推开铁门,铃铛没响。院子里的杂草比人高,中间竖着个锈迹斑斑的滑梯,滑梯下面堆着几百只纸飞机,每只上面都写着不同的名字。
二十三个名字,对应二十三个失踪的孩子。曹生升捡起一只,上面写着石头,1987年的档案里说,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四岁。
苏糖走到滑梯旁,突然啊了一声——滑梯扶手上缠着块手帕,米白色的,绣着朵蔫掉的向日葵,角落绣着个安字。
和我画里的一样。苏糖的画纸上,戴红围巾的小女孩正蹲在滑梯下,手里捧着只写着安安的纸飞机,旁边还有行小字:顾先生说,飞出去就能回家。
孤儿院的主楼是栋两层小楼,窗户玻璃全碎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蛛网似的影子。一楼的活动室里,黑板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用粉笔写着:顾先生带我们放风筝。
顾先生是谁赵宇翻着手机,档案里没提过这个人。
李胖子突然指着墙壁:你们看!
墙上贴着泛黄的墙纸,有些地方鼓了起来,像里面塞着东西。苏糖凑近一听,墙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像是个男人在讲故事,声音温柔得让人发毛。
是顾先生的声音!苏糖后退一步,他在讲《小飞侠》,说只要跟着影子走,就能飞到永无岛。
曹生升用罗盘在墙上扫过,指针在一块鼓起的墙纸前停住。他撕开墙纸,后面露出块松动的砖,砖缝里塞着一叠泛黄的信纸。
信是一个叫顾明远的男人写的,收信人是孤儿院的院长。信里说他是儿童福利协会的,想资助这些孩子,还提到要带孩子们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正是1987年孩子们失踪的前一天。
我查到了!赵宇盯着屏幕,顾明远不是福利协会的,他是个医生,五十年代在这附近开了家私人诊所,后来因为非法进行人体实验被查封了!
苏糖的画又变了:滑梯下面的泥土里,伸出许多只小手,纸飞机从手缝里钻出来,飞向月亮。画的角落,多了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墙里塞什么东西,他胸前的铭牌写着顾。
《小飞侠》里的永无岛,孩子们永远长不大。曹生升看着信纸,顾明远说的‘没有痛苦的地方’,根本就是死亡。
他们在二楼的院长办公室找到一本日记,院长是个老太太,日记里记录着让人心惊的事:顾明远每个周末都来孤儿院,给孩子们带糖果,讲永无岛的故事,还偷偷给他们打针,说打了针就能飞。
那些针有问题。李胖子脸色发青,我爷笔记里提过,顾明远当年研究的是‘生长抑制实验’,他想让人体保持孩童状态,用来做活体器官移植的‘容器’。
赵宇用金属探测器扫过活动室的地面,在滑梯正下方发出了警报。他们撬开地砖,下面是个深约两米的地窖,里面铺着稻草,散落着二十三个小小的布偶,每个布偶的胸口都缝着孩子们的名字。
布偶的眼睛是用纽扣做的,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苏糖拿起安安的布偶,发现它肚子里塞着张纸条,上面是孩子的字迹:顾先生说,藏进墙里就不会被找到,等月亮圆了,影子会带我们飞。
墙里的声音不是讲故事。曹生升突然明白,是孩子们的指甲在抓墙!他们被活着砌进了墙里!
李胖子撕开更多墙纸,果然在墙体深处看到细碎的骨渣,还有小块的布料——和布偶身上的料子一模一样。
院长为什么不阻止苏糖的声音发颤。
日记的最后几页给出了答案。院长的孙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移植器官,而顾明远答应她,只要提供合适的容器,就给她孙子换一颗健康的心脏。
1987年月圆夜,顾明远带孩子们去活动室‘放风筝’,其实是把他们迷晕了,然后和院长一起,把孩子们砌进了承重墙里。曹生升握紧拳头,那些纸飞机,是孩子们被埋之前,用最后力气折的,想把名字传出去。
赵宇突然指着地窖角落:那里有个布偶没有名字!
那是个最大的布偶,穿着红围巾,胸口缝着块向日葵手帕——正是苏糖画里的小女孩。布偶肚子里的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我看到顾先生的影子,没有脚。
这个孩子没被砌进墙里。曹生升盯着布偶,她跑了
这时,院子里的纸飞机突然集体飞了起来,像一群白色的鸟,围着滑梯转圈。苏糖抬头,看到滑梯顶端站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红围巾,正对着她笑。
安安苏糖轻声问。
身影点点头,突然指向地窖的墙壁。
他们砸开地窖的墙壁,里面没有骸骨,只有个生锈的铁盒。盒子里放着一张照片:顾明远站在孤儿院门口,怀里抱着个戴红围巾的小女孩,背景里的滑梯下,隐约能看到二十三个小小的影子。
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完美作品——安安,1987年中秋。
安安不是失踪的孩子。曹生升倒吸一口冷气,她是顾明远的实验体!
顾明远当年给自己的女儿安安注射了实验药剂,导致她停止生长,永远保持六岁的模样。后来实验被查封,他带着安安躲进孤儿院,用其他孩子做掩护,继续研究。1987年的月圆夜,他怕事情败露,杀了所有孩子灭口,却被安安看到了。
安安把真相藏在了布偶里。苏糖看着画纸上的小女孩,她手里的纸飞机翅膀上,多了行血字:影子会吃掉说谎的人。
李胖子的爷爷笔记里有段被墨水盖住的话,现在终于看清了:顾明远被自己的影子反噬,困在孤儿院的墙里,永世不得超生。他的影子没有脚,因为他是被孩子们的怨气拖进去的。
赵宇的设备突然拍到个恐怖的画面:活动室的墙上,一个没有脚的影子正慢慢爬下来,影子的手里,牵着二十三个小小的影子。
院长的孙子后来也死了。曹生升看着日记最后一页,院长疯了,总说看到孩子们的影子在墙上跑,最后在精神病院上吊了,脖子上缠着条红围巾。
月圆到了顶点,院子里的纸飞机突然燃起幽蓝的火苗,在空中盘旋成一个圈。安安的身影站在圈中央,对着曹生升四人深深鞠躬。
她想让我们帮忙。苏糖轻声说,把孩子们的名字带出去。
他们收集了所有纸飞机的名字,在院子里摆成一个圆圈。曹生升点燃一张写着顾明远的纸,火苗腾地窜起来,墙上那个没有脚的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叫,慢慢消散了。
二十三个孩子的影子从墙里走出来,排着队走向纸飞机的火焰,每个影子消失前,都对安安挥了挥手。
安安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她最后看了一眼苏糖,然后化作一只红色的纸飞机,飞向了月亮。
苏糖的画纸上,最后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孤儿院,滑梯下面,放着二十三个没有名字的布偶。
尾声
回去的路上,李胖子突然说:我爷笔记里还提过一件事,顾明远的实验药剂,是用一种叫‘忘忧草’的植物做的,这种草……只长在槐安里37号的后院。
曹生升猛地停住脚步。
赵宇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信息,是张老照片:1943年,玉露春在戏班后台,手里拿着一株忘忧草,旁边站着个年轻的医生,正是顾明远。
苏糖的画夹里,新的画纸上已经出现了一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花下面,压着半块发霉的糖葫芦,和一只红色的纸飞机。
曹生升看着手里的黄铜罗盘,指针疯狂地转动着,最后同时指向三个方向——槐安里37号,红旗钟表厂,启明孤儿院。
这些事,根本没结束。他低声说。
夜色渐深,城市的角落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悄悄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下一次冒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