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嘶哑到几乎破音的吼声猛地从寺门外传来。
我身形一僵，却未回头。
秦书明不顾僧人的阻拦，疯了一般冲进大殿，一把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荣宁…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他滚烫的泪水砸落在我的颈窝，“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做将军了，我辞官！我陪你留在江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缓缓地推开了他。
转过身，面对着他那张憔悴不堪的脸，我的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秦将军，请回吧。”
“你我夫妻情分已尽，尘缘已了。此后，不必再见。”
“荣宁！”
我不再看他，对着寺中执事僧轻声道，“请送这位施主出去。”
秦书明被“请”出了寺庙。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了寺门外冰冷的石阶上。
一夜，又一夜。
他就那样直挺挺地跪着，想要再见我一面。
寺中有小沙弥心生不忍，悄悄告知我他仍跪在那里。
我只是闭目敲着木鱼，诵经的声音未曾停顿半分。
他这般姿态又有何用？瑶瑶和小翊都回不来了。
直到第七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山寺的宁静。
圣上钦赐永安公主陈芸锦与将军秦书明成婚，以修两国百年之好。听闻原配秦夫人齐氏早有和离之意，圣上特恩准其请，自此婚嫁各不相干。
秦书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圣旨上的内容。
“不——臣，不接旨！”他嘶吼着，竟欲将圣旨掷还！
“秦将军，你想抗旨不成？！”侍卫一拥而上，轻易制住了已是强弩之末的他。
“荣宁！荣宁你出来！这不是我的意思！你听我解释！”他被强行拖拽着离开。
我的生活，终于彻底归于平静。
而秦书明疯了。
他在大婚典礼之上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直刺身旁的永安公主！
秦书明当场被拿下，打入天牢。
狱中，他谁都不见，只反复念着我的名字。
他要死了。
听闻此讯，我正坐在禅房抄写经文。
笔尖一顿，一滴浓墨污了纸上工整的梵文。
我沉默地看着那团墨迹慢慢晕开，最终，只是轻轻放下了笔，换了一张崭新的宣纸，重新蘸墨，落笔。
窗外，秋风萧瑟，吹落了一地枯黄的梧桐叶。
仿佛间，我似乎又看到了瑶瑶甜甜的笑脸，和小翊依赖地拉着我衣角的手。
我的眼泪，早已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