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铮站在谭家别墅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犹豫了几秒才按下去。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打开了，谭伯伯那张和蔼的脸出现在门口。
“晚铮！”谭伯伯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家这小子从昨天就开始——”
“爸！”谭叙从后面快步走来，耳根通红，“您别胡说。”
谭伯伯哈哈大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害羞什么？你书桌上那些照片当我没看见？”
转头对黎晚铮说，“这傻小子每次回国都念叨你，自从你结婚后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黎晚铮看着谭叙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替他解围：“谭伯伯，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一定常来叨扰。”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聊。”谭伯伯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我去厨房看看点心。”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谭叙轻咳一声：“要不要出去走走？老宅后面的花园新修了喷泉。”
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并肩走在石板小路上，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黎晚铮觉得有些尴尬，正打算说点什么，谭叙先开口了。
“记得吗？”谭叙突然指着远处的凉亭，“你十岁那年非要在那儿扮公主，逼我当侍卫。”
黎晚铮噗嗤笑出声：“结果你故意摔跤，把我拽进泥坑里！”
“那是因为你说要嫁给隔壁王家小子！”谭叙脱口而出，随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时候真傻。”
“是啊，真傻。”黎晚铮望着熟悉的景色，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你后来往我书包里塞了多少只青蛙来着？”
“二十七只。”谭叙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渐歇，黎晚铮促狭地眨眨眼：“原来谭教授真的每天都在想我啊？”
她本以为会听到对方惯常的调侃，却见谭叙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她。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对，我一直喜欢你。”谭叙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等我读完博士回来，你已经嫁人了。我本来，都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
黎晚铮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慌乱地移开视线：“谭叙，我刚回来，只想多陪陪爸爸。”
“我知道。”谭叙温柔地打断她，“不用现在回答我。只是，这次给我一个等的机会，好吗？”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谭叙突然指着远处：“看！你最爱的那棵樱花树还在，明年春天我们一起来看？”
黎晚铮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题聊下去。
傍晚时分，谭叙带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服务员上菜时，她惊讶地发现全是滋补的汤品和清淡的菜肴。
“小月子要好好养。”谭叙给她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声音压得很低，“不然以后会腰酸。”
黎晚铮的勺子“当”地碰在碗沿：“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谭叙的耳尖红了：“查了很多资料，想照顾好你。”
两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聊起剑桥的趣事和老同学的近况。
回去的路上，谭叙始终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就像小时候护送她回家那样。
“到了。”黎晚铮在黎家大门前停下，“谢谢今天的晚餐。”
谭叙笑着后退两步，突然像少年时代那样挥了挥手：“明天见？”
夕阳给他的背影染上暖橘色，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恍惚间，黎晚铮仿佛看到十六岁的谭叙站在校门口等她放学的样子。
“明天见。”她听见自己说。
走进玄关，黎晚铮靠在门上，心跳有些乱。
客厅里父亲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假装不经意地问：“玩得开心吗？”
“嗯。”她脱下外套，突然想起什么，“爸，我那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放哪儿了？”
黎志远从报纸上方露出眼睛，嘴角悄悄翘起来：“衣柜最左边，一直给你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