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厌跌跌撞撞地推开家门，手指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开关。
“啪”的一声，灯光瞬间充满客厅。
可是没有人像往常一样从沙发上起身，也没有那句温柔的“你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连冰箱运作的嗡嗡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程厌弓着腰挪到厨房。
他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个保鲜盒。
最外面那盒糖醋排骨已经放了五天，酱汁凝固在表面。
程厌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没拿稳盒子。
他想到那天晚上，黎晚铮坐在餐桌前，筷子在菜上悬了很久，最后只夹了一根青菜。
“不合胃口？”他当时头也不抬地问。
“有点甜。”黎晚铮轻声说，“你知道我不吃甜口的。”
他这才想起来，白天给许昭然做饭时习惯性放了糖。
许昭然最爱甜口，连炒青菜都要加勺糖。
而他竟然给黎晚铮也做了同样的口味。
“下次给你重做。”他随口应付，手机突然响起。
许昭然说她肚子疼，他丢下筷子就走，连头都没回。
程厌抓起一块冷掉的排骨塞进嘴里。
糖醋汁又甜又腻，黏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他机械地咀嚼着，一块接一块，直到腮帮子发酸。
“呕——”胃里翻江倒海，他趴在洗手池边吐得昏天黑地。
镜子里的人双眼通红，嘴角还挂着酱汁，像个小丑。
“我真不是人！”程厌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荡荡的厨房里回荡。
他踉跄着走到客厅，摔进沙发里。
茶几上还放着黎晚铮常用的那款护手霜，薄荷味的。
他拧开盖子，熟悉的味道让他鼻子一酸。
电视遥控器下面压着一张便签，是黎晚铮的字迹：【胃药在左边抽屉，记得饭后吃】
程厌发疯似的翻遍所有抽屉，终于在卧室床头柜里找到一个药盒。
里面整齐地分装着各种药片，每个小格子上都贴着标签：【头痛】【胃痛】【感冒】
最下面那格写着【应酬前】，里面是解酒药。
药盒旁边放着他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黎晚铮笑靥如花，而他搂着黎晚铮，笑得幸福。
程厌进到卧室，衣柜门半开着，里面黎晚铮的衣服少了一大半。
她常穿的那件米色开衫不见了，最喜欢的那条丝巾也不见了。
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是他们结婚时他买的，内圈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
现在它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被主人遗弃的垃圾。
程厌走过去把戒指攥在手心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厌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沿。
手里还抓着那盒冷掉的糖醋排骨，汤汁漏出来，弄脏了地毯。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再也没人会娇声命令他“家里太脏啦，快去大扫除！”
再也没人会在他喝醉时煮醒酒汤，再也没人会在他出差前偷偷往行李箱塞胃药，再也没人会固执地相信他，哪怕他一次又一次地辜负这份信任。
突然，书房里传来一阵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