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了全京城最尊贵的嫡女。
>新婚夜,她冷笑着递给我一碗绝子药:贱籍庶子,也配生下有我血脉的孩子
>我跪地双手接过,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
>她满意地笑了,却不知我早已暗中掌控了她父亲的兵马。
>三个月后皇帝暴毙,她哭着求我救命时——
>我轻轻将她父亲的头颅丢在她脚下:夫人,现在谁才是贱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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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燃,滴泪成堆,映得满室喜庆奢华如同白昼。
身上大红的喜服厚重繁复,绣着精细的鸾凤和鸣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皇室御赐的尊贵与冰冷。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合欢香,甜腻得让人发晕,混杂着酒气和一种更冰冷的、属于这间新房女主人的气息。
我垂着眼,站在铺着大红鸳鸯戏水锦被的婚床前,像一尊被精心打扮后摆放在这里的木偶。外面宾客的喧闹声浪隐约穿透厚重的殿门,每一个音符都在嘲笑着我的身份——一个贱籍乐伎所出的庶子,云戟。
而今晚,是我的新婚夜。娶的是大胤王朝最耀眼的明珠,镇国公萧恒的嫡长女,皇帝亲封的昭阳郡主,萧弄玉。
吱呀——
门被推开,沉重的声响割裂了满室的虚假暖意。她来了。
凤冠霞帔,金线刺绣的光芒几乎要刺伤人的眼睛。她的身量高挑,甚至比我还略高一些,体态是常年严格礼仪规训下的优雅,每一步都带着天生的优越感和不容错辨的压迫力。两名神色肃穆、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嬷嬷紧随其后,像是押解囚犯的狱卒。
她停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下颌微抬,那双极美的凤眸里没有半分新嫁娘的羞怯或期待,只有冰封千里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她打量货物般扫过我全身,从脚上那双勉强合脚的新靴,到我低垂着的、看不出情绪的脸。
都退下。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玉珠砸在冰面上,好听,却冻得人骨头缝发寒。
宫女和内侍们屏着呼吸,悄无声息地快速退了出去,合上了门。只剩下我和她,以及那两尊门神一样的老嬷嬷。合欢香的味道似乎更浓了,几乎令人窒息。
她没动,只微微侧过头。其中一个嬷嬷立刻上前,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的不是交杯酒,而是一盏白瓷碗,碗里是浓黑的药汁,散发着一种古怪的、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
那味道钻进鼻腔,我垂在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萧弄玉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戏弄猎物般的玩味。她红唇轻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剐蹭着我的耳膜和尊严。
云戟,她唤我的名字,像呼唤一只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没说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视线里是她绣着金凤牡丹的裙裾和那双缀着东珠的凤头履。
她似乎很满意我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慢步走近。她身上浓郁的皇室御用香气混合着那碗药的苦味,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这是绝子汤。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用百年腐心草为主料,辅以七种寒毒之物,精心熬制了六个时辰。一碗下去,断筋绝脉,此生……休想再令任何女子有孕。
她停在我面前,几乎是贴着我的身体。我能感受到她目光的冰冷重量。
她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迫使我抬起眼。她的容颜在跳跃的烛光下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毫无人性。
你一个贱籍奴婢所出的庶子,她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侥幸得了陛下赐婚,攀上了我镇国公府的高枝,已是祖坟冒了青烟,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她伸出手,用尖尖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触感冰凉,带着羞辱的意味。
但你,也配生下流有我萧弄玉血脉的孩子也配让我未来的尊贵孩儿,有一个你这样的生父玷污我萧氏门楣
她的指甲用力,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
喝下它。她命令道,收回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从嬷嬷手中接过一方雪白的丝帕,细细擦拭着刚才碰过我的手指,然后,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郡马,做我萧家一条听话的狗。或许,我还能赏你几年富贵闲人的日子过。
擦完手,她随手将那价值不菲的丝帕扔在地上,像是丢弃什么垃圾。
那碗浓黑的药汁被嬷嬷端到了我面前,苦涩的气味几乎要凝固周围的空气。
我看着那碗药,目光沉静。烛光在漆黑的药面上投下微弱的光斑,晃动着我模糊的倒影。
然后,我缓缓地屈膝,跪了下去。
双膝接触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挺直着背脊,姿态是全然驯服的卑微。
我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了那只白瓷碗。碗壁温热,内里承载的却是能彻底断绝一个人未来的冰冷毒药。
萧弄玉看着我跪地接碗的动作,脸上终于露出了彻底满意的、胜利者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施舍般的快意。她大概觉得,我已经被她彻底踩在了脚下,碾碎了所有骨头。
我双手捧着药碗,举到胸前。
然后,在她们主仆三人倨傲的、注视死物般的目光下,我没有丝毫犹豫,仰起头,将碗中浓黑苦涩、气味令人作呕的药汁,一饮而尽。
吞咽的声音在死寂的新房里格外清晰。药汁极苦,划过喉咙,留下火烧火燎的灼痛感和一股顽固不散的怪异腥气,胃里立刻翻江倒海。
我强压下那股强烈的呕吐欲,将空碗底朝她们亮了亮,示意一滴不剩。
喉咙和食道里像是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
很好。萧弄玉抚掌轻笑,声音愉悦,像是看完了一场精彩的戏耍,识时务者为俊杰。云戟,你倒还不算愚不可及。
她走上前两步,用那双缀着东珠的凤头履的鞋尖,轻轻踢了踢我的膝盖,像是在驱赶一条挡路的狗。
今夜我累了,你去外间榻上睡。没有我的传唤,不准踏入内室半步。她打了个慵懒的哈欠,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记住你的身份。退下吧。
说完,她不再看我一眼,转身走向那张宽大奢华的婚床,两名嬷嬷立刻上前为她拆卸繁重的头饰。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声音平稳无波:是,郡主。
我站起身,胃里那碗毒药的存在感无比强烈,灼痛感持续蔓延。我依言,沉默地走向外间那张用来给守夜丫鬟休息的窄小硬榻。
身后传来内室珠帘落下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她们主仆压低了的、带着嘲弄的轻笑声。
红烛还在燃烧,噼啪作响。
我躺在坚硬的榻上,锦被冰冷。合欢香甜腻的味道和喉咙里残留的苦涩腥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恶心感。
我闭上眼,感受着那所谓的绝子汤的毒性在体内流窜,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入经脉,试图冻结摧毁什么。但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醇和的气流,自丹田最深处悄然涌出,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无声无息地包裹、消融、吞噬着那些入侵的寒毒。
腐心草寒毒之物
呵。
我翻了个身,面朝冰冷的墙壁。
萧弄玉,我的好郡主,我的嫡妻。
你可知,我三岁那年被你那好父亲派人推入冰窟险些丧命后,母亲哭求了三天三夜,才用一个她至死都守护着的秘密,换得宫里那位最擅用毒也更擅解毒的老太监一点垂怜
你可知,从那以后近二十年,我每日服用他秘密送来的药浴方子和解毒丹,早已近乎百毒不侵你这碗精心熬制的绝子汤,于我而言,不过是一碗味道差劲点的苦水。
你更不会知道,你眼中那个只会拨弄两下琴弦、靠着母亲几分旧情才被陛下想起、勉强赐婚给你用来羞辱你们萧家的卑贱庶子,手里早已不止握着那点可怜的情分。
你父亲镇国公萧恒麾下最精锐的玄甲铁骑,三位副将,有两个已被我握住了足以抄家灭族的把柄,乖乖听命。另一个……是我的人。
还有你那看似铁桶一般的镇国公府,从马夫到账房,从你的贴身侍女到守夜的老兵……有多少双眼睛,在深夜向我传递着消息
皇帝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这京城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绝子郡马富贵闲人
我缓缓睁开眼,在黑暗中,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内室里,萧弄玉似乎已经安置,呼吸变得均匀悠长。
外面的更鼓声隐约传来。
三更天了。
我轻轻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白瓷碗温热的触感。
萧弄玉,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们……慢慢玩。
接下来的日子,我完美地扮演了萧弄玉所需要的郡马角色——沉默,恭顺,毫无存在感。
镇国公府极大,奢华更胜亲王府邸。我被安置在一处偏僻的院落,美其名曰清静,实则是放逐和冷落。萧弄玉从不与我一同出现,偶尔在府中撞见,她身边总是簇拥着大批仆从,她投来的目光永远带着冰冷的警告和嫌恶,仿佛多看我一眼都会玷污她的眼睛。
府中下人最是势利,主子态度分明,他们便也跟红顶白。克扣用度、怠慢吩咐是家常便饭,言语间的讥讽和无意的冲撞更是层出不穷。
哟,郡马爷,今日的饭菜送晚了,您多担待,厨房忙着给郡主炖血燕呢。
郡马要出门可不巧了,车马都被各位管事姨娘用了,您要不……走着去
这月例银……账房说最近开支大,先紧着郡主和国公爷那边,您的怕是得晚些日子再发。
我一一应下,脸上从未露出半分不满。他们当我软弱可欺,是攀附在郡主裙带上的一滩烂泥。我却在他们每一次的刁难和窃窃私语中,清晰地捕捉着这座庞大府邸的脉络和暗流。
有时,萧弄玉兴致来了,会传我过去。
有时是在她的琳琅阁,她穿着华贵无比的宫装,靠在软榻上,让我跪在下方听她训话,内容无非是敲打我要认清本分,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有时是在花园,她与交好的贵女们饮茶赏花,会特意叫我过去,像个展示物般向那些好奇或带着怜悯目光的贵女介绍:喏,这就是陛下赐给我的郡马。然后欣赏着我在那一片轻蔑或好奇的打量中无地自容的卑微模样。
每一次,我都配合得极好。垂首,敛目,声音恭顺,让她充分享受践踏我尊严的快感。
她似乎愈发满意,觉得我已彻底被她捏在手心,偶尔施舍一点她眼中微不足道的东西——比如她赐下的、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陈旧布料,或者宴席上撤下的、已经微冷的点心。
我都感恩戴德地收下。
转身,便将那些东西赏给了院子里唯一一个被派来伺候我、却总是战战兢兢的小厮。那孩子起初不敢要,后来见我似乎真的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才千恩万谢地接下,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和不解。
时间一天天过去,京城表面依旧繁华太平,但暗地里的水流却越来越湍急。皇帝病重的消息虽被严密封锁,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还是透过各种细微的缝隙渗透出来。
我通过安插在府中各处的眼线,以及深夜悄然来去的黑影,掌控着远比萧弄玉,甚至比她父亲所能想象的更多的讯息。
国公府的书房、军营的粮草调配、几位皇子的隐秘动向、朝臣们私下的串联……无数信息碎片汇聚到我这里,被拼凑成清晰的图景。
我知道萧恒最近频繁秘密出入二皇子府邸。
我知道玄甲军中正在以演练为名进行异常调动。
我知道皇宫大内的御医们已经接连三日没有归家。
我也知道,萧弄玉最近似乎心情极好。听说二皇子妃不久前意外小产,而二皇子曾酒后失言,表示过若登大宝,必立萧弄玉为后。
她大概觉得,她离那个凤位,只差最后一步了。而我这个碍眼的、低贱的绊脚石,也很快会被她一脚踢开,甚至悄无声息地病逝。
直到那一夜。
我被一阵极其压抑的、混乱的声响惊醒。并非来自我的小院,而是来自府邸中心方向。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压低了的惊呼和哭泣声,虽然遥远模糊,却带着一种不祥的恐慌气息。
我坐起身,侧耳倾听。
没过多久,我那院落的破旧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道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夜风的寒意。
是萧弄玉。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赤着脚,头发散乱,脸上毫无血色,平日里那双盛气凌人的凤眸里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慌乱,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她看到我,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我的榻前,冰凉的、沾着不知是谁血迹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
云戟!云戟!救我……救我!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哭腔,父皇……父皇驾崩了!宫门关了……外面……外面全是兵!他们在杀人!在抓人!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惊恐让她失去了所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仪态和冷静。
是二皇子……二皇子的人!他逼宫失败了!父亲……父亲他不见了!联系不上!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一定会杀了我的!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眼神里是全然的崩溃和乞求,再无半分往日矜贵。
我是你的妻子!云戟!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救我……你快想办法救我!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摇晃着我的胳膊,涕泪横流,尊贵的昭阳郡主,此刻狼狈脆弱得像暴风雨中即将凋零的花。
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失态和绝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胳膊被她掐得很痛,但那点痛楚,比起她新婚夜那碗绝子汤带来的灼痛和羞辱,微不足道。
外面隐约传来士兵粗暴的呵斥声、翻箱倒柜的打砸声和女眷惊恐的尖叫声,正在由远及近。火把的光芒将窗户纸映得忽明忽暗。
萧弄玉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扑进我怀里,死死抱住我的腰,将脸埋在我胸前,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来了!他们来了!怎么办……云戟……夫君……救我……求求你……她语无伦次,尊称和哀求混杂在一起,温热绝望的泪水浸湿了我单薄的寝衣。
我抬起手,没有回抱她,只是轻轻放在了她散乱的、沾着泪水的头发上。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生机,抱得更紧,呜咽声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
我感受着掌下她的颤抖,如同抚摸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然后,我微微俯身,靠近她冰凉颤抖的耳廓。
声音很轻,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却字字清晰,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夫人,我轻声问,气息拂过她的耳垂,现在……
谁才是贱籍
怀里的身体骤然僵死,所有的哭泣和颤抖在瞬间停滞。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瞳孔放大到极致,用一种完全陌生的、见了鬼般的骇然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砰——!
院门在这时被彻底撞开!
火把的光芒瞬间涌入,照亮了这间简陋的屋子,也照亮了萧弄玉那张绝望骇极、彻底扭曲的脸孔。
一群身着染血玄甲、煞气腾腾的兵士涌了进来,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为首那名将领,身形高大,面甲覆脸,只露出一双沉稳锐利的眼睛。他踏步上前,甲胄铿锵作响,无视了瘫软在我怀里、抖得不成样子的萧弄玉,径直走到榻前。
然后,他单膝跪地,右手重重叩击左胸甲胎,发出沉闷的忠诚声响。
主上!他的声音洪亮沉稳,带着血腥沙场淬炼出的铁血味道,逆贼萧恒负隅顽抗,已伏诛!首级在此!
他双手举起一个渗着暗红血迹的黑色布袋。那布袋沉甸甸的,底部还在缓缓滴落着粘稠的液体,啪嗒,啪嗒,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整个屋子死寂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
我怀里,萧弄玉的呼吸彻底停了。她眼珠死死凸出,瞪着那个布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
我轻轻推开她僵硬的身体,掀开薄被,赤足走下床榻。
冰冷的地面刺激着脚底。
我没有看那个布袋,只是走到桌边,拿起桌上那个我平日用来喝茶的、最普通不过的粗陶碗。
然后,我转身,走到那名依旧跪着的将领面前。
伸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还在滴血的布袋。
入手冰凉,濡湿,带着生命最终凝固的重量。
我拎着它,转身,一步步走回床榻边。
萧弄玉还维持着被我推开的姿势,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仰着头,瞳孔涣散,脸上是一种近乎痴傻的、无法理解眼前一切的茫然和极致恐惧。
我停在她面前,俯视着她。
如同新婚夜她俯视跪地的我。
然后,我手腕一松。
咚——
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颗曾经属于镇国公、属于她最大依仗、属于这座府邸真正主人的头颅,从布袋中滚落出来,掉在她赤裸的、沾着尘土的脚边。
须发虬结,双目圆瞪,凝固着死前的愤怒与惊愕,脖颈处的断口参差不齐,暗红色的血块黏连其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萧弄玉的眼珠机械地、一点点地向下转动,最终,对上了她父亲那双死不瞑目的、空洞的眼睛。
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撕裂喉咙般的尖叫,猛地从她胸腔里爆发出来,刺破了所有死寂,也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她眼珠猛地向上一翻,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像一滩烂泥般,彻底软倒下去,昏死在那颗头颅旁边。肮脏的尘土和暗红的血污,瞬间沾染了她雪白的寝衣和散乱的头发。
我站在原地,赤着脚,垂眸冷冷地看着脚边昏迷的女人和她父亲的残骸。
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彻底压过了她身上曾经尊贵的香气。
屋外,火光冲天,喊杀声和哭嚎声并未停歇,但这方寸之地,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些玄甲士兵如同雕塑,沉默地站立着,等待我的下一个指令。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洞开的房门,望向外面被火光照亮的、混乱的夜空。
许久,我才轻轻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寒意。
把她拖下去,看起来。
是!两名士兵立刻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架起昏迷的萧弄玉,像拖一条破麻袋般将她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空了的粗陶碗,指腹摩挲着碗沿粗糙的缺口。
然后,我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将领。
清理干净。我说,按计划,控制四门,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主上!将领重重叩首,起身,带着士兵们迅速退了出去,执行命令。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以及地上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和一小滩尚未干涸的暗红。
血腥味扑鼻。
我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对着那粗陶碗,缓缓倒了一碗清水。
水流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端起碗,我没有喝,只是看着碗中清水倒映出的、窗外跳跃的火光,还有我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夜色还很长。
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我,早已不是那个跪着接药的庶子。
我是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