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全班后宫大逃杀! > 第一章

高考出分后,全班收到一条神秘短信。
【根据分数选择你在大殷后宫的身份:后妃、宫女、侍卫、太监……】
【攻略皇帝成功可获千万奖金,失败则死。】
班花林茉嗤笑着选了最高妃位,班长周鹤安选了一等御前侍卫。
我作为班级第一名,却默默兑换三等宫女身份。
同窗们嘲讽我:姜梨,你这学霸脑子进水了
没人知道我付出了全部分数换来的绝密信息——
金銮殿里坐着的,根本不是皇帝。
当林茉的凤鸾春恩车驶向养心殿时,系统提示音冰冷响起:
【林茉服侍摄政王,皇帝好感度降为负值】
【死】
染血的春恩车深夜退回,全班陷入死寂。
班长突然抽出佩刀指向我:规则第三条:知情不报者,视为叛徒!
我的宫女木牌在怀中发烫,背面渗出新的血字:
真正的好感度系统…在宫女之间……
凤鸾春恩车碾过汉白玉地砖的辘辘声,像骨头在相互碾压。车顶缀着的金铃每晃一下,班花林茉鬓边那支同学们集资送的鎏金蝴蝶簪就振一次翅,晃得人眼晕。她端坐车上,目光扫过挤在甬道两侧表情各异的同班同学,最后钉在我身上,唇角翘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起驾。她扬着下巴,声音拖得又细又长,别为些不相干的人,耽搁了时辰。
猩红车帘垂落,彻底隔绝了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车轮滚动,载着她驶向养心殿那片被暮色浸透的重檐庑殿顶。
茉茉这一去,千万奖金稳了吧学委徐枝鱼捏着嗓子,指尖绕着衣襟上的流苏,说好了送我蒂芙尼项链的……
某些人怕是要把眼睛都滴出血喽。体委斜睨着我,嗓门洪亮,死记硬背考个第一有什么用选身份的时候蠢得像猪!宫女哈!他夸张地拍了下大腿,引得一阵哄笑。
我低头,指腹用力擦过腰间那块冰凉粗糙的木牌——三等宫女,姜梨。木牌边缘沾着点暗红,像干涸的血迹。没人知道,为了刻在这木牌上的身份,我交出了足以傲视全省的分数,只换来一条用朱砂写在牌身内侧、如今已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金銮殿内,非帝。
哄笑声浪里,班长周鹤安抚摸着腰间御赐的一等侍卫佩刀,刀鞘上狰狞的狴犴兽首硌着他的指节。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姜梨,最后的机会。林茉进去前,你还有什么‘高见’要说他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目光锐利,试图从我脸上挖出点什么。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针一样刺过来。三年了,这种被审视、被孤立的感觉像一层贴身的湿衣裳,从未真正脱下过。班主任那张油滑的脸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姜梨啊,很刻苦,就是太死板,不懂变通。大家要多向林茉学习,人家那才叫灵气……
灵气靠她那个开矿的爹给学校捐了两栋楼的灵气么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对着周鹤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干涩: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班长,管好你自己的人吧,这是大殷后宫,不是高三(19)班。扮演不好身份……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或讥诮或麻木的脸,会死人的。
放屁!徐枝鱼尖声打断,自己没本事,就咒别人死心肠真歹毒!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周鹤安眉头紧锁,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冷哼。他不再看我,转身,手按刀柄,腰背挺得笔直,沉声命令:御前侍卫,随我巡防!其他人,各归其位!想活着拿钱,就别像群无头苍蝇!
人群在他的威压下不情不愿地散开。徐枝鱼跺了跺脚,狠狠剜了我一眼,才扭身走向她选定的尚仪局女官方向。空气里还残留着脂粉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暮色四合,深宫像个巨大的、沉默的兽,缓缓吞噬了最后的天光。我独自走向分配给三等宫女的偏狭小屋,身后,属于同学的喧嚣彻底被宫墙隔绝。只有风穿过幽长巷道,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御膳房巨大的灶膛里,红萝炭烧得正旺,噼啪爆响,腾起的热浪扭曲了空气。我蹲在角落的小吊炉前,盯着铜壶口溢出的白汽。汗水沿着鬓角滑进粗麻衣领,又涩又痒。
小丫头,水!一个挽着袖子、膀大腰圆的管事姑姑粗声催促,沾满油污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
是,姑姑。我垂眼应声,用厚布垫着,提起滚沸的铜壶。滚水注入旁边备好的青瓷水盂,蒸汽猛地腾起,熏得人眼睛发酸。我小心地控制着角度和水量,只注七分满,随即退开,让蒸汽自然将水晾温。
另一个负责递送漱口水的清秀姑姑瞥见,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顺手将几颗小小的银豆子弹进我挂在墙角的粗布袋里。倒是个有心的。叫什么
奴婢姜梨,谢姑姑赏。我屈膝行礼,声音不大不小。几颗银豆子,是这诡异深夜里唯一真实的触感。她们不知道,我反复计算过提壶的高度、注水的速度和角度,甚至观察过清晨冷风的流速,只为让水到达贵人唇边时,温度恰到好处。这不是殷勤,是生存的本能——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是催命符。
哐当!
一声巨响猛地撕裂了御膳房沉闷的喧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循声望向门口。
两个面无人色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撞进来,双腿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他们肩上扛着的,正是几个时辰前那乘趾高气扬的凤鸾春恩车!只是此刻,那象征恩宠的猩红车帘被粗暴地扯掉一半,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景象——大片大片泼溅状、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粘腻光泽。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食物的香气,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死寂。
连灶膛里炭火爆裂的声音都消失了。管事姑姑手里的锅铲当啷掉在地上。
所有人的脑海中,那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下:
【林茉服侍摄政王,皇帝好感度已降为负值】
【死】
哐当!徐枝鱼手里捧着的一摞青花瓷碗砸在地上,粉碎的瓷片和滚落的甜羹溅得到处都是。她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眼空洞地望着那乘血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茉……茉茉……一个和林茉要好的女生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随即变成压抑不住的干呕。
摄……摄政王体委那张总是涨红的脸此刻惨白如纸,眼珠惊恐地转动着,金銮殿里……不是皇帝
刷!
几十道目光,瞬间从血车转向我。惊疑、恐惧、茫然……最后,迅速沉淀为一种被欺骗和愤怒点燃的火焰。
周鹤安是第一个动作的。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几步就跨过狼藉的地面,腰间佩刀呛啷一声出鞘半尺!雪亮的刀锋在灶火的映照下跳跃着寒光,直直指向我的咽喉!
冰冷的金属锋刃距离我的皮肤不到一寸,寒气刺骨。周鹤安的眼睛布满血丝,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的杀意:姜梨!规则第三条:知情不报者,视为叛徒!是你害死了林茉!
他身后,徐枝鱼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糊花的眼死死瞪着我,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对!规则第三条!姜梨!你早就知道!你故意不说!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她的指控像投入油桶的火星。
叛徒!
杀了她!给茉茉报仇!
规则说了,叛徒……清除!
恐惧催生的暴戾瞬间点燃了人群。昔日同窗的面孔扭曲变形,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如同索命的恶鬼,一步步向我逼近。灶膛里微弱的火光在他们身后投下巨大而狰狞的阴影,张牙舞爪地吞噬过来。
我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石墙,退无可退。周鹤安的刀锋几乎贴上我的皮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中,怀中那块属于三等宫女的粗糙木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股灼热!
那热度极其诡异,并非炉火的温暖,而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胸口!
呃!我闷哼一声,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本能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周鹤安眼中却成了畏缩和心虚。他眼中厉色更盛,手腕一紧,佩刀就要彻底出鞘——
班长!我猛地抬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因为胸口的灼痛而发颤,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规则第三条……你真的确认过吗林茉的死,是因为我的知情不报,还是因为……她选错了攻略目标!
周鹤安的动作,硬生生顿住。刀尖悬停。
整个御膳房,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炭火偶尔的噼啪。
我趁着他这一瞬间的凝滞,强忍着胸口几乎要将皮肉烫穿的剧痛,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块变得滚烫的三等宫女木牌!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看清楚了!我将木牌狠狠拍在身旁油腻的案板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聚焦在那块不起眼的木牌上。
正面,三等宫女,姜梨六个字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晰。然而,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是——
木牌背面,那原本空白粗糙的木质纹理里,正有无数细小的血珠,如同活物般争先恐后地渗出、汇聚!粘稠的猩红液体蜿蜒流动,迅速勾勒出几行全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字迹:
宫女规诫·其一(血字新规):
真龙隐于渊,莫辨帝王颜。
(金銮殿内坐者非真,此乃铁律,宫女当谨记于心。)
好感非帝心,唯系宫女身。
(侍奉者好感增减,仅存于宫女之间,与金銮殿无关。)
银钱通幽处,或可换生途。
(收集贵人赏银,积攒至数,或可开启秘径。)
字迹殷红刺目,如同刚刚用鲜血写成,甚至散发出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那血字在木牌上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死寂。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
周鹤安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死死盯着木牌背面那几行蠕动的血字,尤其是第二条——好感非帝心,唯系宫女身。他的眼神剧烈变幻,从暴怒到震惊,再到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那条他奉为圭臬、用来指控我的规则第三条(知情不报者,视为叛徒),此刻在宫女木牌的血字新规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徐枝鱼瘫在地上,嘴巴无意识地张着,脸上的泪痕都忘了擦,只剩下无边的惊骇。
木牌上的灼热感在血字完全显现后,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胸口一片麻木的刺痛。我喘息着,手指冰凉,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粗麻衣衫。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木牌上那几行猩红的字,在灶火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嘲弄着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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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者好感增减,仅存于宫女之间……周鹤安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在摩擦,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掺杂了审视、忌惮和一种被推入更大迷雾的沉重,姜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嗒。
一颗银豆子掉进我挂在床头的粗布袋里,发出轻微又清晰的碰撞声。这是今天清晨,御茶房那位姓沈的姑姑打赏的。因为我提前用井水湃好了她喜欢的雨前龙井,水温恰到好处地凉冽。
布袋里,这样的银豆子已经有了十七颗。每一颗,都对应着宫女规诫血字第三条——银钱通幽处,或可换生途。十七颗,离那虚无缥缈的数还有多远没人知道。但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我蜷缩在宫女通铺大炕最阴暗潮湿的角落,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裹紧身体。同屋的另外三个宫女早已睡熟,发出疲惫的鼾声。只有我,在黑暗中睁大着眼睛,感官被无限放大。
木牌紧贴在心口,冰凉粗糙的触感下,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股诡异的灼热。血字新规带来的冲击远未平息。
真龙隐于渊,莫辨帝王颜。——金銮殿里那位是假的,这点已经用林茉的血证实了。但真龙在哪里深渊又在何处
好感非帝心,唯系宫女身。——这才是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核心!所谓攻略皇帝,根本是个致命的陷阱!真正维系着生死的好感度系统,竟然只存在于我们这群地位最低微的宫女之间!这简直荒谬绝伦,却又让人毛骨悚然。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决定你生死的,可能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身边那个睡梦中还在咂嘴的同伴!意味着每一个宫女,既是猎物,也可能是执掌生死的猎人!
呃……
一声极其微弱、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通铺的另一头传来。是睡在炕头位置的宫女,叫翠儿。她似乎做了噩梦,身体在被子里不安地扭动,断断续续的呓语溢出唇缝:……别……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
翠儿是负责浣衣局的粗使丫头,人很老实,甚至有些怯懦。昨天下午,她不小心把徐枝鱼(现在是尚仪局徐掌事)一件新得的、据说是某位太妃赏的苏绣裙子洗褪了色。徐枝鱼当时没说什么,甚至还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冰冷得像淬了毒的针。她只对翠儿说了一句:这料子金贵,下次注意些。
仅仅是下次注意些
黑暗中,我死死攥紧胸口的木牌。徐枝鱼那虚伪的笑脸和翠儿此刻痛苦的呻吟在我脑中反复交叠。如果好感度真的只在宫女之间流转……那徐枝鱼对翠儿的好感,会因为那条裙子降多少降到负值会怎样像林茉那样……死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木牌突然再次传来异动!不是灼热,而是细微的、持续的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敲击!
我屏住呼吸,悄悄将木牌举到眼前。黑暗中,木牌背面那三条血字新规,竟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原本凝固的血色字迹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要融化流淌下来。紧接着,在第三条规诫银钱通幽处,或可换生途的下方,一行更小、更扭曲,仿佛用极细的笔尖蘸着血勉强写就的小字,艰难地浮现出来:
……宫女之好,需以血饲之……
字迹只浮现了一瞬,便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彻底消失。木牌恢复了冰冷粗糙的常态,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冻结。
需以血饲之……谁的血
啪嗒。
又是一颗银豆子落袋的声音在我脑中幻听般响起。十七颗冰冷的银豆,此刻仿佛变成了十七颗冰冷的眼珠,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我。
清晨的雾气带着深秋的寒意,黏腻地附着在宫墙的青砖上。浣衣局外的青石小径旁,几株枯败的菊花耷拉着脑袋,花瓣边缘卷曲发黑。
翠儿没有来上工。
管事的嬷嬷骂骂咧咧,派了人去通铺找。很快,尖叫声撕破了压抑的晨雾。
我跟着人群冲进那间散发着霉味的通铺房时,血腥味已经盖过了一切。翠儿蜷缩在冰冷的炕头,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拧成了麻花。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几乎凸出眼眶,里面凝固着无法言说的恐惧。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灰,嘴角残留着白沫和一丝暗红的血痕。最刺目的是她的双手——十指指甲尽数外翻脱落,指尖血肉模糊,深深抠进了身下的土炕里,留下十道狰狞的、长长的血槽。仿佛在临死前,她拼命地想抓住什么,或者……想从什么恐怖的东西身边爬开。
呕——有人当场吐了出来。
徐枝鱼站在人群外围,脸色白得吓人,精心描画的远山眉紧紧蹙着,用一方素白锦帕死死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里,没有多少悲伤,只有浓浓的惊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做贼心虚般的闪烁。她身旁站着一个穿着靛蓝宦官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是她最近极力讨好、认作干爹的敬事房副总管。
怎么回事徐枝鱼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好端端的……
徐掌事,一个平时和翠儿相熟的小宫女哭着说,翠儿昨晚还好好的,就是……就是说梦话,好像很害怕……
怕徐枝鱼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打断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定是她自己心里有鬼!她这话意有所指,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我的脸。
我站在角落里,没有看翠儿惨不忍睹的尸体,也没有看徐枝鱼。我的目光,死死锁在翠儿扭曲身体旁,那冰冷的土炕上——几个微小的、湿漉漉的深色印痕,不规则地分布着。那不是血,也不是水,更像是……某种极其粘稠的液体滴落留下的痕迹。空气中,除了血腥,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的、若有似无的甜腥气。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我猛地低头,手迅速探入挂在腰间的粗布袋。指尖触到那堆冰凉的银豆子——十八颗!就在刚才,翠儿死讯传来的瞬间,袋子里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颗!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狠狠一抽。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缝里窜上来。翠儿的死……换来了我多一颗银豆这就是需以血饲之!用宫女的命……来喂养这条所谓的生途!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晦气!敬事房副总管尖细的嗓音响起,带着太监特有的阴冷,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赶紧抬走扔化人场!别污了地方!他厌恶地挥了挥拂尘。
几个粗使太监面无表情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拽起翠儿扭曲变形的脚踝,将她拖了出去。青石地面上,留下一条断续的、暗红色的拖拽痕迹,和那几个不起眼的粘稠湿痕交错在一起。
人群在副总管的呵斥下惊恐地散开,如同躲避瘟疫。徐枝鱼在转身离开前,最后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残留的惊惧,有深深的忌惮,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她似乎认定了翠儿的死,与我,或者说,与我掌握的秘密有关。
我站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清晨惨淡的光线透过糊着厚厚高丽纸的窗户,在炕头那片狼藉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那几个深色的湿痕。冰凉,粘腻,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滑腻感。我将沾着湿痕的手指凑到鼻尖。
那股甜腥气,更清晰了。
不是血。更像是……油。某种极其劣质、带着杂质的油脂。
吱呀——
身后破旧的木门被推开。班长周鹤安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他沉默地走进来,沉重的靴子踏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停在翠儿尸体被拖走的位置,目光扫过炕上那十道深深的抓痕,又落在我沾着粘腻湿痕的手指上,最后定格在我苍白的脸上。
姜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彻夜未眠的疲惫和沉重,昨晚,我的人巡夜时,在靠近冷宫废园的一处断墙下……发现了这个。他缓缓伸出手掌。
掌心,安静地躺着半块破碎的木牌。
质地粗糙,边缘焦黑断裂,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掰断。牌面上残留着几个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侍……卫……还有一个模糊的编号。
是御前侍卫的身份腰牌!
周鹤安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攫住我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脏上:张威,失踪了。三天前,他负责的区域,就在废园附近。这块牌子……是在一堆燃烧过的灯油灰烬里找到的。
灯油!
我猛地看向自己指尖那粘腻的湿痕!那股甜腥气,与这破碎木牌上残留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瞬间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关联!
敬事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负责发放宫灯和灯油……
周鹤安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刀锋。他缓缓握紧了那半块焦黑的侍卫腰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徐枝鱼的干爹……敬事房副总管……他低语,声音里蕴含着风暴,她搭上的这条线……恐怕不只是为了找靠山那么简单。
冰冷的恐惧和灼热的愤怒交织着,在我血管里奔流。翠儿惨死的模样、木牌上需以血饲之的血字、指间粘腻的灯油、破碎的侍卫腰牌……无数碎片在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渐渐拼凑出一个扭曲而黑暗的轮廓。
徐枝鱼,她在用宫女的命,喂养什么换取什么这深宫的黑暗,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粘稠、更加污秽。而那条所谓的生途,似乎正浸泡在同伴的鲜血和燃烧的灯油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
冷宫废园。
残阳如血,涂抹在断壁颓垣之上,将丛生的荒草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风穿过空洞的窗棂和倒塌的梁柱,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像无数冤魂在低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腐朽的木头和一种……若有似无的、甜腻的油脂燃烧后的气味。
我和周鹤安伏在一堵半人高的断墙后,屏住呼吸。他带来的一名心腹侍卫李勇,像壁虎一样紧贴在远处一座相对完好的偏殿后窗下,侧耳倾听。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周鹤安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刻,目光死死锁住那扇紧闭的、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偏殿木门。他手中紧握着那半块焦黑的侍卫腰牌,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
终于,在夕阳最后一缕光线即将沉入地平线时,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那扇厚重的、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靛蓝宦官服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左右张望。惨淡的暮色勾勒出他面白无须的脸——正是徐枝鱼认的那个干爹,敬事房副总管刘全!
确认无人后,刘全侧身闪出,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盖着黑布的提篮。他脚步匆匆,却不是离开,而是走向废园深处更荒僻的一角,那里堆满了破碎的瓦砾和巨大的石础。
就在他经过我们藏身的断墙前方时,一阵穿堂风猛地刮过,掀起了提篮上覆盖的黑布一角!
只一眼,我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那篮子里,赫然是几盏造型粗糙、碗口大的旧油灯!灯盏里盛满了浑浊粘稠的暗黄色油脂,散发出的正是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一盏油灯的灯捻上,竟然缠绕着几缕……乌黑的、干枯的头发!
刘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回头张望。
周鹤安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死死按在墙后阴影里。他的呼吸也瞬间屏住。
刘全狐疑地扫视着四周的断壁残垣,昏暗的光线下,他那张太监的脸显得异常阴鸷。就在他即将收回目光的刹那——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压抑的惊呼,从偏殿后窗方向传来!
李勇暴露了!
谁!刘全脸色剧变,厉声尖啸,声音刺破废园的寂静。他丢下提篮,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要往那偏殿里逃!
动手!周鹤安低吼一声,如同蛰伏的猎豹般暴起!他身形如电,几步就蹿过空地,佩刀呛然出鞘,雪亮的刀光直劈刘全后心!
与此同时,李勇也从藏身处冲出,挥刀直扑刘全面门!
刘全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堪堪躲过两道致命的刀锋。刀锋砍在旁边的石础上,溅起一溜火星。
来人!有刺客!有……刘全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不是被刀砍中。
是那扇被推开一道缝的偏殿木门,突然无声地、彻底敞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阴冷的气息,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河之水,猛地从门内汹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废园!周围的温度骤降,残阳的余晖仿佛被冻结,光线变得粘稠而晦暗。
正准备再次扑上的周鹤安和李勇,动作瞬间僵在原地!他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门内,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两点幽绿的光芒,在黑暗的最深处缓缓亮起,如同潜伏在深渊中的恶鬼睁开了眼睛。那光芒冰冷、怨毒,带着非人的贪婪,死死地锁定了门外的所有人!
刘全瘫坐在冰冷的瓦砾上,面无人色,牙齿咯咯打颤,看着那两点绿光,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它……它饿了……刘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
吼——!!!
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混合着无数痛苦嘶鸣和粘稠吞咽声的低沉咆哮,猛地从门内的黑暗中炸开!如同实质的音浪,狠狠撞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
地面微微震动!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猛然从黑暗中冲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惨绿色的残影,直扑距离它最近的李勇!
小心!周鹤安目眦欲裂,怒吼着挥刀试图拦截!
但太迟了!
那绿影瞬间撞上了李勇的身体!没有撞击的闷响,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浓硫酸泼洒在血肉上的滋滋声!李勇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像被投入滚烫油脂的蜡烛,瞬间融化了!
衣服、血肉、骨骼……在周鹤安和周鹤安睚眦欲裂的注视下,李勇高大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眨眼间塌陷、收缩,最后化作一滩冒着气泡、散发着浓烈甜腥气味的暗黄色粘稠油脂!那油脂迅速被绿影裹挟吸收,只留下地上几缕烧焦的布片和……半块同样焦黑、断裂的侍卫腰牌!
呕……我终于控制不住,伏在断墙后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的苦涩弥漫口腔,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周鹤安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李勇的惨死,就在他眼前,以一种超越想象的方式发生!
那吸收了油脂的绿影似乎凝实了一瞬,露出一个极其模糊、不断扭曲变幻的轮廓——像是一个披着破烂油布的人形,但那油布在蠕动,仿佛由无数怨毒的面孔和挣扎的手臂组成!它头顶,两点幽绿的光芒如同眼睛,贪婪地转向了下一个人——瘫软在地的刘全!
不!不!娘娘!娘娘饶命!油!我有油!新鲜的!刘全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抓起地上那个打翻的提篮,将里面盛满浑浊油脂的破油灯拼命砸向那个恐怖的绿影!给您!都给您!放过我!
破油灯砸在绿影上,灯盏碎裂,浑浊的油脂泼洒在它蠕动的身体上,立刻被吸收吞噬。绿影的动作似乎停滞了一瞬,发出满足的、如同吸食骨髓般的嘶嘶声,头顶的幽绿光芒诡异地闪烁了几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周鹤安动了!他不是冲向那绿影,而是猛地扑向被刘全丢弃在地上的提篮!他目标明确——那盏灯捻上缠绕着枯发的油灯!
他一把抓起那盏灯,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扇敞开的、如同地狱入口的偏殿大门!
砰!
油灯撞在腐朽的门板上,瞬间碎裂!粘稠的油脂泼溅开来,沾染了门框和地面。灯捻上的枯发接触到泼洒的油脂,竟噗地一声,燃起一小簇幽蓝色的、极其微弱的火苗!
吱——嘎——!
一声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厉啸猛地从绿影口中爆发!那声音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暴怒!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刘全,幽绿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簇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蓝火苗,扭曲的身体剧烈地波动起来,散发出浓烈的恐惧气息!它不敢再冲向大门,反而惊恐地向后飘退了几步,仿佛那微弱的蓝火是它的克星!
火……它怕火!怕这灯油燃起的火!我失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变调。
周鹤安眼中爆发出绝境中的狠厉光芒,他猛地扭头,对着几乎吓傻的刘全吼道:灯油!还有没有!
刘全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去抓地上另一个完好的油灯。
就在这时——
干爹!
一声凄厉尖锐的女声划破废园的死寂!
徐枝鱼!
她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废园入口,脸色惨白如鬼,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她不是来救人的。她的目光越过瘫软的刘全,越过那恐怖的绿影,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我藏身的断墙上!
姜梨!都是你逼我的!她尖叫着,状若疯狂,手中的匕首不是刺向那绿影,也不是刺向周鹤安,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狠狠掷来!
匕首撕裂空气,发出死亡的尖啸!
与此同时,那被幽蓝火苗暂时逼退的绿影,似乎被徐枝鱼的尖叫和投掷的动作彻底激怒!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嘶吼,幽绿的光芒暴涨,舍弃了刘全和地上的油灯,化作一道粘稠的惨绿流光,带着令人窒息的甜腥风暴,直扑向周枝鱼和我所在的断墙方向!
前有索命飞刀!后有吞噬血肉的油鬼!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冰冷粘稠,扼住了我的咽喉!
冰冷的刀锋撕裂空气,带着徐枝鱼绝望的尖啸,直刺我的面门!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能看清匕首上淬炼的暗蓝幽光,像毒蛇的信子。身后,那股裹挟着无数怨魂哀嚎的甜腥风暴已席卷而至,绿影未到,那股冻彻骨髓的阴寒已让我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
要死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怀中那块一直紧贴胸口的三等宫女木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那热度如此惊人,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我的粗麻衣衫,直接烙在皮肉之上!
呃啊!剧痛让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哼,身体本能地一弓!
就是这剧痛带来的、微不可查的一弓身!
夺!
那柄致命的匕首,擦着我的发髻狠狠钉入身后的断墙!几缕断发飘落,冰冷的刀锋紧贴我的头皮划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擦痕!
死亡的镰刀,擦颈而过!
但真正的杀机,才刚刚降临!
那惨绿的油鬼风暴,已如泰山压顶般扑到!粘稠的甜腥气瞬间将我吞没,皮肤传来被无数细针攒刺的剧痛!那两点幽绿鬼火在眼前急速放大,怨毒、贪婪,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渴望!
躲不开了!
周鹤安目眦欲裂的怒吼,徐枝鱼扭曲的狂笑,刘全绝望的哀嚎,全都模糊远去。世界只剩下眼前那两点吞噬一切的绿光。
木牌在胸口疯狂震动、灼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生死关头,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检测到关键灯油媒介……】
【检测到燃灯者献祭(翠儿)……】
【检测到饲油者献祭(张威、李勇)……】
【检测到血钱满足……】
【宫女姜梨,满足燃灯引路前置条件……】
【规则激活:宫女规诫·终章——】
以血为灯油,以魂为灯芯,燃!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猛地从胸口那滚烫的木牌中爆发!那不是温暖,是焚烧灵魂的剧痛!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瞬间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点燃、抽离!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向那块小小的木牌!
呃啊啊啊——!
我无法控制地仰天嘶吼,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红!在那片血红中,我看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那只沾着翠儿炕头粘腻灯油、此刻却仿佛燃烧起来的手!
指尖,一点幽蓝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火苗,跳跃着浮现!
油鬼那恐怖的惨绿身影,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势,已扑至我眼前三尺之内!两点怨毒的绿光几乎要灼穿我的瞳孔!
就在这生与死的间隙!
我燃烧着生命和血液的手指,带着那点微弱的幽蓝火苗,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狠狠地,点向了油鬼那两点幽绿光芒的正中心!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
一种尖锐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直接撕扯灵魂的恐怖嘶鸣,猛地从油鬼那扭曲的轮廓中爆发出来!它扑来的动作瞬间凝固!
指尖那点幽蓝的火苗,在接触到油鬼身体的瞬间,如同火星溅入了滚油!
轰!
幽蓝的火焰猛地炸开!不再是微弱的烛火,而是瞬间化作一片席卷一切的幽蓝火海!
火焰没有温度,只有刺骨的冰寒!
油鬼那由无数怨毒面孔和挣扎手臂构成的扭曲身体,在幽蓝火焰中疯狂扭动、翻滚!每一点火焰沾上,都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腾起大股大股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烟!那些烟雾中,无数张痛苦到极致的人脸在无声地哀嚎、挣扎,又迅速被火焰吞噬、湮灭!
不——!!徐枝鱼发出凄厉绝望到极点的尖叫,她看到那幽蓝的火焰不仅焚烧着油鬼,更如同有生命般,顺着油鬼扑来的轨迹,反噬般向她席卷而去!
刘全早已吓得屎尿齐流,连滚带爬地想逃,却被地上燃烧的幽蓝火舌舔舐到脚踝,瞬间化作一个人形火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冰蓝色的火焰中扭曲着化为黑烟!
废园,瞬间化作幽蓝色的修罗场!
呃……我单膝跪倒在地,视野一片血红模糊,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呻吟。指尖那幽蓝的火焰还在燃烧,灼烧着我的生命力,但我能感觉到,它正迅速衰弱下去。油鬼那庞大的、扭曲的躯体在火海中急剧缩小、变形,发出最后不甘的怨毒嘶鸣,最终被彻底拉回那扇敞开的、如同深渊巨口的偏殿大门内!
轰隆!
沉重腐朽的木门,在幽蓝火焰即将熄灭的瞬间,猛地自动关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将门内油鬼最后的哀嚎和所有燃烧的痕迹,彻底隔绝!
幽蓝火焰熄灭了。
废园中,只留下大片大片焦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和浓烈的甜腥气。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沉默着,仿佛刚才那场地狱般的景象从未发生。
我瘫倒在冰冷的瓦砾上,胸口木牌那灼烧灵魂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无尽的虚弱和一种生命被掏空的冰冷。意识模糊的边缘,我看到周鹤安踉跄着冲到我身边,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震撼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一个更加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在所有幸存者的脑海中同步响起:
【关键目标油魇(伪)清除。】
【大殷后宫核心污染源暂时抑制。】
【生路开启:宫女姜梨,消耗血钱十八,开启生门。】
【生门位置:御花园,百年牡丹根下。】
【警告:生门维持时间:一炷香。】
【警告:污染核心转移……真龙苏醒……】
【最终规则解锁:**
龙袍之下,皆为祭品。
唯持灯宫女,可归。】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我腰间的粗布袋无声滑落,里面空空如也,十八颗银豆子早已化为乌有。
周鹤安猛地抬头,望向御花园的方向,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但随即被更深的寒意笼罩。他看向我,眼神复杂难明。
我艰难地抬起眼,透过废园倒塌的穹顶,望向皇宫深处那片灯火通明、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殿宇群。金銮殿的方向,在惨淡的月光下,似乎有一道更加庞大、更加威严、也更加令人绝望的阴影,正在缓缓蠕动、苏醒。
龙袍之下,皆为祭品。
唯持灯宫女,可归。
深宫幽暗处,我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缕焚烧一切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