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井与火 > 第一章

1、
病秧子与恶鬼
我是农村的孩子,父母都是农民。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虽然日子并不富裕,但是在这个消费并不高的地方也算过得去。
这一年,妹妹因为发热住进医院。
家属来一下,过来签个字。医生一脸严肃地将父亲叫出去。
看着父亲走出的背影,我不知为什么感觉一阵害怕。
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医生跟父亲说了什么,父亲像是在哀求医生。医生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父亲在外面沉默了一会,推开门走进来。
我们待会去办出院。父亲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和母亲没有说什么,开始把柜子里破旧的衣服装入袋子里,病房里能清晰地听到母亲的抽泣。
因为妹妹住院,家里仅有的积蓄也没了。
拿完药办完结账,父亲叫来大伯,用一辆三轮摩托载我们离开了医院。
路上,我抱着妹妹,拿着医院开的诊断证明。
虽然我不知道那一个个病名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妹妹得了村里人说的血癌。
父亲呆呆地坐在前面没有说话,母亲坐在我对面低头看着车底。
我看了看怀里妹妹苍白的脸,把妹妹抱得更紧了,生怕她跑掉一样。
眼前的景象快速地闪过,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里。
我和父母坐在空荡荡的饭桌旁,谁都没有说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我知道大哥要回来了,随着脚步的走近,我的心也越跳越快。
终于,啪的一声木门被粗暴地推开,门撞在了墙上,又好像撞到了我和母亲的身上,身体也随之颤抖了一下。
你们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快给我两千块,我有急事。
家里没钱了。父亲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什么
前段时间刚卖的玉米,这么快就没钱了大哥冲我们吼道。
我瞥了一眼大哥的脸,他脸上没有眉毛,也没有头发,像是一面被烧化的面具凝固后的样子恐怖又狰狞,眼睛鼻子嘴巴像是在面具上扣了一个个洞再安上去的一样。
我不敢多看大哥,低下了头。
母亲不敢出声,父亲也保持沉默。
你们肯定又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去看病了。
我跟你们说,三天给我把钱凑齐,不然你们都给我等着。
大哥指着房间吼道,还有那个病秧子,我保证把她丢到井里去。
说完朝外面走去,门被重重的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此时,我终于感觉松了一口气。
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身体健壮,面容轮廓分明,在村里有不少同龄女孩给他送过东西。
他不仅勤劳,头脑也很灵活,爸妈去县城里卖东西算账经常带上他。
那时候爸告诉他说过段时间想送他去县城读书,大哥也很开心,经常自己在外面捡一些书看。
当别人提起大哥时,总说是遗传了父亲,父亲也是满脸的开心。
由于我家住得相对偏僻,与同村的孩子玩得少,妹妹就成了大哥的跟屁虫。
有时妹妹会被其他孩子欺负,但大哥最看不得妹妹哭,任何人只要敢欺负妹妹,大哥肯定会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有时候爸妈在县城给他买的零食,他也舍不得吃,带回来给妹妹。
可是妹妹从小体质弱,容易生病。
大哥总是心疼得不得了,每次看见妹妹病倒在床上都会用额头轻轻地碰妹妹的鼻子,好像这样能让妹妹好受一样。
随着妹妹看病的次数越来越多,家里的负担也越来越大,全家人都在为妹妹治病发愁。
爸妈为了给妹妹看病,将准备给大哥上学的钱用在了看病上。
大哥也每天都愁眉苦脸,一次有几个人告诉大哥有个地方来钱快,于是大哥跟着他们进入了一个房间。
后来知道这里是赌场,开始大哥也十分抗拒,可在赢了几把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但赌博怎么可能赚钱,每次都是输多赢少。
爸妈也劝过他,他总是说下次一定能给妹妹赢来治病的钱。
有一次因为没钱还债被几个黑社会泼了汽油,要不是父亲把家里的积蓄交出来可能就要被烧死。
大哥的脸因为这件事被毁了容,刚开始家里想要报警,可是被一群黑社会来家里闹过后就不了了之了。
村里同龄的人因为他的样子都惧怕他,背后对我们家指指点点更是常有的事。
从此大哥变了一个人,他开始变得极度自卑、敏感、易怒,也开始了酗酒,赌博也从来没停过,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他每次回家就要发脾气,朝家里要钱,家里人也逐渐疏远他。
后来爸妈不再给他钱,他开始偷家里的钱。
甚至有几次被抓后和父亲打了起来,但父亲这几年干活伤了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和母亲上前劝阻都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村里人有时会来拉架,又害怕大哥恐怖的样子,也就不愿多插手。
而这次妹妹看病把家里仅有的积蓄用完了。
我们带着小妹偷偷走吧。母亲小声说道。
唉,我们能去哪里小妹这么虚弱,我们就这一个屋子和外面几亩田,能跑去哪父亲叹了口气。
我和母亲沉默了。
2、
出路
接下来两天,母亲在家照顾妹妹,我和父亲在外面给同村人帮零工,想着能挣一点是一点。
你听说了吗隔壁村李大户家的儿子在北方开矿场,一年能挣好几十万!同村一起帮工的人对我悄悄说道。
我最近几天不在家,没怎么听到。
我知道你妹妹病了,你跟着他儿子去北方干活,肯定也能挣不少钱。
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怎么样我帮你介绍介绍帮工拍着我的背对我笑了笑。
我跟你说,那边不仅能挣钱,如果出事了也会有一大笔钱赔给你家。
帮工见我在想什么,又对我说道,他们矿场管吃又管住,听说有次死了个人,赔了他家上十万呢。
十万块!要我全家人不吃不喝干好几年都赚不到,就算是死在那里也值了,那时候妹妹看病钱就有了着落,还能让爸妈带着妹妹逃离那个魔鬼。
这个我要回去和我爸商量一下。
还商量什么啊,这差事有多少人求着我,我都不说。
要不是看你家这情况,我都不告诉你。
帮工看着我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要是不去,就跟我说,我去找别人。
别别,我要去,你帮我去介绍介绍
这个好说,我和大户儿子的朋友认识,一句话的事。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此刻十分激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跟我客气什么,都是一个村的。听到我答应下来,帮工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只要意思一下就行。
帮工对我搓了搓手,我要请他朋友吃饭,需要打点打点。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你要多少钱
到时候你看着给就行。
等我挣到钱,一定分你点。
帮工冲我摆了摆手,心里嘀咕道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到时候分点死人钱也行。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你疯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个矿洞里面吗
父亲生气地对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我知道危险!爸!可我还能怎么办看着小妹等死看着妈天天哭看着你和大伯去卖血卖到死还是等着那个疯子哪天真的杀了小妹我宁愿死在矿洞里,起码换的钱能救小妹,能带你们走!这比在这里等死强!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以为死了他们就会给你钱吗
李大户家吃人不吐骨头,这一带黑社会都是他家养的。村长的儿子就是在矿场死的,他去要说法,腿都让人打断了也没要到钱!
现在你妹得了血癌,你哥又是那个鬼样子,你又要去矿洞到时候我和你妈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妹妹继续这个样子!我冲爸大声说道。
爸妈从来没有见我这个样子,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愣在当场。
我和你爸再想想别的办法,你可千万不要去矿洞!当妈求你了。母亲拉着我的胳膊说道。
看着母亲,以前要仰望的眼睛,现在低头就能看到,像一个小孩哀求着。
我只想妹妹好起来,我想带你们离开这里。我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父亲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明天再去找你大伯他们商量商量,听说他最近有短时间内赚到钱的办法,去矿场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啊,一定有其他办法的。母亲拉我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当然知道爸妈说的是什么办法。
大伯家里也很不好,老婆因为下地干活中暑了,在医院监护病房待了大半个月,花了一大笔钱。
期间大伯为了筹到钱,经常去一辆生锈的献血车,那车我见到过,里面满是血污,甚至还有一些丢弃的针头在地上。
每次大伯都是撸起袖子走进去,然后面色苍白地出来。
但是此刻我仍然想要去矿场搏一搏,就先嘴上答应了。
3、

晚上,我收拾好了一些衣服,趁着夜色轻手轻脚地往屋外走去。
看了看爸妈的房间,满是不舍,又看了看妹妹的房间。
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
正当我要抬起脚步的时候,一声咳嗽从妹妹屋里传来。
我最终还是想再看看妹妹。
轻轻推开妹妹的房间,看见月光透过窗照在妹妹的床头。
小妹!我轻声叫了妹妹一声。
哥哥!妹妹虚弱地回应着。
我来到妹妹的床边,心疼地看着她的脸,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更加苍白。
小妹,哥哥要出去一段时间,以后你要听爸妈的话。
你要去哪啊
我要去城里打工,那里赚钱要比在家更多。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我摸了摸妹妹的头,你还太小了,等我挣到钱就接你和爸妈一起过去。
嗯!我会好好听爸妈话的。
真乖!我用额头蹭了蹭妹妹的鼻子,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温暖,想着要是不走该有多好啊。
最后我还是咬咬牙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怕再这样就舍不得离开了。
轻轻带上门,走出了大门。
外面的天空很亮,亮得发白。
几棵大树孤零零地站在远处的空地上,背后是熄灭的屋子。
周围偶尔传来一声蟋蟀的叫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把这里的气味记住。
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回头看去发现是妹妹,手里抱着几件以前穿过带着破洞的衣服,低着头站在门口。
我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心像是被剜了一下。
我走过去抱住妹妹。
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家里吗
我想跟着哥哥。妹妹在我耳边一点一点小声地啜泣。
我的心也仿佛被一点一点融化成一滩烂泥。
正当我想要把妹妹抱回去,突然听到一阵脚步传来。
我知道是谁回来了,立刻用身体挡住妹妹娇小的身形。
只见不远处,大哥醺醉的身影慢慢接近。
大哥越来越近,我只感觉一阵阵发毛。
不一会儿,大哥已经走到了我身前。
大晚上你想去哪啊
我沉默着没说话,望着大哥狰狞的脸,身体在颤抖。
你哑巴了啊说完一巴掌狠狠打在我脸上。
巨大的力量把我打得坐倒在地。
随着我的倒地,大哥发现了后面的妹妹。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大哥正摸着妹妹的头,冲我笑了笑。
大半夜带着衣服,你们想逃去哪
看着他扭曲的笑脸,我仿佛看到了他以前杀鸡的样子。
那时,他赌博输光了回到家里说要吃鸡肉,于是撸起袖子冲进鸡圈,把最后一只老母鸡抓了出来。
这只鸡是下蛋用的,妹妹生病才会煮来吃,我和母亲想要劝他放下母鸡。
他冲我笑了笑,然后一只手抓住母鸡的身子,另外一只手抓住鸡头一拧一拉。
只见鸡头带着一根长长的管子一样的东西从身体中分离出来,鲜血从分离处溅射到他脸上,在我眼里仿佛看到了一头魔鬼。
正如当时,我愣愣地看着那张脸。
你们别想着逃,小心我把她的头拧下来!还是那张脸传来恶魔的声音,一只手伸到了妹妹的脖子后面。
大哥,求你别伤害妹妹。我不知不觉跪了下来,哀求着他。
钱,我可以赚钱,我知道哪里可以卖血,明天就去。我现在只想快点救回妹妹。
听到钱,大哥的手慢慢离开了妹妹的脖子。
明天我就要看到钱,不然有你们好看!说完朝屋里走去。
我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抱住妹妹,想要用双手把妹妹整个都包裹住。
4、

第二天,我和父亲坐着大伯的三轮摩托来到了一辆满是铁锈的面包车前,车旁两个光头像是在交谈着什么。
我们一起下了车,朝那里走过去。
车上一个满是纹身的背心男人朝我们看来。
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卖血的。大伯连忙回应道。
那上车吧。男人对我们招了下手。
我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了面包车。
扑面而来的是血腥与消毒水的味道。
车上一个精瘦的汉子躺在折叠床上,旁边一个戴着沾有血渍手套的中年女人给汉子的胳膊消毒。
粗大的针头扎进他的血管中,大概七八分钟后,血液就顺着输液管流了满满一袋。
下一个。中年女人没有感情地叫道。
我、我。大伯说完已经躺在了床上。
你前段时间不是来过吗不怕抽血抽死啊中年女士边说边给大伯消毒。
没事。大伯摇了摇头。
女人没有继续问下去,继续手中的工作。
我愣愣地看着血液在管子里流动,像是失神了一般。
不知不觉到了我抽血。
我躺在床上,冰凉的消毒液在我手臂上擦拭,周围很安静,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看到中年女人从一个桶里拿出了一根没有包装的输血器,上面滴着消毒水。
近距离看才知道这针头有多粗。
我把头扭向一边,随着一阵刺痛,女人松开了压脉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视线出现了一阵模糊,头也觉得昏昏沉沉。
我怎么感觉头昏眼花还有心慌啊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驾驶室里的纹身大汉侧过头急匆匆地说道:快把他的腿抬起来。
过来帮一下忙,还有一点点就快好了。中年女人看了看血袋,连忙抬起我的双腿对大伯和父亲说道。
父亲和大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听女人的话帮忙抬腿。
我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大概十几秒后,血袋终于被填满。
在躺了十几分钟后,我们下了车。
下车前大伯被告知以后这里不会卖血了,大伯追问了原因,但是纹身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我们走后,车旁的两个光头吐槽道:这里人卖血跟不要命一样,为什么要走啊
这破地方艾滋太多不能待了,我们要换个地方。
纹身男说完便带着这群人去向了下一个村庄。
5、

我和爸坐在屋子里,看着桌上的钱,这是这几天帮工卖血还有从大伯那里借来的。
父亲想要把钱先藏起来,等下一次带着妹妹去医院做接下来的治疗。
而我更害怕的是大哥。
今天就是他说的第三天了,要是不拿出钱,我担心他会去伤害妹妹。
爸,这钱要给大哥先稳住他。我小声地说道。
父亲咬咬牙,不行,这钱不能给他!
可是要是大哥回来没有看到钱,我怕……
不管怎么样都不行,哪怕这次和他拼命。
你们搞到钱没有
这时门被一把推开,大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想要钱自己挣去,这里没人欠你的钱。爸冲大哥说道。
我说你们欠我的,你们就得还。说完就冲过来朝桌上的钱抓去。
父亲连忙将钱装入怀中。
大哥没有拿到钱很是愤怒,伸手就朝爸的怀里伸去。
父亲死死地护住怀里的钱。
见抢不到钱,大哥将木凳一把摔到地上,抄起摔断的凳腿就朝爸的身上砸去。
爸连忙用手抵挡,但他哪里敌得过大哥,一下便被打倒在地。
大哥见爸倒地,举起凳腿就要朝爸的头上砸去。
见状,我朝大哥扑了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由于力量的悬殊,很快我被撂倒在地。
木凳腿一下下砸在我和父亲身上,直到我们快没了动静才停手。
我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走向父亲。
我急忙说道:大哥,钱都给你,求你别伤害爸。
这次给你们个教训,下次就不是用棍子打你们了。大哥用匕首指着我。
说完从爸怀里抢过钱走出了屋外。
我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父亲,但父亲还不死心,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走去。
这时,母亲和妹妹正背着干草往家走来。
他拿了小妹的看病钱,不能让他走。说完,父亲艰难地跨过门槛。
母亲听到后快步走到大哥身前,想要将钱抢走。
小心,他手里有刀!我提醒着母亲。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匕首划过母亲伸出的胳膊,鲜血瞬间沿着手臂流下来。
我急忙冲过去想要夺下大哥手中的匕首。
在与大哥的拉扯中,我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匕首已经插在我的肚子上。
大哥抽出匕首,一脚把我踹开。
爸妈连忙过来扶住我,用手按在我的伤口上。
大哥看了看我们,你们还真是贱啊!我说过,你们再有下次我就把这个病秧子扔到井里。
说完一把将妹妹提到井边。
爸妈还来不及反应,我顾不得肚子上流出的鲜血,冲上去想要将妹妹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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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晚了一步,随着砰咚一声,小妹被扔到了井里。
没有一刻迟疑,我也跟着翻入井中。
刺骨的冰凉刺激着我的神经,四周一片黑暗。
我双手往下慌乱地摸索着,几次都没有碰到什么,我愈发害怕起来。
终于我摸到了妹妹的衣服,用尽全力将她托出水面。
妹妹出水后死死地抱着我的脖子。
别害怕,哥哥在这里。我安慰道。
小妹,你们听得到吗母亲带着哭腔趴在井口。
我们没事,我找到小妹了。我回应道。
父亲找来取水的水桶,一头连着绳子,从井口放了下来。
我叫妹妹爬到桶中,抓紧绳子,让爸妈先把妹妹拉上去。
看着妹妹一点点上升,体能的消耗让我放松下来,鲜血从伤口流出,融入漆黑的井水中。
我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6、

小妹!
我从床上惊醒。
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腹部的伤口被简单地处理了。
看了眼窗外,此时天已经黑了,还下着大雨,伴随着一阵阵雷声。
来到镜子前,我看着鼻青脸肿的自己。
想起这几天大哥的威胁,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大哥扭曲神情的影子。
走出房间,看到父亲、大伯还有村长围着桌子坐着,桌上放着大哥的匕首,门口还站着几个同村的青年。
询问过母亲才知道,当时有人发现了大哥行凶,于是带着村长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将大哥制服,将大哥绑到了柴房。
他们正商量着如何处理大哥。
我来到妹妹的房间,看着妹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她脖子上大哥留下的指痕,一股火焰从我心里燃烧,像是随时要爆发一样。
下定了决心,我离开了妹妹的房间。
此时,父亲和村长决定报警,准备将大哥交到局子里处理。
我趁着村长在打电话,借着倒茶的理由偷偷把匕首藏进了袖子里。
这时候村长已经报完了警。
但因为下大雨,外面的村道有的被水淹没,警察没办法及时过来。
他们商量后决定明天天亮后再将大哥拖到警察局。
父亲想留他们吃饭,他们纷纷表示拒绝后便离开了。
夜深,我带着匕首朝柴房走去。
此刻柴房还点着蜡烛,火光透过窗户在空中摇曳。
外面的雨早已停了,但雷声仍然没有停止,天空随着雷电呈现出铅灰色。
我慢慢推开柴房的门,看见大哥低头正坐在柱子下,身体被绑在柱子上,双手双脚也被麻绳绑着。
听到我进来,他缓缓抬起头,那张面具般的脸朝我发出一声冷笑。
看见这张丑陋的笑脸,仿佛是在嘲笑我。
我紧了紧手里的匕首,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们以为我这样是谁害的!是你们!是这穷鬼家!是这该死的命!那个病秧子就该死,她就是个无底洞,把我们都拖死!你们也欠我的,都欠我的!他朝我咆哮道。
你们想把我交到警察局,告诉你只要我不死,你们都不想好过!
我没有说话,伸出匕首就朝大哥刺过去。
匕首扎进了大哥的肚子,鲜血浸湿了我的手。
大哥用头狠狠地撞在我的头上,我顿时感觉眼前一花,手里的匕首也掉在地上。
摇了摇头,发现他用地上的匕首割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我想要去把匕首抢过来。
嘭的一声,他抄起手边的柴火重重地打在我的头上。
我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当我再次醒来时,隐约听见耳边传来噼里啪啦木材爆裂、瓦片坠落的声音。
一股浓烟传到了我的鼻子里。
我晃悠地走出柴房,看到整个屋子着起了大火。
屋里传来爸妈的呼救声,远处正有人朝这里赶来。
但我家住得比较偏僻,救火的人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忍着疼痛来到门口想要打开大门,却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而且我家的窗子装了一根根铁棍,是用来防贼的,此刻却封死了一条逃生的出路。
我连忙绕到后门,发现后门也同样被上了锁。
屋里的呼声越来越弱,我只好回到柴房拿出斧子。
回到大门口朝门锁劈过去。
但每劈一下,腹部传来一阵疼痛,门缝里也冒出黑烟刺激着我的眼睛。
顾不得许多,我继续地砍着门锁。
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黑影朝我一步步走来,火光映照下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正当我砸开门锁时,黑影冲向我将我撞进了屋里,死死地将我压在身下。
我回过头,看到正是大哥。
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仿佛他的面具要融化了一样。
我要你们全部都死!
他的双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于是我抓起地上的泥土朝他眼睛里抹去。
听着父母在火中呼救,回忆起大哥无数次施暴的场景。
趁他擦眼睛的功夫,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他推入火海。
可是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一个踉跄我们摔到了火焰中。
火焰瞬间笼罩了我们两个。
他用双手死死地箍住我,我手臂压在他的喉咙上,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火焰。
在扭曲的热浪和灼痛中,那张融化的、不成人形的脸,在晃动的火光里,竟与我心中燃烧的恨意重叠,模糊了界限……
两团燃烧着的火焰在地上翻滚,互相纠缠,已经分不清彼此。
渐渐地整个屋子被大火吞没。
7、

滴-滴-滴
监护仪不停地叫着,干净的病房中躺着一个人。
他面容扭曲,没有一根毛发,几个黑洞洞的孔依稀可以辨认出是鼻子和嘴巴。
病房里还站着一个医生和两个警察。
这个人怎么样
命暂时是保住了,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医生脱下了口罩。
这个人嘴里不停地叫着妹妹,还有井,我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烧成这样他的家属呢
家属我问过他同村的人,当时情况很混乱,说法不一。有人说他是为了妹妹去赌钱毁了容,也有人说他就是个烂赌鬼……反正最后家里着了火,死了两个老的,小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