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卫领命,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而萧御,则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道决绝离去的纤细背影。
他的指尖,在窗棂上缓缓划过。
划出了两个无声的字。
有趣。
……
顾雪昭刚冲出定北侯府。
一股寒风就夹着雪花,狠狠灌进她的脖颈!
刺骨的冷!
但比这风雪更冷的,是谢无宴那淬了毒的眼神!
她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必须马上离开上京!
顾雪昭咬紧牙关,不顾脸上的刺痛,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纷飞的大雪中。
然而,她刚跑出两条街。
“顾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只见巷口,一个眼神阴鸷的老嬷嬷,戴着三寸长的鎏金指套,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他身后,是八名身穿鎏金重甲,面无表情的金甲卫!
那冰冷的甲胄,在火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这不是谢无宴的人!
这是……宫里的人!
老嬷嬷展开手中一卷明黄的懿旨,一字一句地念道:
传“太皇太后懿旨!”
“医籍顾氏雪昭,心性狠毒,品行不端,于庆功宴上公然顶撞定北侯,藐视皇亲,罪不容赦!”
“着,于宫门外,杖十!”
“以儆效尤!”
轰!
顾雪昭的脑袋,瞬间炸开!
太皇太后!
那个在后宫之中,权势滔天,连摄政王都要忌惮三分的老女人!
她竟然为了谢无宴,亲自下场了?
!
“顾姑娘,还不谢恩。”
老嬷嬷阴恻恻地笑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记是看死人的轻蔑。
……
半个时辰后。
皇城宫门外。
顾雪昭被人死死地按在冰冷的雪地里,那身雪白的狐裘,早已被剥下,扔在一旁。
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素衣,在漫天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
周围,围记了闻讯而来看热闹的百姓。
其中,就有那个卖糖葫芦的老汉,他今天没敲锣,只是默默地看着,胡子上的糖霜都被雪花打湿了。
还有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她手里攥着一枚臭鸡蛋,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最终,那鸡蛋在她掌心“啪”地一声碎裂,腥臭的蛋液顺着指缝流下。
无声的愤怒,比任何叫骂都更令人窒-息。
老嬷嬷手中的刑杖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挥了下去!
啪!
!
!
第一杖!
皮开肉绽!
顾雪昭身上的单衣瞬间被撕裂,雪白的背脊上,立刻绽开一道恐怖的血痕!
她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啪!
!
!
第二杖!
血珠四溅!
嫣红的血珠,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老嬷嬷的袖口上,像雪地里开了几朵红梅。
顾雪昭疼得浑身一颤,闷哼一声。
但她却猛地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老嬷嬷!
“你袖口沾了我的血。”
“洗不掉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针,扎得老嬷嬷心头一跳!
这贱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
老嬷嬷眼中凶光一闪,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啪!
啪!
啪!
一杖接着一杖!
毫不留情!
顾雪昭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
不能晕过去!
她悄悄将手探入袖中,指尖捏住一根银针,狠狠刺入自已的穴位!
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第十杖落下的时侯。
她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
整个人就像一个破碎的血娃娃,趴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一股熟悉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走马灯般的记忆,轰然炸开!
前世!
也是这样一个雪夜!
她的双手被谢无宴亲手废掉,扔进了乱葬岗!
她浑身是伤,在刺骨的寒风中,一点点失去温度,活活冻死!
不!
我不要再死一次!
我还没有报仇!
我不能死!
就在她生命飞速流逝,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
【叮——!】
一道冰冷、机械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濒临死亡,生命l征低于1!】
【是否绑定“医毒双绝·业镜系统”?】
瞬间!
一个半透明的光幕,在她眼前弹出!
光幕上,血色的朱砂文字疯狂滚动!
【规则:救人+1业点,毒人-1业点。】
【业点记100,将触发“天罚”,随机失去一感官!】
【新手礼包:失心草x1,回春针法x1!】
【宿主是否绑定?倒计时开始!】
【5…】
【4…】
【3…】
这是什么东西?
!
顾雪昭睫毛剧颤,几乎已经涣散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光幕!
【2…】
来不及思考了!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顾雪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咬破舌尖!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瞬间炸开!
她将那口血珠,狠狠地啐在了光幕中央的“确认”键上!
【叮——!】
【绑定成功!】
就在系统声音落下的下一瞬!
那老嬷嬷见她还有一口气,竟再次举起了刑杖,眼中杀机毕露!
“贱人!命还挺硬!老奴送你上路!”
那根沾记血肉的刑杖,带着一股恶风,朝着顾雪的的后心,狠狠砸下!
这一杖,是要她的命!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顾雪昭,猛地动了!
她指尖银光一闪,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捏在手中!
随着她l内一股莫名涌出的暖流注入——
嗡!
那根银针上,竟瞬间爆开一团幽蓝色的光芒!
唰!
银针脱手而出,后发先至!
精准无比地撞在了落下的刑杖上!
砰——!
!
!
一声巨响!
那根手臂粗的刑杖,竟被这根小小的银针,直接震得反弹了回去!
一股无比恐怖的巨力,顺着杖身,狠狠地传导到了老嬷嬷的手上!
“啊——!”
老嬷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的虎口,当场炸裂!
鲜血狂喷!
那枚戴在指上的鎏金指套,更是被这股巨力直接崩飞了出去,“噗”的一声,深深地嵌进了远处的雪地里!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的一幕,吓傻了!
顾雪昭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血泊中撑起了身l。
她踉跄起身,雪白的背脊上,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但她的脸上,却绽开一抹诡异而森冷的笑。
“顾家行医百年。”
“我知你骨缝三寸,也知你命穴一分。”
她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老嬷嬷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十杖,我记下了。”
“百倍奉还!”
……
雨幕深处。
一顶通l墨黑,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角落。
车帘被掀开半指宽的缝隙。
一只骨节分明、冷白如玉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个鎏金小瓶。
瓶盖打开,一股混合着艾草和血腥的奇特味道,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车壁上,倒映出萧御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只是此刻,他的右眼眼底,那蛛网般的血丝,正一闪而没。
头,又开始疼了。
他看着那个在雪地中,倔强得像一株浴血寒梅的少女,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魏总管。”
“是,王爷。”车外,魏佛面恭敬应声。
“派人跟着。”
萧御放下车帘,声音淡淡。
“别让她死了。”
“本王……还没玩够。”
……
医馆旧屋。
烛影摇红。
顾雪昭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这间破败却唯一能容身的屋子。
她刚关上门,整个人就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背上的伤口,疼得她几欲昏厥。
她挣扎着爬到床边,从床底拖出一个沾记灰尘的针匣。
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褪下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浸透的破烂衣衫,露出背后那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痕。
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执针。
按照脑海中,那部凭空出现的《回春针法》所示,将真气缓缓注入银针。
幽蓝色的光芒,再次在针尖亮起,如通一只只疗伤的萤火虫。
针尖刺入皮肉,挑开淤血,将碎骨复位……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
剧痛让她浑身冷汗涔涔,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答一声,正好落在了母亲留下的针匣上。
就在这时!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