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坐在后座,他趴在车窗上大喊:“二伯母,每天一定要刷牙,饭前便后要洗手哦。”
“知道啦知道啦,跟个小老头似的。”
第二天薛敏敏带饭到工厂,是廖听莲做的,听她说单位的饭很难吃,这便上心了,一大早起来炒菜,放进保温盒里,中午拿出来吃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食堂里吵吵嚷嚷,薛敏敏摊开饭菜,其中一盒是炸野菜丸子,金黄酥脆的,也是廖听莲做的,“师父,您尝尝这个,这是我婆婆做的,特别好吃。”
文志明凑上前一看,鼻子一嗅,乐呵呵地说:“这东西好啊,当年下乡的时候没东西吃,有一天下工后村长家就炸这个,请我们吃了几个,那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太香了。”
“您要是喜欢,明天我再带一盒。”
“哎呦哪好意思。”说着他夹了一个丸子塞嘴里,当即点头,“嗯,就是这个味儿。”
薛敏敏和师父埋头吃饭,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她扭头一看,许彬彬穿着皱巴巴的制服略显狼狈地端着餐盘,“这没人吧。”
“没人。”
一听薛敏敏这么说,他立马一屁股坐下,duang地一下餐盘放在桌上,嘴里抱怨道:“这食堂也不知道哪个脑子有泡的人设计的,厂里几千个员工就设计几个百座位,其他人怎么吃饭,站他脑袋上吃饭吗?下班我就跟我爸说,重新建个大食堂,妈的。”
许彬彬义愤填膺地说道,显然是被气到了,薛敏敏瞥了一眼餐盘里稀稀拉拉的两个菜,没好气地说:“呦,厂长家的大公子什么时候体验民间疾苦了,居然来食堂吃饭,真是开了眼了。”
“”许彬彬撇了撇嘴,“你别阴阳怪气的,要不是我爸要求我能来这里吃饭吗?你看看这叫什么菜,猪吃得都比这个好。”
“这才几点啊,工人都来了吗?菜就剩个桶底了,吃个毛线啊!”
文志明一看,西红柿炒鸡蛋只剩下西红柿汤汁,白菜炖豆腐只剩下大白菜,就这菜,别说许彬彬这种娇生惯养的,连他都嫌弃。
到底是小辈,文志明把盘里没吃过的小炒肉拨到许彬彬餐盘里,“小许,你吃这个。”
在厂长的威胁下,许彬彬一个留过学的大少爷在锅炉房干了快一个星期,从一开始骂天骂地骂花骂草到现在铲几下煤炭出去抽根烟然后回来继续铲,已经是惊人的变化了,如今都来食堂吃饭了。
不管多嫌弃,干了一上午活肚子饿呀,又没钱出去吃,许彬彬骂累了只能拿起筷子吃饭,只吃文志明给他的小炒肉,吃着吃着被香味吸引,貌似是面前的饭盒里散发出来的。
夹了一块塞进嘴里,香。
夹一块,再夹一块哎,怎么没了。
“吃够了吗?”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许彬彬吓了一跳,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看见薛敏敏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这,你的呀!”
“不然呢。”
许彬彬咕咚一下把嘴里的丸子吞下去,“我以为老文的呢,呵呵,挺香的。”
“我说请你吃了吗?这是我给师父吃的。”薛敏敏这人爱憎分明,从一开始就极讨厌许彬彬,因此态度恶劣。
“吃你两个丸子怎么了,连肉都没有,根本不值钱,大不了我赔给你。”许彬彬气愤得差点摔筷子。
薛敏敏伸出手掌。
“什么意思。”许彬彬问。
“赔钱。”
赔就赔,许彬彬心里这么想,往口袋一摸,除了裤袋里的半包烟,身上摸不出一毛钱来,他爹为了治他,连手表都收走了,就怕他拿去卖了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