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在心头仔细分析了一番。
以赵瘸狗这文盲的见识,他不可能想得出来如此颇有大略的计划。
若他真能想出来,山寨怎么都得把他捞回去当个狗头军师。
不至于还在这里干收租劫掠的苦差。
唯一的解释是。
这样的事已经在其他地方陆续发生了。
赵瘸狗因为有山寨这层身份,多少能打听到消息,多半是在山寨里汇报时听来的小道消息。
如今大魏虽然还健在,但距离覆灭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正如有些人,虽然当天就已经死透了,但一定要等到头七才能安排入土。
大魏,便是如此。
正想着,屋内又传来一阵声音。
“赵大哥,要不我现在就出发去山寨?”
是刀疤眼在主动请缨。
很显然是想表达他的忠心。
赵瘸狗却是摇头,瞥了一眼那五个靠不住的混混。
“等明日你再过去,大半夜的,你就算去了山寨,也见不到人,还得在外冻一宿。我和某些没养熟的白眼狼不一样,我见不得弟兄受罪。”
刀疤眼又是一阵感激的马屁拍上。
在破庙里吹捧声不断的时候,秦少琅也早趁此机会,偷偷摸向破庙后院。
他记得有人方才说过,在后院放着家伙事儿。
哪怕只是一把寻常的武器,也比自己手中的柴刀好使。
先前行凶的时候,这柴刀的锋利度极为堪忧,只能说是砍与砸并存,靠着他对人头骨的了解,取了巧,才能一击毙命。
若能换锋利点的武器,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哪怕一次对付两三人也不在话下。
武器是人彻底战胜野兽的法宝,而武器是否精良,也是士兵战力的判断依据。
当然了,在武器足用之后,最重要的反倒是注重防御的甲胄。
在大多数的朝代里,私藏武器都不算事儿,但私藏甲胄,那就是死罪。
“找到了。”
秦少琅是在后院墙角,一个单独搭建的木棚里找到的武器。
对一群混混来说,能想到用粗麻布包裹住武器,再修个木棚,已经是他们耐心的极限了。
秦少琅飞速将这些武器整理清楚。
两柄短刀,一把随身的腰刀,还有一张牛角弓和十支箭矢。
“还不错,用来防身应该是足够了。”
看这武器配置,应该是弓手的标配。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不需要考虑平衡性,骑兵的天敌不是长矛步兵,弓箭手也并非是只会放冷箭的身体孱弱的柔弱妹子,甚至完全与此相反。
能开弓的,多是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的粗犷壮汉。
一般情况下,弓箭手是在正式交战之前放箭,当两军交接的时候,他们还得拔出佩刀,接白刃战。
而这些武器也应证了赵瘸狗的说法,那位山寨的大当家是行伍出身。
否则,他给不出如此贴近标准的一整套武器。
除了武器之外,秦少琅还在收拾武器时发现了他们藏在这里的“私房钱”。
数量不多,也就二两银子。
若是节俭些许,勉强够三口之家用上两年时间。
毕竟平常交易时用得最多的还是铜钱,银子只是超大面额的“铜钱”。
收拾好了战利品,秦少琅也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破庙里一共有七人,五个打起来绝对会乱跑的混混,以及赵瘸狗和他的忠心小弟,刀疤眼。
如今武器在手,杀他们并不算难,真正难的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做掉他们,还得一个不漏!
但凡有一人走脱,将消息送到山寨,一旦山寨里的土匪想维护颜面,暗中派人来过来调查,他的嫌疑最大,他的处境会变得极其危险。
拔出刀,秦少琅虚了虚眼。
“今日权当是为民除害。”
夜深了。
秦少琅这个猎人极有耐心,一直等到这七人陆续睡下,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待到鼾声四起,他才觉得时机成熟,偷偷摸入破庙内。
让秦少琅有些意外的是,屋内的刀疤眼并没有睡,他此时正斜靠在柱子上,慵懒的打着哈欠。
“看来我运气不错。”
打哈欠的时候人会很放松,视线也会急速收缩。再加上天色晦暗,导致刀疤眼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秦少琅闯入。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他才觉察到不妙。
秦少琅宛若一头饿狼,直扑要害!
手中的短刀横切过刀疤眼的脖颈,断了他喊出声的可能,随后再抽出刀,看准脖颈中枢神经的位置,一刀没入!
刀疤眼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控制,瘫软的躺在地上。
此时的刀疤眼还没死透,但他动弹不得,根本发不出一点声响,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到来。
作为军医,秦少琅知道怎么救人,因为他对人体很了解。但同样的,正因为他熟知身体结构,自然明白如何快速且轻松的击杀敌人。
轻轻将刀疤眼这个哨探放在地上,剩下的事就简单了许多。
只是六头熟睡中的待宰羔羊罢了。
夜很静,但在这个夜晚里,有七个身负罪孽的恶人,下了地狱。
在最后收刮战利品时,秦少琅在一个混混的身上找到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写得情真意切。
什么病重的双亲,被村霸欺负的姐姐,欠下赌债的弟弟……
一整个看下来,简直是集家门不幸于一身,让人心生同情。
秦少琅只是瞥了一眼尸体,就将手中的信丢入了火堆中。
若真有这样悲惨的遭遇,那就应该深知被人欺凌的痛苦,更不该助纣为虐。
那他留下这封信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名,不过是绝境下,求生的手段罢了。
秦少琅的嘴角忽的微微扬起。旋即扯开那尸体胸口的衣服,面无神请的横切两刀。
“写的倒是情真意切。但你这信里却忽略了我的态度。同情你的遭遇,宽恕你的罪过。那是上帝该做的事,而我只负责送你去见上帝。”
想了想,秦少琅忽的笑了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里是华夏地界。就算你信奉的是上帝,他也没胆子在阎王手里抢人。”
这里距离河流的距离很远,再加上足有七具尸体,秦少琅忙活了大半宿时间,才将这里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
在这个只能靠人力打捞的年代,沉江的尸体基本找不回来,何况是他用的是很专业的处理手法。
最后看了一眼破庙,秦少琅带着略感疲乏的身躯,趁着最后一点夜色赶回了住所。
刚推开门,苏瑾猛地惊醒,连忙伸手抓向身边锄头。
看清是秦少琅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戒备,实在是顶不住疲倦,她还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我去给你盛饭。”
“多谢。”
忽的,苏瑾停下脚步,向秦少琅问道。
“都解决了?”
“嗯,盛饭去吧。若是有人问起,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