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苏瑶上门那天,我,姜禾,正在院子里打沙袋。我从小被当成男孩养,跟着退伍的爷爷学了一身格斗术。苏瑶看不惯我一身蛮力,又怕自己被选中下乡,便用了最阴损的招数——下药。然而,她算错了一点,我姜禾的意志力,远超常人。
我被扔进一个房间,里面是刚结束卧底任务、浑身戾气未消的冷面阎王——沈烈。药力上头,我把他当成了沙袋,他把我当成了敌特,两人在黑暗中打得天昏地暗。最后双双力竭,稀里糊涂地纠缠了一夜。第二天,沈烈看着一身伤痕的我,和我身上比他还多的淤青,第一次陷入了沉默。他以为我是来刺杀他的敌人,却发现我是个比他还悍的女人。从此,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别人躲着我,他偏要缠着我切磋;别人嘲笑我粗野,他却说我媳妇儿,浑身都是宝。苏瑶带着人来羞辱我,却被沈烈一个眼神吓退,他把我护在身后:我的人,谁敢动
我醒来时,浑身骨头像被拆开又胡乱拼了回去。喉咙里是火烧般的干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的、属于男性的冷冽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昨夜的记忆是断裂的碎片。我只记得苏瑶递给我那杯解暑的酸梅汤,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热浪,将我所有的理智烧成灰烬。再然后,就是一场野兽般的互殴。我掀开薄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格斗留下的痕迹。对方显然是个硬茬,我锁骨下方甚至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哈,两败俱伤。我正撑着墙壁站起来,房门就被猛地推开。苏瑶带着我那对名义上的父母,冲了进来。她一看见我,先是愣了一秒,大概是没想到我看起来除了疲惫和一身淤青,并没有她预想中的崩溃和狼狈。她立刻换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冲过来想抓我的手。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和爸妈有多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彻夜不归,这要是传出去……我侧身躲开她的触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担心我我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脸上一块淤青,疼得我嘶了一声,是担心我怎么没死在外面,给你腾位置吗我妈,刘芸,立刻尖叫起来。姜禾!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她好心好意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爸,姜建国,铁青着脸,用一种看垃圾的表情看着我。不知检点!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在外面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一夜我们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苏瑶的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拉着我妈的衣角。妈,你别怪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快给爸妈道个歉,说你下次再也不敢了。她这话说得真是漂亮,每一句都在坐实我的罪名。我冷笑一声,环顾这三个我所谓的亲人。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应该感谢你们,尤其是你,我的好妹妹。我往前一步,逼近苏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下的药,劲儿挺大啊。可惜了,我没疯,也没死。苏-瑶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我爸没听清,只看到我欺负他宝贝女儿的场面,怒火中烧,扬起手就要扇下来。你这个孽障!我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知道他这一巴掌要是落下来,我们之间连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都会被彻底撕碎。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挡住了屋外照进来的光。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来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迈步走了进来,我这才看清,是昨晚那个跟我打了一架的冷面阎王。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制服,肩线笔挺,只是脸上也挂了彩,嘴角有一块破皮,眼角也有些青,看起来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就是沈烈。他无视了姜家三口的震惊,径直走到我面前,把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他转向我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位同志,恐怕你搞错了。昨晚,是我和姜禾同志在一起。我妈的嘴巴张成了O形,苏瑶的脸白得像纸。我爸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你们……你们……沈烈没有理会他的质问,而是继续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苏瑶的心里。我们只是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切磋’。不过,姜禾同志当时的状态不太对,似乎是被人下了一种烈性药物。他顿了顿,冰冷的视线扫过苏瑶。我只是在行使‘正当防卫’的权利。至于下药的人是谁,我想,有些人自己心里最清楚。苏瑶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我爸妈彻底傻眼了,看看沈烈,又看看我,最后看看面无人色的苏瑶,脑子显然转不过弯来。我心里那股被压抑的恶气,总算顺了一点。我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冲着沈烈挑了挑眉。谢了,战友。昨晚还打得你死我活,现在倒成了我的援军。这世界,还真他妈有点意思。
沈烈没有久留。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最后在苏瑶和姜家父母身上停留片刻,那是一种看待某种肮脏物件的审视,不带任何情绪,却足以让人从骨子里发冷。他走后,那股强大的威压才缓缓散去,我爸妈似乎才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能力。而苏瑶,这位顶级演员,在短暂的惊恐后,立刻开启了她的表演。哇——一声凄厉的哭嚎,她整个人软倒在我妈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爸,妈……你们不要信那个人的话!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妈心疼地抱着她,像护着稀世珍宝。瑶瑶,我的心肝,你别哭,妈信你!肯定是那个姜禾,肯定是她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那些社会上的混混,还反过来诬陷你!我爸的脸色从刚才的震惊转为更深沉的愤怒,这愤怒百分之百对准了我。他指着我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好啊你,姜禾!现在长本事了,都会联合外人来欺负你妹妹了!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你早就勾搭上了你真是下贱!我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就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在他们眼里,我连呼吸都是错的。我平静地开口:他叫沈烈。至于他是什么人,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别去,免得吓破了胆。你还敢顶嘴!我爸气得脸都紫了,你看看瑶瑶,温柔善良,知书达理!再看看你,粗野不堪,满嘴谎话!你根本就不配做我们姜家的女儿!苏瑶在我妈怀里抽泣着,用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委屈又恶毒地看着我。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你就这么恨我吗我知道我抢了你的位置,可是……可是我也没办法啊!看,多会转移矛盾。三言两语,就把她自己的恶行,变成了我对她身份的嫉妒。果然,我妈立刻被点燃了。够了!姜禾,你给我闭嘴!瑶瑶,你别怕,爸妈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个家,容不下这种心术不正的东西!最终的审判结果下来了。我被软禁了。他们收走了我出门的一切可能,把我锁在了这个小房间里,理由是防止我出去学坏,带坏家里的名声。我知道,这只是为了给苏瑶的下一步计划铺路。我被锁起来的这几天,苏瑶也没闲着。我能听到她在我房门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跟邻居家的婶子们聊天。哎,别提了,我姐姐她……最近可能心情不好,认识了一些不太好的人,我爸妈正愁呢。我们都劝她,可她就是不听。是啊,脾气也变得特别暴躁,动不动就……哎,我也不敢说。流言就是这样被制造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大院都会知道,姜家的那个假千金姜禾,品行不端,不服管教,是个潜在的祸害。我坐在冰冷的床沿上,窗外的阳光照不进这个禁闭室。黑暗中,我想起了爷爷。爷爷常说:小禾,被人打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趴在地上不起来。脑子要比拳头快,心要比石头硬。是啊,心要比石头硬。我对这个家,对这对父母,曾经还抱有一丝血缘上的幻想。如今,这丝幻想被他们亲手掐灭,连灰都不剩。我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他们软禁我,散播谣言,目的只有一个——把我彻底从姜家,从这座城市里抹去。下乡的名额,就是他们为我准备的流放地。也好。这个腐烂发臭的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多待。想要获得新生,就必须先彻底砸碎这个名为家的囚笼。苏瑶,姜建国,刘芸。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房门终于被打开。我爸姜建国站在门口,用居高临下的姿态通知我:出来,开家庭会议。客厅里,爷爷被他们从疗养院接了回来,坐在主位上,脸色凝重。我爸妈和苏瑶分坐两旁,气氛严肃得像一场审判。我走过去,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就在爷爷旁边。我爸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早就排练好的说辞。爸,您也知道,姜禾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我们做父母的实在是管不了了。正好,厂里有下乡的名额,我们商量了一下,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去广阔天地里磨练磨练性子,对她有好处。我妈立刻附和:是啊爸,我们也是为她好。瑶瑶身体弱,哪能去受那种苦。姜禾从小皮实,正好合适。苏瑶低着头,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爷爷,爸爸妈妈,要不还是我去吧……姐姐她……不行!我爸妈异口同声地打断她,满脸心疼。真是好一出父慈子孝、姐妹情深的戏码。爷爷沉默着,布满皱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我的反应。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像以往一样,暴跳如雷,激烈反抗,然后被他们用为了你好的名义强行压制下去。但我没有。我异常平静地开口:好啊。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我爸妈和苏瑶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我迎着他们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去。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爸不耐烦地问:什么条件我走可以,但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必须全部带走。包括院子里那套格一斗训练器材,一件都不能少。那套器材是爷爷用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给我置办的,也是苏瑶和我爸妈最看不顺眼的东西,觉得它占地方,又让我变得不像个女孩子。他们大概以为我这是破罐子破摔,认命了。我爸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挥了挥手。行!只要你乖乖走,那些破铜烂铁你全拿走!苏瑶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弧度。目的达成。第二天,我被允许出门,去整理院子里的那堆破铜烂铁。我故意把动静搞得很大,把那些沉重的杠铃、沙袋搬来搬去。果然,没过多久,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是沈烈。他像是路过,又像是特意来探望。要帮忙吗我停下动作,用毛巾擦了擦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好的小纸包,走到他面前。不用。不过,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我把纸包递给他。这是我那天穿的衣服上残留的粉末,我刮下来一些。苏瑶做事很小心,但再小心,也会留下痕-迹。沈烈接过纸包,打开看了一眼。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交给我。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了解苏瑶,她那种人,为了撇清自己,绝对不会用市面上常见的药物,肯定会找些偏门的渠道。而沈烈,有能力把这些见不得光的渠道,全都挖出来。果然,傍晚时分,我借口去公共厕所,在约定的死信箱里,拿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和一个名字。药物来源:城东黑市,牵线人:王浩。王浩,苏瑶那个不学无术的远房表哥。很好。证据链,闭环了。苏瑶,你为我准备的流放之路,现在,轮到我为你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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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乡下的前一晚,这个家难得的平静。我妈甚至假惺惺地给我煮了两个鸡蛋,说是路上吃。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那套格斗器材也打了包,就堆在客厅的角落。爷爷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擦拭着他那枚军功章,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影显得格外萧索。我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这个家的不满和对我的不舍。就在这时,砰砰砰——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这虚假的宁静。我爸不耐烦地去开门,门一开,一群穿着制服、别着红袖章的联防队员就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方脸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纸。我们是街道联防队的,接到群众举报,怀疑你家里藏有与敌特通信的危险物品,现在要进行依法搜查!我爸妈瞬间慌了神。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可是清白人家!方脸男人不理会他们,大手一挥:搜!几个队员立刻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来了。苏瑶的最后一击,也是最致命的一击。她算准了时间,在我离开的前夜,要给我扣上一顶永远也摘不掉的帽子。她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到我妈身后,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不小心朝着我堆在角落的行李撞了过去。哎呀!她一声惊呼,我那个破旧的行李箱被撞翻在地,里面的东西散落一览无余。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地上,除了几件旧衣服,赫然躺着几封泛黄的信件,和一个笔记本。方脸男人立刻走过去,捡起那些东西。他打开一封信,大声念了出来:……关于城南军事禁区的布防图,下次接头时交付……他又翻开那个笔记本,那是一本被刻意做旧的旧地图,上面用红色的圆珠笔,歪歪扭扭地标记了好几个地方,全是本市重要的军事单位。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爷爷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冲过去,一把夺过那些东西,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一生的战功,一辈子的荣耀,在这一刻,仿佛被这些伪造的证物,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身体,一股尖锐的痛楚从我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苏瑶,你好毒。你不仅要毁了我,你还要毁掉我最敬爱的人一生的信仰。方脸男人从爷爷手里抢回证物,厉声质问:这些东西是谁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苏瑶躲在我妈身后,探出半个头,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我爸,姜建国,看着那些证据,再看看脸色惨白的爷爷,他眼里的惊恐和挣扎只持续了三秒钟。然后,他做出了选择。他猛地指向我,用一种痛心疾首、大义灭亲的语气,对我发出了血缘的审判。是她的!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我妈也立刻反应过来,哭喊着附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早就不是好东西了!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原来是在干这种勾当!我们姜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种败类!你对得起谁啊你!他们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不是砍在我身上,而是直接捅进了爷爷的心里。爷爷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他看着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和苏瑶,毫不犹豫地将亲生女儿、亲孙女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血色尽褪。方脸男人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朝我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副冰冷的、闪着寒光的东西。姜禾,跟我们走一趟吧。镣铐锁上手腕的瞬间,我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爷爷。我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里,有痛心,有失望,有愤怒,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那一刻,我被彻底推入了一个由至亲联手打造的、无法辩驳的绝境。
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寒意直钻心底。联防队员拉着我的手臂,准备将我带离这个已经变成审判庭的家。我爸妈如释重负,苏瑶的嘴角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爷爷闭上了眼睛,一行浑浊的泪,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滑落。就在我的一只脚即将迈出大门时,几道刺眼的车灯光束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急促而沉稳的刹车声。几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院门口,车门打开,一群穿着比联防队员更正规、气势更凌厉的人跳了下来,迅速控制了院子。为首的,正是沈烈。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都没看那群联防队员,径直走到我面前。他伸出手,动作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握住连接我双手镣铐的铁链,微微一用力。那个拉着我的方脸男人,手腕吃痛,被迫松开了手。你们是什么人敢妨碍公务!方脸男人又惊又怒。沈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在他面前一晃。保卫科。现在,这里由我接管。方脸男人的脸色瞬间从涨红变成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保卫科,那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沈烈不再理他,转身从他手里拿过那堆所谓的证据。他先拿起那几封信,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捻了捻纸张,又凑近闻了闻。墨水是三天内的新墨水,为了做旧,用茶水泡过,可惜,火候没掌握好,还留着一股廉价茶叶的味道。他又拿起那本画着禁区的地图。地图倒是老的,但上面的标记,是圆珠笔画的。姜禾同志的爷爷是老兵,她从小耳濡目染,据我所知,她只用铅笔和钢笔,从来不用圆珠笔。他的话不疾不徐,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姜家人的心上。我爸妈和苏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烈放下证物,抬起头,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这些粗劣的伪证,漏洞百出。但是,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他打了个手势,他身后一个队员立刻上前,手里拿着一个电话听筒。举报电话,是从姜家内部打出去的。轰——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开。我爸妈的身体同时僵住,苏瑶更是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桌角。沈烈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转向门口,吐出两个字。带进来。两个人被押了进来,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苏瑶的远房表哥,王浩。王浩一看到这阵仗,特别是看到沈烈那张脸,腿肚子当场就软了,整个人瘫倒在地。说。谁指使你伪造这些东西的沈烈的语气很平淡。王浩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需要审讯,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事情都招了。是……是苏瑶!是苏瑶让我干的!她说只要把姜禾弄走,就……就给我一笔钱!他指着面无人色的苏瑶,哭喊着。信是她教我写的,地图也是她让我画的!她说得手之后就让我赶紧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饶命啊!真相,就这么赤裸裸地被揭开了。局势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瑶和她那对同样惊慌失措的父母身上。危机暂时解除,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审判,还没有降临。
王浩的哭喊像一盆脏水,泼在客厅每个人的脸上。
空气凝固了,时间也仿佛停滞。苏瑶那张惨白的脸,是这幅静止画卷里唯一的动态,她在发抖。我爸妈僵在原地,像两尊被风化了的石像,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刚刚还义正词严的联防队员,此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院子里,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我就说吧,姜禾这孩子看着不像坏人。我的天,亲妹妹害亲姐姐,这……这是什么人家啊还有她爸妈,刚才那大义灭亲的样儿,我还真信了!这些话语,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我爸妈的耳朵里。苏瑶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我。是你!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回来,如果你不存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才是爸妈的女儿,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凭什么跟我抢!她终于不再伪装,露出了内里最恶毒的怨恨。我妈刘芸如梦初醒,一把扑过去抱住她。瑶瑶!我的瑶瑶!你别怕!妈在呢!她转过头,用一种看仇人的表情瞪着我。姜禾!你满意了你把瑶瑶逼成这样你满意了她还小,她只是一时糊涂!你为什么就不能让着她点!我爸姜建国也反应过来,对着沈烈和他的人强撑着辩解。同志,这是我们的家事!孩子间闹矛盾,哪家没有苏瑶她不懂事,我们回去会好好教育她的!他们还在试图把这一切定性为不懂事和家事。我几乎要笑出声来。都到这个地é步了,他们还想着保护苏瑶,牺牲我。沈烈上前一步,手里多了一份文件。不懂事姜建国同志,刘芸同志,你们的女儿苏瑶,不仅涉嫌伪造证据,恶意诬陷。他顿了顿,另一份文件被递到他手上。我们还查到,半个月前,姜禾同志被人下药,也是苏瑶通过王浩,从黑市购买的烈性药物。这些,也能叫不懂事吗如果说刚才的举报是炸雷,那现在这句话,就是把整个姜家炸得粉碎的炮弹。我妈抱着苏瑶的手臂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我爸的脸,从铁青变成了死灰。爷爷一直沉默着。从沈烈出现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像一尊雕塑。此刻,他终于动了。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爸面前。没有任何征兆。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爸的脸上。整个院子都安静了。姜建我。爷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他转向我妈和已经吓傻的苏瑶。从今天起,你们,还有她,都给我滚出这个家。我姜家的门,再也不准你们踏进一步!我爸捂着脸,难以置信。爸!你为了这个野种,要赶我走爸!我才是你亲儿子啊!爷爷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我唯一的亲人,只有小禾。院子里的唾骂声瞬间达到了顶峰。活该!真是报应!自己儿子都打,可见是被气成什么样了!把他们赶出去!这种人不配住在这大院里!我爸妈和苏瑶,成了过街老鼠。沈烈走到我面前,拿出一把钥匙。咔哒一声,铐在我手腕上的镣铐,应声而落。他把钥匙丢给那个已经吓傻的联防队长。这是你们的东西,管好。然后,他转向苏瑶。苏瑶同志。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带任何情绪。因恶意诬陷、投放危险物质、危害公共安全,你原定的下乡名额,即刻生效。目的地,西北黑风口农场。即刻出发,进行劳动改造。黑风口农场。我听说过那个地方。是全国最艰苦的劳改农场,去了的人,没几个能完整回来的。苏瑶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像一滩烂泥。我爸妈哭喊着求情,却被沈烈的人毫不留情地拦住。一切都结束了。这场由他们精心策划的毁灭大戏,最终,只毁灭了他们自己。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看着他们被邻居的唾沫星子淹没,看着苏瑶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我心里那块被压了十几年的巨石,终于碎了。
喧嚣散尽,世界终于安静了。姜家的大门紧闭,将所有的丑陋和肮脏都关在了外面。屋子里还残留着争吵和哭嚎的气息,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洁净。爷爷坐在他常坐的那把太师椅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拿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枚被玷污过的军功章。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爷爷。他停下动作,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粗糙的手掌覆上我的头顶。小禾,委屈你了。我摇摇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从今天起,这个家,还有我这个老头子剩下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爷爷的人脉,爷爷的积蓄,都给你。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我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他的膝上。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家的温暖。第二天,沈烈来了。他不是穿着制服来的,而是一身便装,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寻常日子的气息。院子里,我正在整理那套格斗器材。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拿起最重的一个杠铃片,掂了掂。你的身手,不该浪费在这些破事上。我停下手里的活,用毛巾擦了擦汗。不然呢拿去跟人打架收保护费我开了个玩笑,他却没笑。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他看着我,很认真。一个特殊的安保训练营,全国选拔,只挑精英。训练很苦,比你想象的任何事都苦,甚至有生命危险。但从那里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强者。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强者。这个词对我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我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羔子,不想再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任何人的救援上。我要自己,成为自己的神。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我问得很快,很急切。沈烈似乎对我这个反应毫不意外。随时。只要你想。我想。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告别过去,最好的方式,就是奔赴一个全新的未来。我离开了那个承载了我十几年痛苦的家,只带走了爷爷的嘱托和那套沉重的器材。当我踏入那个位于深山之中、戒备森严的训练营时,我才知道沈烈口中的苦字,写得有多么轻描淡写。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强者和弱者。每天的训练都挑战着人体的极限,从负重越野到实战格斗,从枪械拆解到战术布局。第一天,我就因为顶撞教官,被罚在泥潭里泡了三个小时。第二天,我就在格斗训练中,被人打断了一根肋骨。但,我没有退缩。我在这里,第一次找到了归属感。我的蛮力,在这里是天赋。我的坚韧,在这里是勋章。我不再是别人口中粗野的假小子,而是成绩单上永远排在第一的精英学员K。沈烈偶尔会来。他不是以恩人的身份,而是作为特聘的高级教官。我们的交流,仅限于训练场。出拳再快一点,你的力量不止于此。很好,但还不够好。他对我,比对任何人都严格。在一次模拟人质解救的对抗演练中,我和他被分到了对立的两方。我是突击手,他是守卫者。在狭窄的通道里,我们狭路相逢。那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厮杀。我们都用尽了全力,最后,我用一把训练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他看着我,喘着粗气,脸上身上都是油彩和汗水。你赢了。我看着他,也笑了。这是我们之间,除了谢谢之外,最心平气和的一次对话。我收回匕首,朝他伸出手。他握住我的手,借力站了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施救与被救。我们是战友,是对手,是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厚厚的枪茧和伤疤,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了骄傲。这双手,终于能保护我自己了。
时间是最好的清算师。在我在训练营里挥汗如雨的时候,苏瑶正在黑风口体验着什么叫人间地狱。爷爷通过他以前的老部下,偶尔会传来一些关于她的消息。黑风口,风沙漫天,日夜温差极大。那里的劳动,是真正能把人骨头榨干的劳作。苏瑶引以为傲的美貌,在烈日和风沙的侵蚀下,迅速变得粗糙、黧黑。她那套梨花带雨、博取同情的把戏,在那里一文不值。农场里的人,尊敬的是能扛起一百斤麻袋的女人,而不是连锄头都握不稳的娇小姐。她试图去勾引农场的干部,想走捷径。结果被那个干部家的婆娘,带着几个女人,在田埂上把她揍了一顿,头发都被薅掉了一大把。从那以后,再没人跟她说话,所有人都排挤她,最脏最累的活,永远是她的。她曾经的骄傲和心机,在绝对的艰苦和孤立面前,被碾得粉碎。她的信里,不再有任何伪装,字里行间充满了怨毒和咒骂。咒骂我,咒骂沈烈,咒骂这个世界。但没有人理会。另一边,我的父母,姜建国和刘芸,日子同样不好过。被爷爷赶出家门后,他们一夜之间从受人尊敬的干部家属,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垃圾。老爷子的人脉庇护彻底消失,姜建国在厂里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他们搬到了城郊一处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每天都要忍受邻居们指指点点的议论。看,就是他们家,为了养女,把亲闺女往死里整。真是瞎了眼,把一条毒蛇当宝贝。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体面,生活一落千丈。以前顿顿有肉,现在买块豆腐都要犹豫半天。两个人开始无休止地争吵,互相指责。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把苏瑶那个贱人领回来,我们家会变成这样吗你还有脸说我当初是谁一口一个‘我的乖女儿’叫着的指认姜禾的时候,你不是比谁都快吗他们试图去找苏瑶,想从他们唯一的珍宝那里得到些安慰。可他们长途跋涉到了黑风口,得到的却是一句冰冷的回复。苏瑶因在改造期间表现恶劣,屡次违反纪律,改造期被延长,归期遥遥无望。他们连苏瑶的面都没见到。希望彻底破灭。他们又想起了我。他们打听到我在一个训练营,却连训练营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是另一个世界。有一次,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训练营对外的一个联系电话,打了过来。电话被转接到了我的直属教官那里。教官问我,接不接。我正在进行障碍攀爬,浑身是汗和泥。我只回了两个字。不接。然后继续向上攀爬。对他们,我已经无话可说,也无恨可言。他们就像黏在我鞋底的烂泥,我早已将它甩掉,甚至懒得回头再看一眼。后来我听说,姜建国因为在厂里跟人打架,被开除了。刘芸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变得有些恍惚,整天在出租屋里念叨着她的好女儿瑶瑶。这个因为他们的恶行而拼凑起来的家庭,终于在现实的重压下,彻底分崩离析。他们陷入了自己亲手挖掘的、永无止境的悔恨和惩罚之中。而我,在训练营的毕业典礼上,以总分第一的成绩,拿到了那枚象征着最高荣誉的雄鹰徽章。我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看着下方一张张坚毅的脸。阳光照在我的徽章上,刺眼,却温暖。我的世界,早已和他们不在同一个维度。
几年后。一场跨国安保行动正在紧张进行中。我坐在指挥中心的总指挥位上,面前是几十块屏幕,实时反馈着现场的每一个角落。A组就位。B组,报告你的位置。狙击手,锁定三号目标人物,等待我的指令。我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冷静而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行动单位。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用拳头的愣头青。我是K,安保领域最顶尖的专家之一,代号本身就是金字招牌。行动进入最关键的阶段,一个突发状况打破了原定计划。一个伪装成服务员的敌人,突破了外围防线,正高速接近核心保护目标。所有单位注意,一级警报!启动B计划!我立刻下令,大脑飞速运转,在几秒钟内重新规划了拦截路线和火力布置。K,干得不错。一个沉稳的男声在我耳机里响起。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我没有回头,继续发布指令。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通风管道。我心里一惊,立刻调出建筑的3D结构图。果然,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有一个被所有人遗漏的死角。我已经处理了。耳机里的声音继续说道。屏幕上,一个红点从通风管道中出现,随即被另一个代表我方的蓝点迅速拦截。危机解除。我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行动结束后,指挥中心里一片欢腾。总负责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制服,肩上的星徽在灯光下熠令生辉。是沈烈。他也凭借其卓越的能力,晋升到了更高的职位。他走到我面前,周围的同事们立刻识趣地安静下来,用一种混合着敬畏和八卦的表情看着我们。干得不错,姜指挥。他公式化地评价。你也是,沈副局。我站起来,回以同样公式化的回答。他却没再多说,只是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我的指挥台上,然后转身离开。我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珠宝,没有首饰。静静躺着的,是一枚特制的功勋徽章。徽章的一半,刻着代表他身份的雄鹰。而另一半,是代表我的代号,K。两枚徽章被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象征着并肩作战的最高荣耀。当晚的庆功宴上,他找到我。我们站在露台上,远离人群的喧嚣。这枚徽章,上面有我的名字。他看着远方的夜景。也该有你的。这不是一句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让我心动。我从盒子里拿出那枚独特的徽章,没有说话,只是亲手将它别在了自己的胸前,和我自己的那枚雄鹰徽章并排。他看着我的动作,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姜禾。他第一次,完整地叫了我的名字。嫁给我。没有单膝跪地,没有鲜花钻戒,只有三个字,和一枚代表着他们共同事业与信仰的徽章。这,就是最适合我们的求婚。我点了点头。好。就在这时,一个苍老但精神矍铄的身影,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慢慢向我们走来。是爷爷。他看着我,看着我胸前那两枚闪闪发光的徽章,看着我身边这个与我并肩而立的男人。他浑浊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但他笑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欣慰而骄傲的笑容。他一生的荣耀,终于在我身上,得到了延续和升华。我和沈烈,在事业的顶峰相见。从此,我们将并肩为王。
婚后,我没有停下脚步。我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资源,开办了一个女子防身术公益培训班。我将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蛮力,转化成一种可以守护更多女性的力量。训练馆里,挥洒的汗水和响亮的口号,成了我生活中最动听的交响乐。这天,训练馆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形容憔悴,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枯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纹路。岁月和苦难,将她打磨成了一把只剩下怨毒的钝刀。是苏瑶。她被遣返回城了。她站在门口,看着馆内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被学员们簇拥在中间的我,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姜禾!她突然尖叫着冲了进来,试图在所有学员面前掀起一场风暴。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个魔鬼!是个踩着亲人尸骨往上爬的贱人!她歇斯底里地叫骂着,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抹黑我。然而,时代已经变了。我的学生们,不再是当年那些容易被煽动的街坊邻居。没等我开口,一个正在练习擒拿的学员——一个知名的律所合伙人,冷静地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这位女士,你涉嫌公然诽谤,我们有权报警。另一个拿着手机正在录像的学员——一个跑社会新闻的记者,也开了口。我已经记录下全过程,这可以作为呈堂证供。苏瑶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她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姜禾。我从始至终,没有亲自下场。我只是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上演着一出无人喝彩的独角戏。保安很快赶到,将还在撒泼的苏瑶拖了出去。对她而言,我如今拥有的一切,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天堂,所以她嫉妒得发疯。对我而言,她这个人,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尘埃。我甚至懒得去恨她。因为我的成功,我的幸福,我把生活过得如此光芒万丈,这本身,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至于姜建国和刘芸。他们晚景凄惨,在贫病交加中,几次三番试图联系我。我没有见他们。我只是通过律师,匿名给他们账户上每月打去一笔基本的生活费。不多不少,刚好够他们饿不死。这是我还给他们的生养之恩。仁至义尽,从此两清。血缘这东西,对我来说,早已不是束缚。风波过后,训练馆恢复了平静。女孩们继续挥洒着汗水,在一次次倒下和爬起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力量。沈烈在训练结束时来接我。他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场内的我,没有打扰。我走过去,他自然地递给我一瓶水,然后牵起我的手。我们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我的世界,早已被训练场上的呐喊声、被女孩们信任的笑容、被身边这个男人掌心的温度所填满。这里,充满了阳光和力量。那些黑暗的、腐烂的过去,终于,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