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忘春秋的询问声响起,齐衷那张原本洋溢着重逢喜悦的脸蛋,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咬着下唇,眼睛里充满了纠结与委屈,过了许久才闷闷地说道:“算了,反正我不说,你们进去也会看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春风堂的李叔和秋风堂的张伯伯,就带着人突然上门,说是要开什么堂口大会,逼左哥哥滚出春秋堂。”
小家伙的声音越说越低:“左哥哥自然不肯,然后然后双方就吵起来了。我刚出来的时候,还在里面拍桌子呢。”
“不过待会儿就没事啦!”
小家伙忽然欢呼雀跃起来,紧紧挽着忘春秋的胳膊,满眼崇拜道:“干爹你回来了!他们肯定也就不敢再闹腾了!”
闻言,秦风与宋彦彼此对视了一眼。
秦风从忘春秋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深的忧虑与惆怅。
兄弟相残,争名夺利这似乎是所有势力都无法逃脱的宿命。
后者亲手缔造的春秋堂,终究也走到了这一步。
“秦先生,”
忘春秋忽然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沙哑的口吻询问道:“待会儿可否让忘某,独自解决堂内的家事?”
秦风几乎没有犹豫,便颔首轻点,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平静而威严。
“您是春秋堂的堂主,清理门户,自然由您亲自动手。”
“多谢先生!”
忘春秋郑重地对着秦风鞠了一躬,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座承载了他半生荣辱的议会厅。
那背影,如同一头即将重返山林的受伤雄狮。
齐衷有些哑然地看了看秦风,在他的印象中,自家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干爹,好像还从未对哪个人,这般恭敬过。
他好奇地落后几个身位,凑到秦风旁边,虎头虎脑地问道:“戴面具的大哥哥,你跟我干爹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秦风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干爹的朋友,就是我齐衷的叔伯!”小家伙立刻挺起小胸膛,仗义执言道:“以后您来春秋堂,我给您鞍前马后!”
“好,那就辛苦小衷了。”
秦风轻笑着,迈入了那座古朴而庄严的宅院。
随后,在小衷的带领下,三人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踱步走向那座象征着春秋堂最高权力所在的——议会厅。
议会厅内,早已是剑拔弩张。
偌大的厅堂,以一张梨花木长桌为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阵营。
每个人都虎背熊腰,煞气腾腾,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行走于刀锋边缘的江湖戾气。
“砰——!”
蓦然,左侧人群最前方的一名虬髯壮汉,猛地一拍桌案,豁然起身。
他怒目圆瞪,声如洪钟,指着高位上的青年咆哮道:“左鸿飞!我们今天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们是来通知你,让你滚蛋的!”
“今天这春秋堂堂主的位置,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高位之上,一名身穿浅蓝色休闲西装,坐姿随性的儒雅青年,只是淡淡一笑。
他唇角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仿佛对方的咆哮不过是窗外的犬吠,丝毫不为所动。
“李叔,”
他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咱们共事,也有十年了吧?”
“我记得,当初干爹在的时候,您每次见了我,都还对我和颜悦色。怎么,如今干爹他老人家才刚刚失踪一年,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这个‘义子’挤出去,好代替他老人家,坐上这把椅子?”
“小兔崽子!你休要血口喷人!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被称为“李叔”的李宗超睚眦欲裂,脖子上青筋暴起:“当初若不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背刺老东家,我们春秋堂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分崩离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