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忘春秋神秘失踪后,盛极一时的春秋堂便轰然分裂。
最终,形成了以城南、西南区为据点的“春风堂”,以西北区为据点的“秋风堂”,以及依旧盘踞在城东,由叛徒左鸿飞掌控的“春秋堂总部”。
三个堂口,实力平分秋色,呈三足鼎立之势。
而今天,忘春秋要去的,便是城东的总部——那个曾被他视作“家”的地方。
盛夏午后的高温炙烤着大地,扭曲的空气让远处的景象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一如忘春秋此刻的心情。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宋彦目光如炬,安静地开着车,像一柄出鞘后便不再言语的利刃。
坐在副驾上的忘春秋,闭目养神,渊渟岳峙。
可那微微颤抖的眼皮,和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后座上,秦风依旧换上了那身宽大的黑袍,戴着冰冷的伥鬼面具,如同一位藏身于阴影中的君王。
“忘叔,”
最终,还是宋彦打破了沉默。
他很清楚,后座上的那位“主子”想知道什么,趁势问道,“一年前,春秋堂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您和忘小姐落到如此境地?”
提及此事,忘春秋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瞬间阴沉如水。
“都怪我眼拙。”
他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是我将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视如己出,传他武艺,授他权柄到头来,却养出了一头狼子野心的畜生!”
“那个杂碎,不仅觊觎我女儿小羽的美貌,更妄想吞并整个春秋堂,将我取而代之!”
“我日防夜防,最终,还是在一场庆功会上,中了招”
话锋微顿,忘春秋那张刚毅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我被他重创之后,便带着小羽四处躲藏。而小羽若非她为了给我买药,冒险外出,也不会落入阎王殿那帮畜生手里!”
说到最后,他忽然转身,看向后座上戴着面具的秦风,神情郑重到无以复加。
“所以,秦先生!从您救下小羽的那一刻起,我忘春秋,连同我女儿的这条命,就永远都属于您!”
闻言,宋彦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他对忘春秋这过于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态度感到几分疑惑。
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了女儿,不也同样甘愿臣服于秦风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之下吗?
或许,这就是一个父亲的宿命吧。
薄唇微抿,他接着问道:“您有没有想过,那个叫左鸿飞的叛徒,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阎王殿安插在您身边的棋子?”
“不会。”
后座上,秦风那冰冷而沉静的声音忽然响起,一口否定了宋彦的猜测。
“如果他是阎王殿的人,那么在忘堂主失踪的这一年里,春秋堂不会分裂成三个堂口,上演内斗的戏码。”
戴着面具的秦风,声音仿佛不带一丝感情:“他大可以与阎王殿里应外合,以雷霆之势,将整个春秋堂彻底吞并。”
“秦先生说得没错。”
忘春秋微微点头,神色愈发落寞与痛苦,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左鸿飞那畜生,为何要背叛我。但我大概能猜出来,他背后,真正的指使者是谁。”
“谁?”宋彦凝眸问道。
忘春秋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地摇下车窗,任由灼热的风灌入车内,沧桑的眸子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良久,他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出了那个让他背负了无尽压力的名字。
“是小羽的外公。”
“杨君。”
“杨老爷子?怎会是他?”
宋彦大感意外,侧目扫了眼身旁这位失魂落魄的老人,眼神中满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