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老太君的忠心,早已超越了生死与尊严。
随着老者的离去,喧哗的祠堂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秦风依旧抱着林若曦,那双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背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
片刻后,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动作迟缓地缓缓起身。她转过身,抬起眼,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上,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被刚才那碾压性的一幕所影响。
“是你,救了我儿?”老太君身着朴素的素衣,手中捻着一串陈旧的佛珠,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深深凝望着秦风。
“我要是知道,救了他之后,会让林小姐如此遭罪,必不会出手。”秦风神色平静地回应。
“有些本事,难怪如此猖狂。”
老太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随即颤颤巍巍地走向偏厅的软塌,声音暗哑道:“不过无论如何,老身与林家,都欠你一个人情。”
她来到软塌旁边的柜子,一边打开抽屉摸索着什么,一边指着软塌说道:“把她放上面,顺便把门关上,咱们要聊很长时间。”
林若曦娇躯微颤,惊疑不定地望着奶奶的背影。
这个固执了一辈子的老家伙,终于答应了?
秦风微微点头,将林若曦轻柔地放到软塌上后,转身走到门口,将屋门关闭。
刹那间,外界的狂风骤雨被彻底隔绝。
折返回软塌旁,秦风无视老太君的注视,自顾自半蹲下来,一手扶着林若曦冰凉的小腿,另一只手掌心蕴含着一股柔和的内力,轻轻放在了后者那早已红肿不堪、甚至有些变形的膝盖上。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暖流不断地涌入,滋养着林若曦几欲破碎的筋骨。那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疼痛,令其忍不住眼眸轻阖,差点发出一声舒服的嘤咛。
老太君端坐在软塌的另一侧,看着孙女被人如此呵护,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欣慰,但下一秒便被惯有的清冽所替代。
她用拐杖轻轻敲击着自己酸困的大腿,嗡声开口:“坐吧,她还没那么矫情。”
“您说您的,她听她的,我忙我的。”秦风不为所动,依旧专注于为林若曦温养双腿。
林若曦俏脸微红,想出声阻止,却又被那股暖流包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实在是太舒服了。
‘罢了就当是找了个男技师,便宜这家伙一次。’
她索性闭上眼,半靠在软塌上,任由秦风“上下其手”,只专注地享受这份难得的舒爽。
见秦风态度执着,老太君也不再规劝,将抽屉里取出的古朴木匣,递了过去:“你要的答案,都在这里面,自己看吧。”
秦风没接,只是抬眸扫了一眼林若曦,示意她来打开。
林若曦犹豫了一下,伸出颤抖的手接过木匣。
匣子很轻,上面积了一层薄灰,散发着陈旧腐朽的气息。她缓缓抽开上方的滑盖,里面没有信件,没有日记,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已经泛黄卷边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并排躺着,粉雕玉琢,可爱至极。
而让林若曦感到头皮发麻、心神剧震的是,这两个婴儿,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林若曦凤目圆睁,猛地抬头,侧目凝视着老太君。
老太君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悠远,思绪仿佛飘回了那个动荡的年代:“我记得,那应该是七六年,一个很冷的冬天。”
“我和你爷爷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辗转搬到了这里。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被人骗光了所有积蓄。遇到那人的时候,我们已经三天没有进过一粒米了。”
“后来,那人说,愿意出二十块钱,买走我的一个孩子我自然是不肯的。但你爷爷为了让我和你父亲能活下去,便趁我饿得昏睡过去的时候,悄悄送走了一个。”
老太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法掩饰的落寞,同时夹杂着浓浓的、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愧疚与痛苦:“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叫林淮是你父亲的孪生弟弟,你未曾谋面的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