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宅,古朴而森严的祠堂外,青石板地面冰冷刺骨。
林若曦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她没有绝食,因为她发过誓,一定死在林渊后面。
但连续七十多个小时的跪姿,早已让她的膝盖不堪重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刺骨的疼痛,仿佛骨头已经被磨碎,又被强行黏合。
“若曦,起来吧,算我求你了。”
第一时间便闻讯赶来的李修贤,此刻满脸都是恰到好处的心疼。他半蹲在林若曦身侧,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对方。
“你这样不眠不休地折磨自己,究竟有什么意义?老太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开门。她不愿见你,可能只是时机还未到,你何苦如此固执?”
林若曦没有看他,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凤目,此刻只剩下坚韧与冰霜。
她的嘴唇因脱水而泛白干裂,原本香艳饱满的红唇看不到一丁点血色,那张曾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俏脸,也惨白得如同一张薄纸。
面对李修贤苦口婆心的劝阻,她纹丝不动,像一株扎根在磐石上的寒梅。
李修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但他掩饰得很好,语气变得更加恳切:“若曦,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恒悦集团那数千名员工想想啊!”
“你是他们的主心骨,你若是倒下了,集团怎么办?那些指着你吃饭的家庭怎么办?难道你想看到数千人因此离岗失业,流离失所吗?”
他将“责任”与“大义”高高举起,试图用这种方式压垮林若曦的意志。
终于,林若曦有了反应。
她干裂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挤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学长,这是我林家的家事。请你,离开。”
疏离,且不容置喙。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修贤仿佛被她的话刺痛,猛然加重了声音,那份压抑许久的爱慕之心,在这一刻不加掩饰地迸发出来。
他凝视着林若曦那张因虚弱而更显凄惨绝美的玉颜,心中千思百转,最终,眼神一凛,仿佛下定了某个重大的决心。他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那扇紧闭的祠堂大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随后,紧握的拳头猛然砸向厚重的门板!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每一击都仿佛寺庙的暮鼓,震撼人心。
“老太君!”
李修贤面容悲愤,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您真的如此铁石心肠吗?!您真的忍心看到您唯一的孙女,死在您面前吗?!”
砰!砰!砰!
拍门声愈发狂暴,但屋内,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那位吃斋念佛多年的老太君,早已心如磐石。
正当李修贤准备破口大骂,上演一出更加激烈的“为爱冲锋”的戏码时,两名身形魁梧的林家护卫突然从角落里快步走出,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放开!你们放开我!”
“混蛋!你们眼瞎了吗?!我是在救你们的大小姐!你们难道也忍心看她一直跪在这里吗?!”
李修贤声嘶力竭地挣扎着,咆哮着,但声音却在护卫沉稳的步伐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庭院的月亮门外。
祠堂外的小院,又一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轰隆——!
天际,一道沉闷的雷声滚过,震得侍立在远处的女仆身体一颤。她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天边已是黑云压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她心头一紧,连忙转身跑回房间,准备去取雨伞。
但盛夏的雨,来得总是这般猝不及防。
哗啦啦——!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瞬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水幕。
只一瞬间,林若曦身上单薄的衣衫便被彻底浸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脖颈,无情地灌入她的身体,带走她身体上仅存的一丝温度。
她的意识开始迷离,眼前景物恍惚,脆弱的娇躯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却依旧凭着一股执念,将腰肢挺得笔直,如同一杆不屈的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