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睡吧。”
一道平缓的声音传来,坐台小姐僵硬地抬头,对上了秦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放心,他不会找你麻烦。”
“谢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坐台小姐如蒙大赦,她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鞠躬一边后退,临走前还不忘拼命摇醒身边烂醉如泥的好姐妹,几乎是拖着对方,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个让她灵魂战栗的是非之地。
目送两人狼狈离去,秦风的目光再度落回到丁坤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实验品。
他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跪下,磕头。”
丁坤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着秦风的方向,双膝一软,“噗通”一声,沉闷地跪在了那片玻璃碎渣上。
紧接着——砰!!
一声沉重无比的闷响,丁坤的额头与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进行了一次毫无保留的亲密接触。
秦风眼眸微眯,内心对“裁决之眼”升级后的强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只要目标的罪恶值超过四级,无论是街头恶霸,还是商贾贵胄,在这双眼睛面前,都将沦为可以随意操控的提线木偶。
只是,这种操控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念及于此,他嘴唇轻启,吐出了更进一步的指令:“自己掌嘴,打到我喊停为止。”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立刻在包厢里富有节奏地响了起来。丁坤面无表情,左右开弓,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气,很快,他那张横肉丛生的脸颊便已高高肿起。
羞辱性的指令,可以执行。
秦风眼神一冷,测试继续升级:“拿起地上的玻璃,划花自己的脸。”
然而,一直机械执行命令的丁坤,在听到这个指令的瞬间,伸向玻璃碎渣的手臂,忽然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像一台接收到矛盾指令而即将崩溃的机器。
“自废手足。”秦风皱眉,冷声喝道。
丁坤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陷入了彻底的“死机”状态。
见状,秦风略显失望地啧了啧嘴。
他明白了,催眠并非绝对控制,更像是在目标的潜意识里强行植入一段代码,可以命令其完成大部分行动指令,但当指令触及到自我毁灭或严重自残时,目标最深处的求生本能,便会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火墙,强行阻止身体的行动。
电视上演的那种,利用催眠让目标跳楼自杀的桥段,显然只是艺术加工。
很快,一分钟的催眠时间过去。
丁坤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和剧痛的额头,尤其是脑门正中,轻轻一碰就疼得他直抽凉气。
发生了什么?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包厢里空空如也,那个敢让他叫人的小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对丁坤而言,秦风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对方何时离去的画面。那段长达一分钟的记忆,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剜去,留下了一片令人恐惧的空白。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低头看去,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两条裤腿膝盖处,不知何时已经被玻璃碎渣划破,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于未知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到底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