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海
1
我可以坦白地告诉大家,进了警察局的审讯室,审讯我的是前妻。
审讯室里面。地方很小,一扇窗子也没有。
一只日光灯,被四面白墙反射着,光线过盛,惨白的有点过分了。
我的手表被没收了,连同我随身带着的手机,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看着塑料盆里面那些私人的物件,我和它们交流了一下眼神。它们和我一样,都有着不可知的秘密。
我在那把坐过杀人犯,贩毒犯罪嫌疑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一把椅子的扶手上,有一道道的划痕,是那些窘迫不安的手划的。通过这些划痕可以想象,当时他们的心情是如何的。
门开了,进来了一个女警官。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警官,是我的前妻。
她叫安静。
安静是很漂亮的嘞。她来审问我,对我来说,是一个冷不防。
我看着她,心里面在提醒自己,你要记住,她现在不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审讯者。
两年前的今天,她还是我的妻子。
我和她一同去了郊外,在野地里面进行了野餐。
这一天我和安静都过得很好。我非常歉疚的回想着,我过得好,是因为安静的笑容,我为了我的自私而歉疚。
黄昏了,野餐结束,我们上了车,准备回家。
可是车子没法发动了。可能是因为我们快乐了一天,没有顾得上它。它生气了,硬是不想走了。
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我和安静商量起来,如何回家呢
去拦住一辆车。安静说,先回家再说。
这个地方,是没有出租汽车的,我们只能想办法拦住私人的车辆。
安静站在路边拦车。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女性站在路边拦车,成功率比较大,会有男性驾驶员停车的。
一辆娇小红色的小车子停在了安静的面前,车里面是一个青年女子。
不是男性驾驶员,而是一个姑娘,出乎我们的意料啊。
安静走向了车子,和车内的姑娘商量,能不能顺路带我们回城去。
车里面的姑娘同意了。安静向后面招了招手,我便从野地里面窜了出来,和安静一同上了车。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车里姑娘的笑容,比我的妻子安静的笑容更要妩媚的多。
我的心突然痉挛了,所有的思考和感觉,全部都抓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车里面的姑娘,名叫桃子。
桃子让我们上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她又回头了。她朝我们微笑,她的眼睛,有着非常浓密的眼睫毛。
桃子的眼睫毛,不是假的吗我头一次看见了如此经典,有着如此诱人的眼睫毛,看见了一个混血姑娘的真实的眼睫毛。
就在这个时候,桃子向我发出了一个笑容。我一点准备也没有,这个笑容是不是她走火出来的
我起先一愣,然后知道了这是一个异族异国的姑娘。她才二十五岁。她用她的暧昧微妙笑容,将我逮捕了。
我抵挡不了这个笑容,我只有一个希望,我不会就此胡思乱想起来。
桃子说,她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美国人。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一个女性驾驶员在外面看到有人拦车时,为什么会停下来。
桃子说,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在美国,见到有人拦车,大部分人是会停下车子的。
听了她这样的话,我笑笑。我突然发现她也在后视镜里面看着我,也在笑。
我没有想到,我和桃子的眉来眼去,全部都落进了安静的眼睛里面。
我不觉得你和她在眉来眼去,你在向她暗送秋波。回来以后,安静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暗送秋波吗真实的情况我自己是知道的。我是开始了浪漫,我是对不起安静的。
车子向城里面的方向开去。桃子轻打了一下方向盘,停在了一个餐馆门口。
桃子笑嘻嘻地说,她饿了,想要吃点东西。她问我们,是不是也想要吃点东西的
好呀！开始敲竹杠了,安静暗地里捅了我一下。
我接受了安静的捅我,同时我也接受了桃子要吃点东西的建议。
既然坐了人家的车子,揩了人家的油,请人家吃一点东西,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走进了餐馆,桃子拿起了菜单,开始点菜。
桃子点了很多菜,使安静不安了。她发现桃子尽点了一些贵的,有一副杀人不眨眼的从容。
我知道安静有点心疼了,她不是一个高消费主义者。她朝我看了一眼。她看着我的眼睛,我不敢看她,我避开了她。
安静知道了我是一个大老爷们,是不方便在此刻开口说话的。于是无奈之下,她说了话。
马马虎虎吃一点东西,填饱的肚子吧。只要吃饱就行了,我们想着赶回家里面去的。
我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体力消耗的非常厉害,我需要加点油,桃子说。
没有办法,我们揩了别人的油,难道不允许别人盘剥一下我们吗我暗地里面捅了安静一下。
后来安静对我说,她当时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厉害的姑娘。只要逮住机会,就要敲诈一下别人的。
中国的饭菜特别香,我百吃不厌。
桃子笑嘻嘻的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四分之一的脸庞朝向了我们。
她自己也害臊了,所以她不敢将整张脸面对着我们,安静的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在美国是个穷人。不要以为美国每个人都很阔,不是那么回事,桃子说。
所以有了这个机会,就要在中国大吃一顿,安静说了心里面的话。
是啊,逮住个机会,我就不会放过的,桃子傻乎乎地看着安静的脸。
但我是很感激桃子的。为饭钱算账的时候,她提出了各人付各人钱的建议。
这个桃子天真无雅的说,在美国都是这样的,谁也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2
我不想回忆安静询问我的那些话,因为她的一出现,就居高临下,就让我陷入了被动和劣势。
安静没有笑,只是一团和气地坐在了审讯者的位置上。可是她的审问一点也不留情面,刀刀见血
安静从抽屉里拿出了档案夹,眼睛在上面一趟一趟的扫下来。然后她合上了档案夹,开始了犀利的询问。
不管我怎样硬撑着,安静都能从一个审问者的角度让我破防,让我无法回答。
安静的目光,始终在将我罩住了。她突然说,你应该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这是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面,不能将自己放在一个开玩笑的境地。
这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你应该说实话,你必须敬畏法律。
听了安静的话,我的心跳加快了一个等级。
我面对的不是什么妻子,而是一个冷面,不具有情感的女人,当时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data-fanqie-type=pay_tag>
你想好了,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你不要有侥幸的心理。
安静的脸上,有着可怕的寒光。
3
我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天色清灰,这天气就像安静一样,对我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
我突然有点恐惧,我实际上也是这个丑恶天气里面的一个细节。
这个天气,莫名的呆滞。我也是一个冷漠呆滞的人吗
面对安静数次要求我说实话,我还是将脖子缩的更紧了一点,将谎言说的更圆满一点。
傍晚,桃子打来了电话。
我对着电话说,你不要担心,这个事情,警方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我的口齿谨慎一点,我估计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电话那头,桃子嘤嘤地哭了。她对我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应该去自首。
不行,你不能前去自首的。这样不但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我。你向警方坦白了所有的一切,你心安了,可是我也要随同你一起进了拘留所的。
就是说还要说谎,可是我很害怕呀。桃子在那边哭个不停。
不要紧的,警方目前还没有证据,所以才释放了我。但我仍然要告诉你,这是暂时的释放,警方还会来找我的。
一旦警方找到了真实的证据,我恐怕还会再进去的。
那怎么办呢桃子问我。
把这件事情忘掉,所有的事情都忘掉,全部都由我来承担吧。
我想现在就和你见面,桃子说,如果你不和我见面,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那好吧,我就和你见面吧。
我答应了桃子,这时已经是半夜10点多钟了。
我和桃子在一家咖啡馆里面坐了下来。
桃子一见到我,就攥紧了我的手。
我发现桃子的手一直在颤抖,说明她的心里面很不安。
桃子替我脱下了衣服,请我坐下。她的动作,手势,神情,都带着美国人的那种样子。
这种样子,如何来描写呢,才能写出她的美国味呢我也说不清楚。
我坐下来以后,桃子表情正式地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对她说,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因为这是我让她做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4
我和桃子的相识,是在她的车厢里面。而我和桃子真正熟悉起来的地方,其实在溜冰场里面。
我可以向大家坦白,我可是什么都会玩的玩主,特别是进入溜冰场里面溜冰。
我走进了溜冰场里面,只见溜冰场里面热闹非凡。喝彩声,欢呼声,惊叫声,所有人都听不见自己在说话。
但所有人都在热情的挥发着自己的情绪,他们在歇斯底里的享受。
我看见了桃子在溜冰场地中央,一个不小心,她滑倒了。
桃子的摔倒,没有毁掉她的情绪。她在异国他乡开心着。桃子笑起来的面容,是那样的耀眼。
桃子的笑容,就是这样毫无顾忌。她让所有看见这个姑娘的人,都顶不住乐,都禁不住的快乐了起来。
我一下子滑到了桃子的身边,然后我模仿了桃子的姿态,一步一晃的,向前走去,然后就摔倒在地上。
见到是我,桃子惊愣了。她欢叫起来。
小心！慢慢的滑,不要在我面前伪装成个熟手一样。
你不会滑,不丢人的,我不也是摔倒在地上了吗
听到了桃子的大喊大叫,我的心里面乐开了花。
于是我更加夸张的表演了自己。
我不会溜冰的样子,表演的非常好。我一步一步的滑到了桃子的面前,引起了她一阵又一阵的尖叫。
桃子见我过来了,连忙爬了起来。我快要摔倒的时候,她赶紧扶住了我,防止我再次摔倒。
看到了桃子的担心样子,我更加开心了。
桃子不知道,我是一个溜冰高手。为了表现自己,我恢复了身形,牵住了桃子的手,快速的在溜冰场里面,兜起了圈子。
不要害怕,有我牵着你呢,我这样对桃子说。
原来你会溜冰啊。你先前的表现是在嘲讽我吗桃子朝我凶起了面孔。
我笑了,牵着桃子的手,在溜冰场里面快速地兜圈子。
热风从我的面颊掠过。桃子快乐的喊叫声,也掠过了我的耳朵旁边。
我听到了桃子的喊叫声,还是那样放肆。她只顾自己的快乐,从来不顾忌周围的环境是如何对待她的。
我和桃子都累的一头一脸的汗,红面孔对着红面孔。事后桃子对我说,这是她来到中国以后,最快乐的一个晚上。
在溜冰场旁边喝水的时候,桃子对我说,她很后悔,她将我们送到城以后,竟然没有向我讨要联系电话,这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好在,她又见到我了。
这不像是美国人的做派,我对桃子说,美国人是很直爽的,哪像你心里面弯弯绕绕的那么多。我对着桃子一阵嘲笑。
可是事后我是责怪自己的。我是个男人,没有主动索要一个姑娘的联系电话。还要嘲笑人家,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但是桃子没有生气。她乐呵呵的说,我是生在美国,但我是一个华人。华人骨子里面的矜持,是我不管到了哪里,是没有办法克制的。
我们喝了水以后,再次进入了溜冰场中央。
这个时候桃子开始使坏了,她不停的摔倒。她拉住我,和我一同摔成了一团,也笑成了一团。
从那以后,我和桃子开始熟悉了起来。
第二天安静上班走了,桃子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去一家夜总会。
我对桃子说,夜总会应该是晚上去的,怎么一大早的也有舞会吗
早上的舞会,价钱很便宜。而且这个时候来的人是比较正宗的,以老年人为主。
我们去吧,一方面占一点便宜,另一方面人也少,我们可以说说话。
就这样,我鬼使神差的去了。
这个时候夜总会里有了很多的老年人,已经在舞台上跳起了舞。
桃子起先并没有邀我上舞台跳舞,而是在舞台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并为我点了冰淇淋和咖啡。
我再一次证实了一个非常现实的真相,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给自己找乐子。这这使我心里面的内疚减少了很多。
我不再过分的担心这样在外面找快乐,会不会让安静知道
说句实话,我心里明白,我心还是非常爱安静的。
5
安静又来找我了,陪同他一同来的,是一名男警官。
安静走了进来,我感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里面,竟然开始黑黝黝的了。我心里知道,这是我恐怖的心理在作祟。
你再讲一遍,将整个事情的发生过程全都说一遍。安静向我发问了,而那个男警官打开了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怎么说呢我和桃子在一家酒吧里面玩耍,桃子喝了很多的酒,我没有喝。
因此当我走出了酒吧时,我坐在了驾驶座上,开始了驾车。
你确定桃子是坐在你旁边的副驾座上吗安静问。
是的,我可以确定。我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我们离开了酒吧以后,桃子是一直安稳稳的坐在副驾座上的。
我开着车,一路还算顺利。但是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有一个女人要过马路,突然冲了过来。
此时前面迎面开来了一辆车,这辆车和我会车了。前后不到一秒钟的功夫,我就打了方向盘。
由于方向盘打的过分猛点,这就使我们的车撞上去了,这才导致那辆车翻了个。
你下车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事呢安静问。
我拨打了报警电话。因为对方的车损毁厉害,我们把车里面的女人拖出来以后,就守在了她的旁边,等候警方的到来。
可是车里面受伤的女人,已经在医院里面醒过来了。她对我们说撞她的车子,驾驶室上坐的是一个女人。
对这样的说法。你有什么想告诉给我们的呢
我当时就判断对方的车,被我撞的太厉害了。另一方面她是斜插了过来的,使我们猝不及防。她在推卸责任,才这样说的吧。
我看着安静,仗着她是我的前妻,撒了撒野。
对方的车主有什么表现吗
没有,她表现的很镇静,也很坚强。她没有怪我,她的面孔通红,她说自己的脑袋有点眩晕,眩晕得厉害。
你的女友有什么表现呢
她和我一起前去,将车里面的女人拖了下来,好让她躺在地上舒服一点。
可是我们也找到了那个横穿过马路的女人。她也说她看见的是一个女人在驾车。对于这样的话,你又想说点什么呢那个男警官又插话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十分厌恶这个男警官了。我觉得他是安静的下手,我不想接他的话,
你肯定不是桃子在开车安静目光灼灼的盯住了我,她又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忘了你在警局里面是怎样说的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你说是用力将驾驶盘扳过来的。
如果是你在开车,你为什么要用力的将驾驶盘扳过来呢开车好像没有这么夸张吧
是我在开车,我知道醉酒以后是不能开车的,因此我没有让桃子开车。但是我可以承认,当我看到了一个穿过的人时,我扳动方向盘时,桃子也帮了我。
她伸出了手,帮了我一把。
这是一个破绽。我到现在还在后悔,我在安静的面前,连谎话也说不周全了
6
我清楚的记得,那次事故以后,我从审讯室里面走出来。我第一个想要去的地方,就是桃子的家。
我沿着一条小马路走了过去,轻轻地跨过了一条石子车道,然后站在了桃子家的窗户前。
我从二楼的一个窗户里面看去,桃子家里的窗帘是拉开的,因此我断定房间里面没有人。
我又朝厨房的窗户看去,灯光亮着,说明此时桃子正是在厨房里。
我上楼敲响了房门,桃子出来开了门。
我在厨房里面看见了炸好的鸡腿,还有一杯牛奶。这些东西完整的放在桌子上,说明桃子还没有享用这些食物。
桃子没有胃口,我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
桃子和我都不快乐,相对坐在桌子前面。虽然我们曾经非常亲密,但是现在我们之间有了一个阴谋凝聚在我们两人的心头上。这就使我们两人无法再亲密了。
我们两人都不想亲密,说明两个人的身上,有种无法见人,无法排解的阴谋。
你还行吧我看了一眼桃子,然后问了桃子。
我不行,桃子告诉我。她现在头疼的厉害,什么也不想吃,她想去警局投案。
是她在喝了酒以后,不顾我的劝阻,逞能在酒后开了车。
桃子说完,一脸的苦笑。她对我说是她不好,是她强行要开车的。
你将这个责任担了下来,你只想保护我,可是我觉得你的保护让我不安了。
我想,我当时是有这个想法,我是不是有点弄巧成拙了
桃子搓着双手,朝墙面上看去。
可是墙面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她走到了墙壁那里,关了灯,又开了灯,然后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将自己锁在了里间,再也不肯出来了。
7
我没法面对安静,我爱上了桃子以后,对自己的表现有了很大的惊讶。
我是有安静的,是一个有着女人的男人。我怎么会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呢这是我自己也想不通的事情。
老同学说,我是陷入了情网,并且越陷越深。
我突然发了疯似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想把自己的一切全部都告诉给安静,让安静来决定我的生死吧。
这样一来,我和安静的关系可以让安静来决定,我没有什么责任了。
可是当我准备向安静坦白一切的时候,我又害怕了。我默默地坐了一个下午。
这个下午,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是在准备中,对离别做好了准备,也许我在蓄积一种自己的力量。
安静迟早会知道自己一切的,希望她知道真相以后将我甩掉。这样一来,我很可能会少一些内疚感。
我在一个下午,完全沉浸在了既紧张又绝望的情绪里面。
也许我的坦白是理智的。
但是我又怕自己会失去安静,我怕自己再也听不见安静的说话声音。她说的话总是那么清新悦耳,能安抚我的情绪。
晚上安静回来的时候,我能够向她坦白一切吗
当突然之间安静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安静很聪明。她看着我,也不说话。后来我竟然在我坐的椅子里面,睡着了。
我相信我说的,我睡着了的这句话。可能谁也不相信,但是我确实是睡着了。
直到天黑下来以后,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
我吃了一惊,脑门上的冷汗冒出。
房间里面没有安静的身影。她已经走了。今天晚上她要在警局里面值夜班,因此她走了。
电话是桃子打来的。我听着电话里桃子的声音,越来越感觉到,桃子的声音是那么生硬,枯燥。
我出门了,为什么要出门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走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边有一群人围在了一起,里面是一对夫妻在吵架。
我也好奇地凑上前去,人群里的两个吵架人,都在说着自己的理由。他们似乎在向围观的人证实,吵架的起因是对方不对。自己是忍受不了的对方,才和对方吵架的。
我看着双方的吵架。这时我惊讶的看到对面的人群那里,有一双眼睛,朝我看了过来。
这是桃子的眼睛。
桃子也出来散步了。为什么会出来呢因为刚才和我通电话的时候,听到了我口气生硬。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这才出来散步的吧
8
我彻夜难眠,我就像一个病人一样,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脑子里在现实与可怕的噩梦之间。
拂晓时分,我听见了有一辆汽车,开到了我的家门口。车子停了下来。
我马上跳了起来,穿上了衣服,我知道那是桃子来了。我觉得我自己是有话要跟她说的,她可能也有话要和我说
我将房门打开了,坐在房间里面,等着桃子。
桃子一进来,我就有气无力的对她说,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
桃子没有说话,她在我的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打开了窗子。
房间里面一下子光亮了。我站了起来,可是我的腿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咕咚一声,我整个的身子都跌倒在了地上。
我感觉到了房间里面有霉味,是桃子让窗外吹进来的清风给吹没了。
我在桌子上面找到了一个烟盒,面还有两支潮乎乎变了味的香烟。
我们一起去吧,我说再这样挺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现在就去吗桃子问我。
现在就去,我们两个人会在拘留所里面见面的。
傻瓜,桃子笑了。她对我说,拘留所里面男女是分开的。男女之间是不可能见面的,要想见面还是等出来以后吧。
听到了桃子这样说,我觉得我应当鄙视自己,因为我用虚假的勇敢欺骗了桃子。我是错误的,给了桃子一种安全感。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事情。
桃子朝我的房间里面看着,仿佛她是第一次来到我这里。
桃子曾经说过,我的卧室里面非常漂亮。她来到这里以后,有着层出不穷的赏心悦目的事情。
可是今天她再也不这样说了。她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对我说,走吧。
走出房间,就是勇敢的一步。
我知道这一步是正确的。我没有阻止桃子,桃子也没有阻止自己。
她是自己迈出了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