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梵音养病期间,碧喜会给她悄悄打探前朝的事情。
林辅仪畏萧鸷如虎,可也是个墙头草。
萧鸷眼下,仍在任用他为相,稳住朝堂势力。
而朝中武将,有半数还在等霍家的态度。
霍星河忽然不见了踪影,便开始有人动摇。
至于文官
碧喜一面调着香膏,一面道:“说来奇怪,从这几日奴婢打探来的消息看,这朝中文官史官的口风,倒是越来越一致,既不闹着血溅御阶,但也并不驯服。”
“虞朝的文官,七成出自云山书院,同门之间,口风一致,并不奇怪。”陆梵音倚在香妃榻上看她,“你倒是聪明得紧,这些朝堂上的事,听了几天,懂了不少。”
碧喜脸一红,“是殿下教得好。我若不认真去学,来日只怕都不配给殿下洗脚。”
陆梵音最近不但随口给她讲了许多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还给了她许多史书,让她去读。
碧喜是悠乐公主精心挑出来的小宫女,自小陪着沈清梦,不但认字,而且还很聪明。
她这段日子,忙里偷闲,时刻身边都将书带着,得空便要看上一看,遇到不认识的字,看不懂的句子,就问陆梵音,陆梵音也都会耐心给她讲。
时间久了,居然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又过了几日,碧喜从外面回来,一路飞奔,人还没露面,声音里已全是惊喜。
“殿下!殿下!你猜谁回来了!”
陆梵音今天气色好,刚沐浴过,躺在榻上晾头发。
听见她小麻雀一样欢叫,慵懒睁开眼睛。
碧喜从殿外跑进来,“殿下,您快猜,谁来了!”
“能有谁?”
霍星河算起日子,应该刚到北疆。
这凤鸾宫,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除了萧鸷和偶尔来请安的陆程烨,还能有谁?
可碧喜却兴奋不减,“殿下,睁大眼睛,看好了!”
她对着门口,做了一个大大的请的手势:“请——”
门外,便有男人彬彬有礼地迈过朱漆门槛,走了进来。
此时正值晌午,他的脸逆着光,一时看不清楚。
可进门的步履,走向陆梵音的姿态,那般熟稔。
惯常的路径,一样的步子。
寝殿偌大,陆梵音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眯了眯眼。
虽然认出了,却又不确定。
男人穿着白身文人的袍子,俊逸翩然,干净利落,已是与从前截然不同。
“莫离”陆梵音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泪珠已经在眼眶打转儿。
男人听见她好似哭了,最后几步加快了速度,匆匆来到她榻前。
两人一步之遥,四目相对,分别月余,千言万语,却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莫离此刻不再是软甲挎刀的侍卫打扮,而是冠带锦袍的世家家主。
他掀了前襟,认真跪下,“草民,云梦胜铁衣,叩见长公主殿下。”
说罢,恭敬俯身,叩首。
之后,也未等陆梵音道出“免礼”两个字,便立刻起身,不经她允许,将她用力牢牢抱住。
“殿下,属下回来晚了,让殿下受了那么多苦,属下该死!”
他抱着她,下颌抵在她头顶,眼圈一片红。
碧喜在门口瞧着,笑眯眯退了出去,关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