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宫中树下,本宫都那样打你了,你还认不出本宫是谁?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敢这样打你?你还容着哪个女人那样打你?你让她出来,本宫与她理论理论!”
她哭得眼圈都红了。
“本宫被殷凤城昼夜盯着,能活到现在,你知不知道有多难?你这大傻驴!”
萧鸷一看见她哭,心就乱,“好好好,我是大傻驴,那日没能认出公主,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不要再哭了。”
他正要上前,抱住她。
却不想,陆梵音厉声呵斥:“跪下!”
萧鸷一怔,并没有马上跪。
小时候,他陪她玩,若是哄得不如心意了,就会被罚跪,甚至会被用小树枝抽。
他比她长四岁,又从小就喜欢她,再听爹娘说,皇上有心将公主下嫁给他,便一门心思认定,她就是自己将来的媳妇。
所以,小媳妇怎么骂都好听,怎么打都不疼。
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可如今已经人事全非。
现在的萧鸷,位居一品护国公,三镇节度使,坐拥五十万大军,雄踞一方多年,手底下杀生无数,此番进京,连见了皇帝也只是草草行礼,已经许久没有跪过人了。
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掀起衣袍,跪了下去。
“阿蛮,都是我的错,不要再哭了。你一哭,
我就会”
我就会想起凤鸾宫的那一夜。
他垂着眼眸,在地洞的幽暗中掩藏眼底的,以下犯上的业火,
“你就会怎样?你还想怎样?你干过什么缺德事儿,心里没数?”陆梵音一面骂,一面抽抽搭搭,“你给本宫过来。”
萧鸷要起身走过去。
“让你起来了么?”陆梵音呵斥。
萧鸷刚要站起来的身子,又跪了回去。
他压着唇角,不知是想笑还是想怒,“公主的小性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他跪着膝行两步,来到她近前。
陆梵音坐在地洞最里面,“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跪下吗?”
萧鸷克制地抬头看她。
她那么纤细脆弱的一小只,他只需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捏碎。
可她偏要跟他像只小猫崽子一样龇牙咧嘴。
明明咬人都不疼,却凶得一塌糊涂。
甚是可爱。
“知道,君是君,臣是臣。”他终于称臣,而不是我。
他身影逆着洞口的光,跪在她面前,如一尊强悍,却甘心受罚的神。
外面,刮起了卷地风。
要下雨了。
“你看,都怪你!”陆梵音又抬腿踹了他肩膀一脚,“每次见你都要下雨。”
这让萧鸷没办法不去回想凤鸾宫中,暴雨滂沱的那一晚。
他颔首低着头,“臣知罪。”
陆梵音终于声音柔和下来,“萧鸷,我冷~”
萧鸷抬起头,看她那样儿,刚刚还盛气凌人,这会儿又像是给人欺负惨了。
他心头一动,倾身,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
“公主,臣仍会和从前一样,愿以此一身,为殿下遮风避雨。”
外面,一声炸雷,春天的暴雨,倾泻而至。
他突如其来的吻,也凶猛地如春雷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