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膳吃得是风平浪静,可莺桃心里是惊涛骇浪。
两个婆子见穗禾今日用尽了一碗饭,对视一眼皆是欣喜。
她们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莺桃,只觉得这江南来的旧识果真是是场及时雨。
往日穗禾虽说也尽力进补了,可都格外勉强,未曾有这样开胃的时候。
用过晚饭后,两个婆子笑着在一旁给穗禾剥着石榴。
“大爷见姑娘在街市上买了石榴,特意命人从怀远买了许多。”
“老奴说句实在话,大爷整日里政务繁杂,能这样细心留意着姑娘爱吃什么水果,实在是一颗心都扑在了姑娘身上!”
说话间,她将一个白瓷碟放在穗禾跟前。
那水红的石榴粒就这么堆成一座小山,跟一堆小宝石似的。
见穗禾神色未改,莺桃害怕她惹怒了陆瑾晏,故作夸张地用银勺舀给她。
“吃吧,酸酸甜甜的吃了也开胃,别亏着自己才是!”
穗禾见她挤眉弄眼的模样,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偏偏被她自个的神情毁了大半。
她从善如流地吃了,两个婆子笑得更加开怀。
莺桃见她脸上多了些笑意,犹豫了许久终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我从江南来时,特意去了一趟丰桥村”
她欲言又止,两个婆子立刻警惕了起来,上前就想夺了这信。
她们怕这上面写了些蛊惑穗禾逃走的内容。
可穗禾心里一震,飞快地从莺桃手里接过信,三两下打开看了起来。
因着这些练字,再加上她时不时缠着陆瑾晏,要他给她细细讲解,那本千字文她认了大半。
如今再看信,毫无晦涩难懂的地方。
她一目十行,飞快地看完,拿着信纸长长地叹了口气。
莺桃看着眼圈发红的她,担忧地问:“怎么了?”
穗禾摇摇头,感激地拉过她的手,“不过是一家子要我保重自己,和哥还说他一定认真读书,早日下场考取功名。”
说话间,有人大步进来,珠帘被掀起发出极大的响动。
陆瑾晏盯着信纸满脸不悦,看向莺桃的眼神更是冰冷。
他一把夺过信纸,待看完后,脸色才恢复寻常。
他将手放在穗禾肩颈处,细致轻柔地按了按。
“前些日子不是才看过了吗?”
穗禾叹了口气,“我日日看也不嫌多,我不过看封信,你这是防谁?”
莺桃被他那一眼看得战战兢兢起身,“见过大爷,民妇奉大太太的命,来京送些土仪。”
陆瑾晏目光如炬看着她,“既然不是陆府的奴婢了,莫再做这些不合规矩的事。”
他才说完,莺桃心里不服,可依旧不敢在这里反驳他。
“怎么不合规矩?江南如今是大太太管家,大太太吩咐的事,她不过照办罢了!”穗禾瞪了他一眼,就是看不惯他欺负莺桃。
“你不如直说害怕莺桃将我带走!”
莺桃猛地睁大眼,打圆场,“你别胡说!”
“这府里各处都有护卫,那墙有你两个多高,你能去哪?”
“我也不过一个弱女子,哪里有本事带走你?”
她害怕陆瑾晏责罚穗禾,作势训斥她,实则心里恨不得拆了这铜墙铁壁。
陆瑾晏轻笑一声,眼里并未有怒意。
这样精神奕奕地与他争执,才是她。
“你能逃去哪儿?”他语气带着戏谑,“未有路引,你连这皇城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