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晏被那“十恶不赦”的字眼,气得咬牙切齿道:“你若乖乖做我的通房,我何须临行前强取了你?”
穗禾哼了一声,“我不肯做通房,还真是让大爷念念不忘啊!”
她讽刺地说完,不理会陆瑾晏的反应,闭上眼就逼迫自己快些睡下。
她实在是不想和这个说不通道理的人,继续说话了。
她只怕她会忍不住,说出些让他大发雷霆的话。
她身子不适,实在无力跟他抗衡。
再来,无论如何,她终是要回了江南,回到丰桥村。
她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陆瑾晏见穗禾不再开口,心里便是有再多气,也不好这个时候发作。
她身子不适,他只当是体谅一回这气性极大的人。
药效上来,穗禾很快就睡着了。
可陆瑾晏却迟迟睡不着。
他能清楚地看见,即便她睡得很沉,可身子依旧是防备他的状态,半点不肯和他靠近。
他吐出一口浊气,这个性子果真极其难拿捏。
他也只有在她熟睡后,才能一瞥她柔顺的模样。
旁的时候,只要看见了他,她浑身就会立刻竖起尖刺,对他极其冷漠。
可他又莫名生出许多趣味,他只想看着,有一日她会对他收起所有尖刺,百炼钢化绕指柔。
接下来几日里,穗禾身子逐渐好了许多,眩晕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消瘦的脸上也多了些红润,气色一日一日好了起来。
陆瑾晏依旧对她看得极紧,一日三餐不仅和她一道用,还特意吩咐了厨房每日做补汤让她喝。
穗禾厌恶他,却不会亏待自己的身子。
许是好好吃饭,又有补汤在,不过几日,她就将身子调理得和先前一样了。
陆瑾晏看着,眼眸里的满意呼之欲出。
“你能想开,对自己身子也好,这就对了!”
穗禾压根不搭话,十有八九绝不开口。
陆瑾晏说得多了,只觉得在下人面前丢了颜面,也渐渐不说什么了。
于是乎,这几日主舱的气氛越来越冰冷。
婆子们伺候时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惹怒火气越来越旺的陆瑾晏。
穗禾只装没看见,只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空余的时候在婆子们的严密看护下,去到甲板处透透气。
天水连成一线,江水湍急,日日都是这样的场景。
可穗禾丝毫不嫌闷,只要不待在陆瑾晏身边,她才觉得自己能喘口气。
已过了五日,穗禾也不知来到了何处。
她时常看着南面发呆,心里思索着回乡的路程。
头一回,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路遥漫漫。
如今过了子时,江上的风越来越大。
白日里四周的官船上的朱栏瞩目,入夜后却什么都瞧不见了。
只有花窗透出的星星灯火,就像是河岸杂草里的萤虫。
月色笼罩下,她虽宽慰了自己许久,可还是难免想起家里,总显得郁郁寡欢。
小苔见状立刻劝道:“姐姐,风大了,快些回去吧。”
穗禾拢了拢飞扬的发丝,苦笑道:“再让我待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