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过,那些香气像是要将他全身浸染。
原是他想差了,这香气来源于此。
陆瑾晏俯身摘下一朵,柔嫩的花瓣似乎微微用力,就能被碾成泥。
可他心里纵使憋闷,可还是没伤了这花,带着它回了床榻。
闻着这丝香气,他慢慢睡下了,可整晚半梦半醒,睡不安稳。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穗禾四人送莺桃去了角门。
莺桃哭着抱了她们,还想说几句话,可却被跟来的婆子着急地催着走。
“别迟了,再出岔子就不好了。”婆子着急得很。
穗禾挤出个笑脸,催着莺桃快走。
莺桃流着泪,终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角门。
看着那道门彻底关上,穗禾默默流下泪来。
又是庆幸又是为莺桃高兴。
紫茉和小葵也都睁着桃子眼,推着她赶紧回观澜院伺候。
一路上,穗禾的眼泪像是流不尽。
她是出不去了,可莺桃出去了,能连带着她那份一道,自由畅快地活着,她只觉得宽慰不少。
等回了观澜院,她擦湿了一张帕子。
可却在刚进门的时候,就遇上了出来的陆瑾晏。
她侧身让出位置,福礼道:“给大爷请安。”
她垂下头,不让陆瑾晏看清她的面容,语气更是极力恢复寻常的冷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陆瑾晏又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却转身离开,不曾再说一句。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穗禾庆幸不已,匆匆回了后罩房敷上热帕子,试图让眼睛恢复往日的样子。
她这般掩饰,再小心也是瞒不过陆瑾晏的眼睛。
一路上,他都想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
大太太的晚香院一早放出了个丫鬟,他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
包括那丫鬟被陆瑾成抢夺,被大太太顶住压力送走的全部过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丫鬟是谁,他并不在意。
可穗禾这两日,为她难过,为她奔走,他想起就很不耐。
是了,他竟连个丫鬟都不如了。
陆瑾晏闭上眼,心里却浮现出那被摘下的栀子的模样。
一夜过去,那栀子早就蔫了,没了昨夜的生机。
香味更是寡淡如水,远远比不上花圃里那些正在盛开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束手无策,头回知道什么叫强留留不得。
观澜院里,穗禾做完了活计,就去晚香院谢恩了。
昨日大太太出手,今日怎么都要好好谢恩才是。
她亲自做了不少大太太爱吃的点心送去,只是许久未做,不过揉了会儿面团,她就觉得手酸疼得难受。
好不容易忍着做完,连提食盒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是小葵帮她提去了晚香院。
大太太今日比昨日精神了些,收下点心后,让青萝扶了谢恩的穗禾起来。
“你好好顾好自己。”大太太拉着穗禾的手,半晌才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穗禾已经是陆瑾晏的人了,她如今也无能为力。
穗禾知道大太太在宽慰自己,笑着点头应下。
可出了晚香院,她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粗活有婆子们做,陆瑾晏此时也不用她去伺候,小厨房里规矩更是严厉不少,她也不能帮她们做送去别的主子那的点心。
偌大一个府邸,忙忙碌碌的丫鬟们,她像是个异类。
穗禾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在回观澜院的抄手游廊上。
可忽地她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后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