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说了许久的话,可莺桃的眉宇间还是多了些哀愁。
穗禾担忧地问:“怎么心事重重的?”
莺桃垂下头,没了往日的爽利,“我身上起了疹子后,舅舅一家知道后,就让表哥来庄子上看我了。”
“表哥安慰我许久,还留了药,我当时心里感动,只觉得是患难见真情,我也算觅得良人。”
“可谁知”
莺桃说着说着抽泣起来,“谁知,没过两日,他们就来我家退亲了。”
“他们只说我的疹子吓人,会让一家老小染上,又说汤药费钱,养不起我。”
“我娘气得大骂了他们一顿,还发话日后断了这门亲。”
莺桃委屈地掉泪,“我不是因着被退婚难过,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来往的亲戚,内里居然是这样!”
“我叫了这么多年的舅舅,舅母,竟然说我有恶疾在身。”
穗禾和紫茉气得破口大骂。
“我过去就想说了,你表哥不过周正,哪里配得上你?”紫茉快气疯了,“郎中都说过会好的,他们听不懂吗?”
“我看你没事,他们倒是要好好看看郎中,指不定一家子都得了绝症!”
穗禾心里难受,看着莺桃委屈,她恨不得将那表哥一家狠狠打一顿。
姑娘家被退婚,还是恶疾这样的名号,莺桃日后的婚事实在艰难。
“我是我对不住你。”穗禾愧疚极了。
虽然这样让莺桃早日看清表哥一家的真面目,但却真的让莺桃一家被人指指点点,挑三拣四。
莺桃一把握住穗禾的手,挤出个笑脸,“不是你,我早就跳湖了,都是老天眷顾我,不然等嫁过去才发现,那就晚了!”
穗禾心里难受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帮莺桃出了一个火坑,却不能永远帮她。
丫鬟们的前路迷雾重重,一步一个坑,谁知道哪日就摔了下去。
一个她,一个莺桃,都是被人挑挑拣拣的份,没有一个听她们自己的意愿。
莺桃瞧着穗禾半点精气神都没有了,破涕为笑,“哭丧着脸干什么?我还有事没说呢!”
紫茉和穗禾都抬眸看她,大有一副她若是为哄她们高兴说假话,就狠狠收拾她的架势。
“我在庄子上养病,平日里无事,就在附近的田间地头走走,有回就碰上一个人,开导了我几句,还请了旁的郎中要给我治脸。”
“我大发雷霆,说他们男人最是见色起意,全都是黑心肝的东西。”
“他倒是没生气还安慰我,说他姐姐小时候不小心在额头留了个小疤,这么多年了,只要媒婆上门,就要他姐姐剪刘海遮盖住。”
“说是那疤会影响夫家的风水,可那些提亲的人家,全都些泼皮破烂货色,一个个眼馋他姐姐的嫁妆,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他说他一家子,只要一个媒婆走了,就狠狠地哭一场。后来他家实在没法子,就姐弟两人,总不能硬生生把做姐姐的推入火坑。”
“于是下定决心,将他姐留在家里,让他姐管些田里的事,日后寻个老实本分的入赘。”
穗禾有些吃惊,这样能想通的人家实在少之又少,多得是找户嫁妆多的人家,将女儿随便嫁了。
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全都是女儿的命数,与他们无关。
莺桃脸颊浮现两朵红晕,“我被退婚后,第二日他就来我家提亲了。”
“我那时脸都不能看,他二话不说放下聘书就走,只说会等我放出府。”
穗禾看着羞红脸的莺桃,心里宽慰不少。
紫茉气得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先前我都难过死了。”
莺桃笑得揶揄,可瞥见穗禾时,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我家也没一口应下婚事,总要用些时日仔细看看,总不能再选错了。”
“我只是想不到,不过出府十来日,穗禾就去了观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