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只感觉心如擂鼓,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却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
陆瑾晏微微挑眉,慑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
“装什么?你以为你昨夜的行迹能瞒住所有人了?”
穗禾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面上露出分毫胆怯。
“您都说齐亮是溺死的,奴婢如何将他一个男人按入水里?”
“还请您莫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奴婢身上。”
陆瑾晏听了她的话,像是被逗乐了,喉间溢出几声笑。
“让我说你什么好?有几分小聪明可还是蠢笨。”
他将手里的折扇合上,挑起穗禾的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不是想着出府吗?为何弄出这样的动静来?若是被人揭穿,你这条小命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穗禾垂眸不去看他,她怕自己只要看见他那双蕴藏锋芒的眼眸,就撑不下去。
见她不说话,陆瑾晏丝毫没有生气,自顾自地说:“常人若是被我这样询问,早就害怕地跪地求饶,涕泗横流也是常态。”
“可你呢?”陆瑾晏挑眉,“看着格外的镇定,可那双眼眸,是藏不住的慌乱!”
“你怕是不知道自己,自看到我这时起,鼻尖都冒汗了。”
穗禾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拿捏不准陆瑾晏过来的目的,只感觉自己如今的处境水深火热。
陆瑾晏抽回折扇,穗禾的下巴没有了支撑,飞快地落了下去,只留给她一个乌黑的发顶。
他轻蔑地笑了,“真是胆大包天又自命不凡,对主子都能下狠手,你心里真是半点尊卑都没有。”
穗禾被他说得一颗心提了起来,像是在等审判的罪人。
陆瑾晏对她这副噤声的样子似乎很满意,他就像是猎人一样,一下又一下拔掉眼前这个刺猬身上的每一根刺,让她露出内里的柔软和破绽。
“可我又觉得,你是极其矛盾的一个人。所作所为,和你自己说的完全不同。”
“胆大到敢伤人,可又在我眼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说,你内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穗禾敏感地察觉到他说的是伤人,她顿时心下大定,陆瑾晏说她想杀人的话,果然是用来诈她的。
若是她先前支撑不住,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怕是如今这人就要用这一点来要挟她了。
穗禾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陆瑾晏,说出的话更是毫无波澜。
“大爷,奴婢内里是何人并不重要,奴婢只知自己恪尽职守,并无坏了府里的规矩。”
她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陆瑾晏只感觉心里冒出了些火气。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冷冽的语气让他成功地看到了她眼眸里的慌乱。
“你说若是我将那个丫鬟带回府里,让陆瑾成指认一番,你猜他会不会告诉我什么?”
“又或者是,请府医给这丫鬟看一看,究竟是何重症要连夜出府?”
穗禾一颗心像是落入了无底洞,先前她有多极力保持镇定,这会儿因着他的话就有多崩溃。
她看着他冰冷的脸,只感觉她费尽心机做的事,在他眼里就像是笑话一样。
她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在他那儿还是错漏百出。
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可他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轻易摧毁眼前的一切。
再没有比这更让她难受的事了。
穗禾不自觉地红了眼圈,可她就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好像是她眼下唯一能做到的事。
“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莺桃无关,还请您不要将她带回府。”
“您既然知道奴婢伤了二爷,那就该知道是二爷先想要强占莺桃!”
穗禾的眼泪欲掉不掉,可就是倔强地看着他,躲也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