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直挺挺地跪下,“奴婢不愿。”
“无论是做您的通房,还是三爷的通房,奴婢都不愿!”
“还请您日后莫要用这话戏弄奴婢,奴婢从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愿凭自己本事赚钱。”
半响过后,她的头顶才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你尊卑不分,推拒我多回,我自是没有这么好性了。”
穗禾抬眸看她,眼神倔强,却无半分惧色。
“奴婢命贱,您自是想怎么处置都行。”
陆瑾晏冷笑,“你倒是硬气。”
“通房名分,已是恩赐,真不识抬举。”
下一刻他拂袖而去,案上的酒杯和酒壶都被扫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撒了满地。
穗禾强撑住身子,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惨白着脸瘫坐在地上。
她终究是将他狠狠得罪了。
可纵使千万次回首,她也不会答应。
做了通房,她这辈子都别想脱离陆府了。
穗禾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才猛地回过神,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许是有了事做,她才觉得有些安心。
穗禾用帕子包着碎瓷片,放回托盘上,只是瓷片锋利,不过挨了一下,她的指尖就有鲜血渗出。
痛到不是很痛,只是穗禾看着这抹鲜红,半天回不过神。
她想,她还是后悔先前的话了。
他不能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她是奴婢,她命比他贱。
可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伤了死了,还不知她爹娘会如何悲痛?
穗禾闭上眼,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这样跳动的脉搏,在寂静的深夜带给她的感受格外强烈。
她想,无论如何,她的命也只有一条。
她要好好活着。
李大厨和魏管事的例子就在眼前,陆瑾晏果然是个冷峻严苛,重刑罚的人。
可她不能如今没了回头路,那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她暗下决心,绝不能被他抓到一点错处。
她要拼了命地讨好老太太,老太太信佛,她就铆足劲地把佛经念好。
等老太太发现她的妙处,离不开她时,再面对陆瑾晏,她就多了层保障。
况且日子已经很快了,再不到一个月,他就要回京了。
届时,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里。
穗禾宽慰了自己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可以的,她可以做到这一切。
过去学规矩,她是学得最快最好的那个,是嬷嬷们都夸奖过的。
没道理,她如今积极钻营,会没有效果。
做足了心理准备,穗禾才装作无事发生回了后罩房。
她晚回了半个多时辰,秋荻和菀柳早就有些心神不宁了。
见着她进屋,立刻着急地问:“怎么才回来?”
“听说大爷让你去斟酒了,你可还好?”
穗禾微微一笑,“是了,大爷许是觉得我斟酒不好,连赏银都没给。”
菀柳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一派自然,也就不再多问。
她笑了笑,“你无事就好,就是连翘知道你去给大爷斟酒,气得跑回屋子了。”
穗禾自顾自地梳洗,“那下回她去,她是大丫鬟,规矩定是好的。”
菀柳笑得厉害了些,“她先前惹怒了大爷,你也是知道的。”
“大爷定是不会让她再伺候了。”
秋荻插了句话,“我是觉得你小心些,她性子掐尖要强,你前几日得了老太太一句夸,她都说了好几回。”
“更别提今日了,她是一肚子酸水。”
穗禾换了里衣,对她莞尔一笑,“老太太说我念经刻苦,就这么一句,也难为她记住了。”
“她的心眼和力气,要使就使在大爷身上,使在我身上算什么?”
菀柳摆摆手,“不说她了。”
“你回来的迟还不知道,先前小葵说是有事寻你。”
“我瞧着应当是大事,那丫头都急哭了。”
穗禾大惊,拉住菀柳着急地问:“她说了是何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