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穗禾不说话,陆瑾晏自顾自地说:“那两人是咎由自取,你老实本分,自然是不用怕的。”
穗禾低头,“奴婢自然会恪守规矩。”
陆瑾晏戏谑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不认同。
“你若真是个老实的,先前也就不会多管闲事,试图救一救那两人了。”
“怎么,你以为你做了一回好人,他们便会感激你了?”
“你一句话道出他们的秘密,他们能容得下你就怪了!”
穗禾被他说中先前的念头,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她有些恨自己多事,先前就不应该于心不忍,说那句话为魏管事解围。
如今倒是让她自己陷入困境,被陆瑾晏讥讽了。
“奴婢不敢,是奴婢多话了。”她强撑着回复。
陆瑾晏嗤笑一声,“先前不是很大胆,在我和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卖弄你的小心思,这会儿怎么就胆小了?”
穗禾不敢看他,只能看着自己的鞋尖,心中飞快地思虑着能应付他的话。
“您明察秋毫,奴婢自是比不上的。”
“奴婢不过一叶障目,哪比得上您火眼金睛?”
好听的话陆瑾晏自然是听惯了,可穗禾这样恭维他还是头回。
他心里不由有些熨帖。
她果然能说会道的,只要她想,确实能将人哄得高兴了。
此时夜色沉了下来,廊下的灯笼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在两人身上投下不少摇曳的光影。
陆瑾晏斜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他把玩着一只酒杯,目光却始终落在斟酒的穗禾身上。
月光下,她肤如凝脂,气质恬静。
美中不足的是,她低垂着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过来。”
陆瑾晏突然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穗禾微微一顿,没有过去,只是恭敬地福礼。
“大爷有些醉了,奴婢唤何管事来。”
陆瑾晏眯了眯眼,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酒量好,先前在寿安堂喝了几杯不过尔尔。
可这会儿他喝了几杯,本该只是有些微醺,可他却觉得自己真像她说的那样,有些醉了。
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让你过来。”
这次,陆瑾晏的语气更低沉了。
穗禾终于抬眸看向他,她目光清凌,“奴婢终日里在佛堂打扫,笨手笨脚,怕服侍不好您。”
陆瑾晏盯着她,低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是使唤不动你了?”
穗禾抿紧唇,仍旧不动。
“您不让丫鬟们近身伺候,奴婢不敢逾越。”
陆瑾晏缓缓坐直了身子,把酒杯扔回案上。
“逾越?”他嗤笑一声,“我准你逾越。”
穗禾瞬间僵住了,她沉默许久还是摇头。
“奴婢就是奴婢,怎么能冒犯主子?”
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可陆瑾晏却觉得分外刺耳。
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忽地起身逼近她。
咫尺之遥,他闻见了她身上传来的茉莉香气。
这一刻,他不耐的心似乎被抚平了些。
用了他送的发油,还能跟他犟到什么时候?
陆瑾晏看向地上的影子,他身量高大,影子自然将她整个人罩住。
就像是她在他怀里似的。
“那就不做奴婢。”
陆瑾晏声音低哑,说出的话却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今夜过后,给你通房名分。”
“三弟成人才能给你,而我不让你等,如何?”
“你爱财如命,做我的通房,拿到的银子自是比过去多得多。”
穗禾闭上眼睛,悬在她头顶的那把刀终于落了下来。
他戳破他们心知肚明的事,她便再也不能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