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若是以为自己也能跟着上青天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拍打几下,她就要落下凡尘了。
不过陆瑾晏又何尝不是她衣角的尘埃。
她心中没有情爱,所念所想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世道立住,让家中日子过好。
所以她对他的那些示好,全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衣裳上有尘埃了,拍一拍再穿就是。
秋荻看着她看月亮看得出神,提醒了她一句。
“五月三十,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你多少做个绣活呈上去。”
穗禾收回心神,蹙眉道:“我绣活不好,呈上去了只会贻笑大方。”
秋荻和菀柳对视一眼,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老太太寿辰,寿安堂里的大小丫鬟都是这么预备的。
得脸些的,绣双鞋,绣个帽子;手头不宽裕的,绣个帕子也是大有人在。
用不了多少钱,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况且老太太又不是个小气的,给她们的赏银也是不少的。
这会儿穗禾竟是连帕子都交不出来了,她们都觉得诧异。
秋荻给她出主意,“你不是点心做得好吗?”
“亲手做些点心呈上去也是一样的。”
“反正寿宴上的吃食多,老太太也不可能一一试过。”
穗禾点头,“只能如此了。”
她打定主意,做个颜色喜庆,看着不出挑的点心就是。
做得好了,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日子又过了几日,府里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色。
虽说老太太今年不是整寿,可到底大爷因着在,也是比前些年隆重了不少。
别说全府的花圃都好好地修剪了一番,就连荷花池里的锦鲤都多了许多颜色鲜艳的。
寿安堂里,每日更是人来人往,胡嬷嬷领着人势必要将里头擦拭得一尘不染。
就连佛堂也都一样,若不是害怕搅扰到佛祖,怕是要清理得彻彻底底。
便是佛堂被放过了,可穗禾依旧累得不轻。
连着每日的拣佛豆,都要推迟到老太太用完晚膳后的时辰了。
穗禾才草草吃过晚膳,跪下才数了没多久的佛豆。
沉香就急匆匆地来到佛堂门口。
“快,带桶佛豆跟我去正房。”
“怎么了?”穗禾回头,不解地问。
沉香狠狠地喘了一口气,“老太太亲自去大厨房煮佛豆了,可那佛豆煮了许久都不软烂,老太太气急了!”
穗禾挑眉,怪不得老太太生气。
这佛豆煮熟后,是要发给下人和府外的百姓食用,好广结善缘,为老太太祈福延寿。
可这佛豆煮不烂,让人怎么吃?
穗禾当下也不耽搁,抱着一桶佛豆跟着沉香急匆匆地去了正房。
才一进正房,老太太就面色铁青地坐在上首。
大厨房的李大厨和负责采买的魏管事,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他们两人眼眶红肿,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一看就是受了罚。
穗禾看了一眼,不再多看。
她将那桶佛豆放在地上,恭敬地给老太太请安。
下一刻,那道审视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你日日拣佛豆,莫不是在咒我?”
陆瑾晏也高坐上首,漆黑的眸子里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她平静的眉眼,似乎想要穿透她无悲无喜的皮囊,挖出她里头藏得严严实实的情绪。
“说吧,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