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泽一走,穗禾没觉得松快多少。
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她如今只盼着六月中旬快些来,好让那人赶紧回京。
莺桃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没事,下回三爷再回来可就六月末了。”
“你说的这样明白,他总能想清楚的,我寻思他只是被你当面拒了,一时面子挂不住。”
“三爷虽说性子桀骜,可对咱们晚香院的人总是有礼的。”
穗禾点点头,“没事,不管他说几回,我总会打消他的念头。”
“还是进去伺候大太太吧。”
莺桃和她相视一笑,双双进了正房。
正房里,安氏正坐在软榻上绣荷包,只是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半天都绣不了几针。
今早寿安堂就来人了,只说老太太乏了,就不让他们去请安了。
安氏客气地送走人,心里一清二楚。
老太太定是被气到了,否则绝不会如此。
可她也有些无可奈何,思索了良久,她想着还是给老太太绣个荷包,让她消气才好。
她的绣工不比绣娘们差,过去一手绣活也是让许多人夸赞的。
老太太便是不喜欢她,也从未厌恶过她送去的绣活。
只是安氏眼下走神了,那绣花针一不小心地扎进自己的指尖。
安氏“嘶”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穗禾立刻移开荷包,捧着她的手小心地吹了吹。
“都扎破了,您要留心啊。”
安氏听着她担忧的话,自是清楚里头藏了些对她不小心的埋怨。
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无事,扎的多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都流血了!”穗禾有些气恼她不当一回事。
安氏取过帕子擦了擦,“你这丫头绣活不好,手上连根针都捏不稳,才会觉得我这点伤严重。”
“其实就和你在小厨房,时不时受些锅灶上的伤一样。”
“凡事习惯了就好。”
穗禾看着她的指尖不再流血,才放下心来。
安氏拉过她的手,指着她虎口处的细微伤疤,“你看,都是一样的。”
“不过只是针细了些,便是有伤也不明显。”
“你那么小都不叫一声苦,我自是一样的,绣活也是从小练到大的。”
穗禾看着伤疤,不再说什么了。
她知道大太太想说什么,有些事自个乐意,所以即便伤到身子,也是甘之如饴。
旁人又怎么能感同身受?
安氏笑着取过绣棚,她技艺精湛,慢慢地两只活灵活现的仙鹤就跃然于上。
穗禾就立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安氏奉茶,再给她按一按僵硬的脖颈。
安氏瞧出她的小心,温声细语道:“你对泽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孩子虽是我亲生的,可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我也是劝不动。”
“你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我这些年看得明白,他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你莫要理会。”
“他虽执拗,可本性宽厚,总不会勉强你的。”
穗禾慢慢跪下,“您不责怪奴婢,奴婢只觉得羞愧难当。”
安氏笑着让她起来,“你是什么样的人,十年了,我便是再蠢笨,也看得出来。”
“你至纯至善,否则当年也不会求我入府,靠自己本事吃饭。”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瑾晏他性子比起泽哥更狠戾些。”
“我着实担心你。”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小丫鬟进来通传,说是沉香来了。
安氏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看着沉香进来福礼请安后,正色问道:“老太太可有吩咐?”
沉香颔首,看向穗禾。
“老太太有言,今后让穗禾去寿安堂伺候。”
安氏愣住了,“这是?”
沉香面上一派严肃,“老太太说了,两位爷起了争执,全因着穗禾。若是伤了兄弟和气,那就全是她的错。”
“她老人家十分生气,但咱们府上也不像那不懂规矩的人家,会随意搓磨惩罚人。”
“老太太思虑许久,让穗禾在寿安堂的佛堂伺候,直至十月,让她自赎归家,绝了两位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