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晚香院就动了起来。
安氏看着缓缓走来的陆瑾泽,心里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穗禾很好,她也很喜欢。
可偏偏被瑾晏和泽哥都看中了。
那丫头自小有主意,是存了十足的心思要出府,她过去虽有将穗禾给了泽哥的念头。
可知道她的打算了,也是打消了心里的主意。
只是泽哥昨日在老太太跟前开诚布公地说了,这就和老太太杠上了。
她昨夜辗转反侧,就是害怕他们兄弟间有了龃龉。
“娘,您放宽心,我心里有数。”
陆瑾泽看着安氏眼下的青黑,连连安抚。
“你”安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还小”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瑾泽打断了。
他语气变得有些冲,“我早就不是小儿了,娘别总是说这样的话。”
他给安氏磕了个头,就大步流星朝外走。
“我去给祖母磕头,下月再回府看娘。”
安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看了看饭桌上并未怎么动的菜肴,心里也知道了他的内心也不怎么平静。
正房外,穗禾正和莺桃一道候着,就等安氏的吩咐。
陆瑾泽一瞧见她,眼睛就亮了三分。
他不管不顾地拉过穗禾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等着我,我昨日说的话自是做数的。”
穗禾扯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收回。
她的脸色没有过去的柔和,全是一派冰冷。
“三爷说笑了,奴婢只当昨日是玩笑话,不敢当真。”
“大太太聘了奴婢,奴婢每月拿月银做事,这才是奴婢的本分。”
“您身份贵重,日后的事自有老太太和大太太决定,奴婢不配,也不想做任何人的通房。”
陆瑾泽立刻急了,他一把抓紧穗禾的手,“你莫要说气话!”
“我知晓你不愿去观澜院伺候,我说的话不是为你解围,而是真心的!”
穗禾被他抓得生疼,蹙眉道:“三爷读圣贤书,应当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
“府中未曾有人逼迫您做何事,为何您如今便要咄咄逼人,逼迫奴婢做不愿做的事。”
她抬眸看他,一双眸子清凛,未曾有过一丝情意。
陆瑾泽被这双眼看得一阵气闷,心里堵得慌。
“我说过会好好待你,就绝不食言!”
“你若是觉得我年纪比你小,就因此看轻了我”
“三爷!”穗禾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这十年,你待我这样好,难不成我俩之间就一点情分都没有?”陆瑾泽面容紧绷,戾气横生。
穗禾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烦躁,这会儿功夫,早就有不少小丫鬟躲在不远处偷看。
她实在是没有给人看戏的打算。
“全是主仆情义,我对您与家中弟弟相差无几。”
“莫要再说先前的话了,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也不想与您绝了这主仆情义!”
陆瑾泽听完,只感觉像是被人骤然泼了一盆冷水,浇得他从头凉到了脚。
他看着穗禾良久,试图说些什么。
可她那双过去总是含笑看他的眸子沉静如古井,嘴角的笑意也是消失殆尽。
她整个人有他说不出的凌厉和冷淡,让他哑口无言。
“三爷,该走了。”
“再不去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就要迟了。”
穗禾甩开他的手,屈膝福礼,说出的话无比冷淡。
小厮这时也催促了一声,陆瑾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眸全是不甘。
他死死地攥住拳头,生怕自己的动作让她不喜。
“今个我只当没听见你的话,我的主意已定,不是你能轻易更改的!”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极快地掩饰住眼眸里的阴沉。
而他的双手指节,也被捏得泛白,手臂青筋暴起,让身后的小厮都被吓得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