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遇见这样不懂事的丫鬟!”
胡嬷嬷撂下这句话,就推开青萝阻拦的手往外走。
路过穗禾时,她居高临下地瞪了她一眼。
“不识抬举!”
这一句道尽了不满,任谁看都知道胡嬷嬷怒气冲冲。
下一刻,珍珠帘子胡乱地摇晃着,珠落玉盘是没有的,只叫人心乱如麻。
看着胡嬷嬷远去的背影,帘子外的莺桃死死地忍住眼泪。
又是替穗禾担忧,又是感慨她果真未变。
她是骨子里的倔强,任谁来都改变不了分毫。
“起来吧。”安氏长叹一口气,让青萝将穗禾扶起。
她看着默不作声的穗禾,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你可真是便是不愿老太太指配婚事,当着胡嬷嬷的面也不必如此坚决。”
“多说些软和话,别让她气冲冲地回去找老太太告状才是。”
“我寻思着,老太太应当是今日龙舟得了头名,所以格外高兴。又尝了你做的荷花酥,这才心血来潮想做媒了。”
穗禾知道大太太为她担忧,这会儿便是她心里依旧不愿,可嘴上免不了说些宽慰大太太的话。
“是奴婢的错,一听见亲事,心里就急得不行,情急之下,这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安氏忧心忡忡道:“你要强,自小聪明伶俐,我一向都是知道的。”
“我过去常说,你若是个男子,在外行走做事,你家的光景定会更好些。”
“只可惜你是女子,便是有一身本事,做起事来难免束缚住手脚。”
“你还有五个月就要出府了,可做好日后的打算了?”
安氏说这番话,是真的为穗禾担忧。
就像胡嬷嬷先前说的,穗禾始终都要出嫁的,可她性子刚硬,安氏也是怕日后夫家不喜她这一点。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不易。
穗禾对安氏露出个感激的笑,“多谢您关怀,奴婢存了些钱,想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谋生。”
安氏恍然大悟,“是了,你有手艺在,总不会没有出路的。”
“倒是我瞎操心了。”
穗禾知道安氏心善,可她如此关心她日后的生计,她也是十分动容。
“便是奴婢出府了,可逢年过节也都来府里给您磕头。”
安氏笑着点头,“咱们主仆情义自是不变的。”
这头的安氏被穗禾安抚了下来,寿安堂里,胡嬷嬷三言两语就把老太太的火气挑了起来。
“那丫头真是一点都不知何叫柔顺,老奴那样诚恳,她竟是一点感恩都没有。”
“无论老奴怎么说,她就是硬邦邦地顶回去,是打定主意要出府了!”
老太太将茶碗重重地磕在小几上,“原是想着试探一二,她若是个性子温婉的,我调教两日就能给晏哥送去。”
“倒是没想到,她竟是这样顽固不化!”
胡嬷嬷见老太太生气,立刻压低声音道:“大太太明知是您的意思,可愣是帮着那丫头说话。”
老太太冷笑一声,“你瞧着她面上恭顺,实则内里恨不得我哪日两脚一蹬,她在这府里可就尽情痛快了!”
“今日能帮着个丫鬟说话,明日怕是连我都不当一回事了。”
胡嬷嬷告完了状,心里也是畅快了几分,她可是多年没被丫鬟这样顶嘴了。
过去众人知道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嘴甜体贴的?
就只有这穗禾,好赖话听不懂,就会让人生气。
“既然她不愿意,大爷那儿”胡嬷嬷试探地问道。
老太太“哼”了一声,“由着她去,我就不信寻不到一个能让晏哥喜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