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嘴上说着有个好婚事给她,可她这个人最不信的就是天上掉馅饼。
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勾当和算计!
“老太太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请饶恕奴婢,实在是不能应下这件事。”
穗禾磕了个头,梗着脖子说出的话让胡嬷嬷是火冒三丈。
“真是鼠目寸光!”胡嬷嬷怒斥道,“府里的丫鬟,老太太指配的人家都是细细选过的,就没有哪一户是不好的!”
“旁的丫鬟哪个不是高高兴兴地应下,就只有你推三阻四,把老太太一片真心当作驴肝肺!”
穗禾任由她训斥,丝毫没有改变内心的想法。
说了这么久的话,胡嬷嬷愣是不说是哪一户人家,这让她怎么能信她们是为了她好?
寿安堂里的丫鬟多着呢,什么样的亲事不先从她们选了?
偏要来晚香院,找上她了。
老太太不喜欢大太太不是一日两日,打压大太太的法子多得很。
穗禾眼下只能想到,这是老太太想了新招,借着指配婚事打大太太的脸。
大太太若是连身边丫鬟的婚事都拱手让给老太太,那么她的些许威严真就一无所有了。
这对主母来说可不是好事。
更重要的是,她虽是陆府的奴婢,可又不是一辈子都是陆府的奴婢。
主子说要给她指配一桩“无名无姓的好亲事”,难不成她真能感恩戴德的受了?
“奴婢签的活契,十两银子卖给大太太为奴十年,白纸黑纸写得清清楚楚,等到了十月,奴婢自赎后就是自由身了。”
“奴婢这样的家境,自是寻户门当户对的人家,便是吃糠咽菜,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奴婢也是愿意的。”
穗禾咬死了自己签的是活契,从根源上试图堵住胡嬷嬷的嘴。
她又不是死契买进来的,要不了多久她就是良民,难不成老太太还要逼迫吗?
她自赎和开点心铺子的银子早就准备好了,她虽是女子可也是想给自己攒下份家业。
没在外头真正立足好,她就没想过嫁人这回事!
如今寡妇再嫁也不是难事,她的亲事迟一些自是不怕的。
胡嬷嬷被她的话气狠了,捂着胸口极速地喘气。
“你你真是”
她指着穗禾的鼻子,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哪里是什么木讷的人!
分明是个不识好歹,眼高于顶的!
瞧着胡嬷嬷气急了,青萝赶紧上前给她顺气。
“穗禾她一向快言快语,有什么说什么,不是存心让嬷嬷您生气的。”
“她家确实不易,一家人无论大事小事都是穗禾拿主意,她真是主心骨啊!”
“她七岁那年遇见了大太太了,知道三爷高热了,特意将自家存的野菜给三爷煮水喝,这才让三爷情况好转了些。”
“大太太给她金簪谢她,她愣是不要,只求大太太带她回府,靠自个辛劳赚些钱贴补家里。”
“这些晚香院的奴婢们都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她尽忠尽责,从未有一日懈怠。”
青萝急得很,生怕胡嬷嬷回去后添油加醋告诉老太太。
穗禾有主意,那么小的年纪愿意抛下眼前唾手可得的钱财,来换取一份长久的稳妥事做。
她自问在那个年纪做不到,也没有这样的成算。
更何况,一个小儿能让大太太信服,她自是有本事的。
这样的人,平日里既不恃宠而骄,又不咄咄逼人,反而一派温和,这叫她怎么能不帮?
青萝说了一长串的好话,可胡嬷嬷的脸色依旧难看。
在她看来,穗禾就是给脸不要脸。
她在晚香院活计做得如何,和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是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