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晏瞧见穗禾躲在花架后面不出来,他勾唇一笑。
过去还觉得她胆子大,这会儿倒是胆小如鼠了。
因着龙舟赛完,明月楼各处都吵吵嚷嚷的,充斥着讨论声。
老太太累了一早上,这会儿也乏了。
众人瞧见后自然有眼色地请老太太回府。
可才陆续起身往外走时,厅间外头忽然传出一道响亮爽朗的声音。
“鄙人徐有山,特意拜会陆老夫人。”
“陆家龙舟赢了头名,果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老太太看向陆瑾晏面带询问,“咱们与徐家是邻里,不好不见。”
大老爷不耐烦地走到门前,“自是要见的,我与有山相熟,何必问他,真是多此一举。”
小厮瞧着他发话,倒也不敢不从。
门一开,一个方额广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眉目舒朗,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清瘦。
可那身湖蓝缂丝长衫,加上腰间悬挂的貔貅玉佩,又透出十足的富贵。
一见到老夫人,他就做了个长揖。
“贸然打扰老夫人实在是罪过,只是府上小厮勇猛,远胜鄙人家中那群操练许久的下人,府上果真是人才辈出。”
他瞧着比大老爷年轻不了多少,只是面容保养得宜,笑起来眼角堆起的细纹显得可亲。
没人不爱听奉承的话,老太太自然也不例外。
当下就客气地笑了,“原也没料到能得个头名,都是上天眷顾罢了。”
徐有山又奉承了两句,话音一转,重点就落在了陆瑾晏身上。
“这定是陆大人了,听了大人断过的案子多回了,这回可算是见到大人您了。”
徐有山的语气不复先前的镇定,十分的热忱。
大老爷瞧见他这般奉承的模样,心里着实有些不快。
这是他的好友,对着他儿子如此低声下气,他只感觉自己失了面子。
“这是徐老爷,与为父相识快十年了,你该称呼叔父才是。”
大老爷清了清嗓子,决心显一显自己的威严。
只是他的那点子威严除了震一震丫鬟小厮,压根算不得什么。
徐有山很是灵敏地察觉到了大老爷尴尬的处境,忙出来打圆场。
“陆大人年少英才,我一乡绅,哪里配让大人叫一声叔父了?”
“都是您抬举了。”
“这是犬子利鸣,都快而立才侥幸考中举人,比不得陆大人犹如文曲星下凡。”
他将身后一个有八分相似的男人拉了出来,主动介绍道。
大老爷这会儿心气不顺,说话间也是没了多少顾忌。
“都是祖宗庇佑,那些个文气全让他吸走了。”
“比不上有山你家,子侄皆是勤勉用功之人。”
陆瑾晏拱手称呼,“徐老爷谦虚了,陆府的出息子弟可比不上您家。”
一句话说的陆瑾成和陆瑾泽脸色都有些不好。
只是这话确实是事实,陆府人丁不旺,除了陆瑾晏也没有走仕途的,自然比不上枝繁叶茂的徐家。
徐有山客气地笑了,伸手邀陆府的人留下一道用午膳。
只是陆瑾晏面色冷淡,老太太知道他不愿留下,在大老爷出声答应前就回绝了。
等陆府的人都坐上马车了,大老爷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一个劲地埋怨陆瑾晏让他在好友面前丢脸了。
春姨娘拉着他快速进了马车,生怕老太太当众训斥他了。
瞧着陆府的马车都走了,徐有山面上也没有先前和煦的笑了。
他手里盘核桃的动作加快了许多,思虑许久才开口:“陆瑾晏来势汹汹啊。”
徐利鸣面上的狠辣一闪而过,“他油盐不进,果真是迂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