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陆府的人都欣喜若狂,拍着手叫好。
就连最文静的二小姐陆瑶华都高兴地跳了起身,安氏和梅姨娘笑着拉她坐下。
陆瑾泽面上一派自如,可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也为这回拿了头名高兴。
老太太当下喜得很,“好得很,府中上下都赏一个月月例。”
张管家笑着恭维,“都是老太太的福泽,有您在场,那群小厮更是干劲十足了。”
“重赏他们。”老太太满面红光。
张管家也是乐得不轻,苏州府这么多官宦人家,陆府过去辉煌的时候自是头一份。
只可惜老太爷过世后,能撑起府里的便只有大爷了。
大爷独自在京,深得皇上信任,陆府的门楣才没落下多少。
今日这一出独占鳌头,真真是再吉利不过了。
穗禾瞧着众人各自欢喜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有些不对。
那水是顺流,先前陆府前头的龙舟自然会和后头的距离越拉越大。
不可能几个呼吸间就被陆府的龙舟超越了。
可当下众人都高兴,她自是不会问出些不该问的话。
反正得了赏赐,内里的乾坤与她有何干系?
陆瑾晏面上带了些笑,可眸子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先前看得清楚,后半段时前头的几艘龙舟动作都慢了些。
像是特意将头名让了出来。
那几艘龙舟也是苏州府里有名有姓的人家,他们这般费尽心思,不过另有所图。
陆瑾晏静静地坐着,等着那别有用心之人。
他看了眼高谈阔论的陆瑾成,他被翠微院的人围住,正展开了宣纸作画。
挥毫泼墨间高谈阔论,看着格外痴傻。
大太太那虽人人带笑,可都十分规矩,没有一个出格的。
不过瞧上两眼,陆瑾晏唇角上扬。
他倒是看走眼了。
有一人笑得也不真心!
隔着丫鬟婆子,穗禾敏锐地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望去,陆瑾晏正坐在软榻上唇角含笑看着她。
一瞬间,穗禾将头低了下去。
飞快地往一旁的花架挪了几步,她作势给安氏沏茶。
实则将自己好好地隐藏在花架身后。
她忽地有些明白了莺桃先前的感受,果真是如芒在背。
穗禾心里忐忑,她着实思量不清他在笑些什么。
明明他眸子里毫无波澜,却看着她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岸边的锣鼓又敲了起来,一下一下,震的穗禾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昨夜连翘被罚跪,她听大太太说了后,惊了又惊。
大太太面容忧愁,只说连翘一个女子,这般狼狈的回了寿安堂,日后怕是没有脸面出来了。
穗禾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脱口而出。
既然他不喜连翘,让她回寿安堂便是。
何必罚跪她,折辱她于众人面前?
穗禾只感觉心里堵得慌,她是女子,自是会对连翘感同身受。
穿着纱衣被送回寿安堂,便是那纱衣并不过分,可被这么多人瞧见了,私下还不知会说多少难听的话。
穗禾只觉得他果真冷酷无情,视女子为敝履。
她人微言轻,偌大陆府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
能做的,只有离他再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