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都放出来了,也收不回去啊,只好佯装愤怒,抬脚就往门外走。
手刚碰着门,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想走?”
阿沐掐了下手心,没有回头:“想。”
身后默了一阵,
正当她后颈开始冒汗之际,那人再次开口:“既然如此,用完午膳我就让人送你回盛京。”
阿沐瞪大了双眼,猛然回头:“真假?!”
秦越没答她的话,只是传来官差吩咐了几句,就再次拾起了书册。
阿沐松了口气,既然放她走,她也不好死缠烂打,毕竟问心有愧,没她乱开门,他也不会病怏怏地躺这里。
她下楼装模作样地拿了碟桃酥,回来时秦越已经开始批奏章了,她放下点心,动手收拾起包袱。
没什么好收的,还是些贴身衣物什么的,一会儿就收完了,坐桌边开始板等。等开饭,吃完就走。
不一会儿,秦越放下了笔,手肘支在案上,闭着眼,缓慢地揉着眉心,像是头疼,又像只是单纯地倦极了。
男人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静静地望过来,
“阿沐,在家可读过什么书?”他问。
阿沐抱着包袱端坐在桌边,斟酌着说:“没念过什么书,只识得几个字罢了”
和叶云尚自幼就有女先生教不同,阿沐直到六岁都没摸过笔,别家闺阁小姐早就学完了《千字文》,她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好在六岁那年因祸得福,被阿娘抛弃在田庄,却被那个小哥哥手把手带着做了识字启蒙,回来后又趴家中学堂窗子边听了段时日的课,这才不是大白丁一个。
得到了少女的回答,秦越轻笑道:“既然识字,那来帮我念奏章吧。”
阿沐后颈一凉,狐疑道:“为何要我念”
秦越道:“看久了出重影,读起来倒是有点困难。”
阿沐把这人瞧了个仔细,不像说谎的样子,加之大夫诊脉的时候也提过一嘴,说气血不双亏会造成目力欠损,不宜过度劳神动目。
她把小包袱放桌上,警惕地坐到罗汉床上小方桌的另一边,接过男人递给她的一本开始念,
大概是将西边水患的,还好提前开闸泄洪,没造成什么大灾。
事关朝政,阿沐念得很慢,生怕她的一点错误造成旁人家破人亡,秦越单手撑着额角,闭目聆听,阿沐念完将奏章放一边,又拿起本新的。
这本就棘手多了,说的是宗正寺正准备着祭祀,在奏折里汇报了进程,
难就难在生僻字太多,一句话里三个不认识的。
阿沐硬着头皮念,遇到不会的就读个偏旁,再不行就只好跳过
大概跳读的太夸张,就看男人轻笑了声,缓缓睁开眼,
“前一句,再念一遍。”他眼里闪过真正的笑意。
阿沐咬咬牙:“岁祀将至,所陈祭品多有缺漏。”
顿了下,皱着眉琢磨半晌才小声念出:“…荐,呃,什么什么酒之仪…”
读到“籩豆”,她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试探着道:“设编豆?”
秦越闻言轻轻抬眸,忍不住笑出声:“是籩豆,阿沐,我以前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