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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起身,目光扫过栅栏里那些翻滚哀嚎的魂体,最后落回她脸上,带着一种彻底的了然和极致的冷漠。
“省省吧,你现在流的每一滴眼泪,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抬手,随意地指向栅栏深处一个最污秽、挤满了臃肿魂体的角落,那里散发着最浓烈的猪骚臭:
“喏,看那边,下辈子投胎,记得选那家,听说阳间现在黑猪肉价高,养肥了,能卖个好价钱,也算…废物利用了。”
“啊——!!包仁!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白婉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疯狂地用头撞击着骨栏,魂体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
同一时间,不远处另一个临时刑场传来顾明朗更加凄惨的嚎叫,中间夹杂着芳芳那平板无波、却让人毛骨悚然的低语:
“顾明朗…还痛吗?…这才刚开始呢…”
我懒得再看白婉的歇斯底里,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和绝望的哭喊。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鬼差来提人了。
白婉和顾明朗那变了调的哀嚎,还有其他几个熟悉的声音(白广海和那几个壮汉),像破锣一样被拖向畜生道那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无尽腥臊的黑洞,越来越远,最终被黑暗和恶臭彻底吞没。
赔了几天老爸老妈,我又回到人间。
世界依旧匆忙运转,仿佛那几天的地府惊魂,只是烈日下的一场短暂噩梦。
我抬手挡了挡过于热情的太阳,眯着眼,感受着皮肤上真实的暖意。
阳间的阳光有点烫。
我爸那几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摁进我脑子里:
“儿子,公平二字,老子刻在骨头缝里刻了几千年!甭管阴间阳间,头顶这片青天,它就得是青的!别他妈再跟老子装怂扮猪吃虎,包家的种,脊梁骨天生就是秤杆子!”
装怂?扮猪吃虎?我扯了扯嘴角。
行,老头话糙理不糙。
包家的秤杆子,那就得挺直了量。
日子流水一样过。我不再是那把温吞吞的钝刀。
街上撞见小偷摸包?擒拿手直接扭送派出所。
网上刷到黑心作坊毒奶粉?举报材料写得比质检报告还详细。
有人背后嚼舌根,说包仁这小子撞了邪,六亲不认,浑身是刺。
刺?我冷笑。
包家的秤杆子,量的是人心公道,管你亲疏远近!
刺的,从来都是那些蝇营狗苟的脏东西!
公平秤已立,青天自在人心。
管你阳间阴间,作恶者,终有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