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妈妈锁在阁楼三年,每天只靠一碗冷粥活着。
她曾是把我捧在手心的妈妈,会给我扎带蝴蝶结的辫子,会把草莓尖尖都留给我,直到那天我杀了爸爸。
我蜷缩在阁楼的角落,怀里抱着褪色的布娃娃,没人知道,布娃娃的肚子里藏着爸爸的秘密,更藏着妈妈不肯相信的真相——我没杀人,爸爸也没真的离开……
1、阁楼的日子
阁楼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
只有一缕光从缝隙里钻进来。
落在我手里的布娃娃上。
布娃娃是妈妈以前给我做的。
粉色的裙子,黑色的纽扣眼睛。
现在裙子脏得发灰,纽扣也掉了一颗。
我每天都抱着它。
像抱着最后一点温暖。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妈妈回来了。
我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三年了。
她每天只上来一次。
给我一碗冷粥。
不说话。
也不看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
停在阁楼门口。
门锁咔嗒响了一声。
门开了。
妈妈站在门口。
穿着黑色的外套。
头发比上次见时更白了些。
她手里端着一个瓷碗。
粥的热气飘上来。
模糊了她的脸。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把头埋进布娃娃里。
吃。
她只说一个字。
把碗放在地上。
转身就要走。
妈妈……
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却没回头。
门砰地关上。
又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怀里的布娃娃。
我盯着地上的冷粥。
没胃口。
三年前的那天。
又在脑子里冒出来。
2、红色的地板
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十岁。
妈妈一大早就在厨房忙。
烤了我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还给我穿了新裙子。
淡蓝色的。
像天空的颜色。
念念,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切蛋糕。
妈妈摸着我的头。
眼睛里全是笑。
我点头。
坐在沙发上等爸爸。
爸爸很少在家。
总是说忙。
但妈妈说,爸爸是为了我们。
下午三点。
门开了。
爸爸回来了。
但他没带礼物。
脸上也没有笑。
妈妈走过去。
想接过他的外套。
他却一把推开。
苏晚,我们谈谈。
爸爸的声音很冷。
妈妈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了念念还等着切蛋糕呢。
别管孩子！
爸爸吼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
缩在沙发角落。
他们走进了卧室。
关上门。
我听见里面吵架的声音。
很吵。
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很害怕。
想去叫妈妈。
刚走到卧室门口。
门突然开了。
爸爸冲了出来。
他的额头在流血。
妈妈跟在后面。
眼睛红红的。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妈妈拉着爸爸的胳膊。
爸爸用力甩开她。
妈妈没站稳。
摔在地上。
我跑过去。
想扶妈妈。
爸爸却突然冲过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觉得很害怕。
我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果刀。
不是想捅他。
只是想让他别过来。
你别碰妈妈！
我喊着。
爸爸却像没听见。
继续往前走。
脚下一滑。
整个人往前扑。
嗤——
刀子插进了他的肚子。
红色的血一下子涌出来。
溅在地板上。
也溅在我的新裙子上。
妈妈尖叫起来。
我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爸爸倒在地上。
眼睛睁得很大。
看着我。
我吓得浑身发抖。
不是我……爸爸,不是我……
我想解释。
可妈妈爬过来。
抱着爸爸。
看我的眼神。
像看一个陌生人。
林念星,你杀了他……你杀了爸爸……
她的声音在抖。
却带着刺骨的冷。
那天之后。
我就被锁进了阁楼。
再也没见过蛋糕。
也没见过妈妈的笑容。
3、布娃娃的口子
我把冷粥喝完了。
碗底空空的。
肚子还是有点饿。
但我不敢再叫妈妈。
她不会理我的。
我抱着布娃娃。
坐在角落。
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布娃娃的肚子。
那里有个小小的口子。
是我昨天偷偷撕开的。
那天爸爸倒下后。
我慌得厉害。
抱着布娃娃躲进房间。
爸爸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吓得尖叫。
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塞进了布娃娃的肚子里。
念念,别告诉妈妈……
这是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就不动了。
后来警察来了。
妈妈跟警察说。
是我故意用刀捅了爸爸。
警察问我。
我想说不是。
想说爸爸是自己摔的。
想说布娃娃里有东西。
可妈妈盯着我。
眼神像冰。
念念,不许撒谎。
我不敢说了。
我怕妈妈更生气。
警察走后。
妈妈就把我锁进了阁楼。
这三年。
我每天都抱着布娃娃。
想把那张纸拿出来。
却又不敢。
我怕里面的东西。
也怕妈妈知道后。
会更恨我。
但昨天。
我实在忍不住了。
偷偷撕了个小口。
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可只看到一点纸角。
是白色的。
上面好像有字。
今天。
我想把它拿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抠着布娃娃的口子。
一点点扩大。
手指伸进去。
碰到了那张纸。
很薄。
我慢慢把它拉出来。
展开。
是一张照片。
不是我们家的照片。
是一个女人。
还有一个小男孩。
女人笑得很开心。
小男孩和我差不多大。
我不认识他们。
照片背后。
有一行字。
是爸爸的笔迹。
对不起,晚晚。我欠她们的。
我看着照片。
脑子很乱。
爸爸欠她们的
她们是谁
和那天的吵架有关系吗
妈妈知道吗
我把照片塞回布娃娃里。
又把口子缝好。
用的是我衣服上拆下来的线。
刚缝好。
楼下又传来声音。
不是妈妈的脚步声。
是敲门声。
4、陌生的女人
敲门声很响。
还有女人的叫喊声。
苏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声音很尖。
我趴在门缝上。
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但门缝太小。
只能看见妈妈的鞋子。
妈妈走到门口。
没开门。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走我凭什么走！张诚欠我的钱,你必须还！
张诚是爸爸的名字。
那个女人在找爸爸要钱
他已经死了。你找我没用。
妈妈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一丝颤抖。
死了我才不信！他肯定是躲起来了！
女人的声音更响了。
还在砸门。
你再砸门,我就报警了。
妈妈说。
外面的声音停了一下。
报警你报啊！我怕你吗张诚不仅欠我钱,还欠我一个说法！他答应过要娶我的！
娶她
我愣住了。
爸爸要娶这个女人
那妈妈呢
你胡说！
妈妈的声音突然提高。
带着哭腔。
张诚爱的是我！他不会娶你的！
爱你
女人笑了。
很刺耳。
他要是爱你,会跟我在一起三年吗会给我买房子吗苏晚,你就是个傻子！
三年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
那我和妈妈呢
爸爸每次说忙。
其实是去见这个女人
我的手攥紧了布娃娃。
指甲掐进掌心。
很疼。
但比不上心里的疼。
你闭嘴！
妈妈喊着。
然后我听见砰的一声。
好像是妈妈靠在门上。
他已经死了……你别再找来了……
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很虚弱。
外面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死了也行。他欠我的十万块,你必须还！不然我就去学校找林念星！让她知道她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别碰念念！
妈妈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那你就还钱！三天后,我再来。要是没看到钱,我就去学校闹！
女人说完。
脚步声渐渐远了。
阁楼里很静。
我能听见妈妈的哭声。
很小声。
像小猫在叫。
我抱着布娃娃。
眼泪也掉了下来。
原来爸爸不是忙。
是在骗我们。
原来妈妈早就知道了
还是今天才知道
那三年前的吵架。
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爸爸的死。
到底是意外。
还是……
5、妈妈的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
楼下的哭声停了。
我还是坐在角落。
怀里的布娃娃被眼泪打湿了。
又过了一会儿。
阁楼的门又开了。
是妈妈。
她手里没拿粥碗。
眼睛红红的。
肿得像核桃。
她走到我面前。
蹲下来。
这是三年来。
她第一次离我这么近。
我不敢看她。
把头埋得更低。
念念……
她叫我的名字。
声音很轻。
带着哽咽。
我没说话。
眼泪又掉了下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她问。
我点头。
爸爸……和那个女人……
我想问。
却不知道怎么说。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
伸手。
想摸我的头。
却又缩了回去。
对不起……念念……
她突然哭了。
哭得很伤心。
妈妈不是故意锁你的……妈妈只是……只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爸爸死了
我抬头。
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不是……
她摇头。
是接受不了……他骗了我这么久……
妈妈早就知道了
我问。
她点头。
半年前。我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口红印的纸巾。还有一张房产证。不是我们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说
我不敢……
妈妈的声音很轻。
我怕他跟我离婚。我怕你没有爸爸。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装作不知道,他就会回心转意……
原来妈妈早就知道了。
却一直忍着。
就为了我。
我的心里更疼了。
那三年前的那天……你们吵架,是不是因为这个
妈妈点头。
那天他回来。说要跟我离婚。说要跟那个女人过。我不同意。我们就吵起来了……我推了他一下。他就……
妈妈说不下去了。
捂住脸。
我看到你拿着刀。看到他倒在地上。我就慌了……我以为是你杀了他……我怕……我怕警察把你带走……我只能说……是你故意的……把你锁起来……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原来妈妈不是恨我。
是怕失去我。
我扑进妈妈怀里。
放声大哭。
妈妈……不是我杀的爸爸……是他自己滑到的……我只是想保护你……
妈妈抱着我。
也哭。
妈妈知道……妈妈后来想明白了……念念那么乖……怎么会杀人呢……是妈妈糊涂……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们抱在一起。
哭了很久。
直到我哭累了。
靠在妈妈怀里。
妈妈,爸爸的布娃娃里,有东西。
我想起那张照片。
跟妈妈说。
妈妈愣住了。
什么东西
6、爸爸的秘密
我把布娃娃递给妈妈。
里面有一张照片。是爸爸塞进去的。
妈妈接过布娃娃。
手指颤抖着。
小心翼翼地拆开我缝的线。
从里面拿出那张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女人和小男孩。
妈妈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是她……
妈妈的声音很轻。
这个女人叫李娟。那个小男孩……是她的儿子。比你小一岁。
爸爸为什么要给她买房子
我问。
妈妈摇头。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爸爸这几年,一直在给她钱。
她把照片翻过来。
看到背后的字。
对不起,晚晚。我欠她们的。
妈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欠她们的他到底欠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妈妈,爸爸是不是欠了赌债
以前我听爸爸打电话。
总是说钱还不上之类的话。
妈妈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听他打电话。
妈妈沉默了。
是。他去年跟我说,欠了别人十万块。说很快就能还上。我问他怎么欠的,他不肯说。原来……是给了李娟
不对。
我摇头。
刚才那个女人说,爸爸欠她十万块。让你还。
妈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她还说,爸爸答应娶她
是。
妈妈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
不可能……他明明说,只是欠她们的……怎么会要娶她
我捡起照片。
看着上面的女人。
突然觉得很陌生。
也很讨厌。
妈妈,我们该怎么办她还要来要钱。还要去学校找我。
妈妈深吸一口气。
擦干眼泪。
眼神变得坚定。
不怕。妈妈不会让她伤害你。钱的事,妈妈来想办法。
可是我们没有钱……
爸爸去世后。
家里的钱都用来办葬礼了。
妈妈只能打零工。
赚的钱很少。
妈妈可以去借。或者……把这个房子卖了。
妈妈说。
不行！
我拉住她的手。
这是我们的家。不能卖。
妈妈看着我。
眼睛里有愧疚。
念念,是妈妈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不苦。
我摇头。
只要妈妈不锁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不苦。
妈妈抱住我。
好。我们不卖房子。妈妈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站起来。
念念,你先在阁楼待一会儿。妈妈去做饭。今天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番茄炒蛋。
我点头。
看着妈妈走出去。
门没有关严。
留了一条缝。
我抱着布娃娃。
心里却还是不安。
那个女人。
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爸爸的秘密。
真的只有这些吗
7、半夜的电话
妈妈给我做了番茄炒蛋。
还有米饭。
是热的。
我吃得很香。
这是三年来。
我第一次吃热饭。
也是第一次。
妈妈陪我吃饭。
慢点吃。不够还有。
妈妈看着我。
眼睛里有了以前的温柔。
我点头。
嘴里塞满了饭。
吃完饭。
妈妈没把我锁回阁楼。
让我睡在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还是以前的样子。
淡蓝色的墙纸。
书桌上还放着我的玩具。
只是落了很多灰。
妈妈明天打扫一下。你先凑合一晚。
妈妈给我铺了新床单。
我躺在床上。
妈妈坐在床边。
给我讲故事。
像我小时候一样。
我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
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是妈妈的手机。
在客厅里响。
我揉着眼睛。
走出去。
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
拿着手机。
脸色很白。
喂
妈妈的声音很轻。
是我。
电话里的声音。
很陌生。
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妈妈问。
我是张诚的朋友。他欠我的钱,该还了。
男人的声音很冷。
张诚已经死了！
妈妈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死了我不管。他欠我的五万块,你必须还。不然我就去你家找你。
五万块
妈妈愣住了。
他不是只欠李娟十万吗怎么还有你的五万
李娟
男人笑了。
他欠的人多了。不止我们两个。你要是不想麻烦,就赶紧凑钱。三天后,我去你家拿。
电话挂了。
妈妈拿着手机。
手在抖。
妈妈……
我走过去。
妈妈看到我。
赶紧把手机放下。
念念,你怎么醒了
我听到电话声。
我看着她。
又有人来要钱
妈妈点头。
眼泪掉了下来。
五万块……加上李娟的十万……一共十五万……妈妈去哪里凑这么多钱啊……
我抱住妈妈的腰。
妈妈,我们再想想办法。说不定……爸爸还有钱
妈妈摇头。
他的银行卡我都查过了。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我沉默了。
突然。
我想起爸爸的书房。
爸爸以前总在书房里待着。
还不让我进去。
妈妈,爸爸的书房,我们进去过吗
妈妈愣了一下。
没有。他去世后,我就没去过。
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有东西。
我拉着妈妈的手。
走向书房。
8、书房的日记
书房的门是锁着的。
妈妈找了很久。
才找到钥匙。
打开门。
里面落满了灰。
书桌上堆着很多书。
还有一个抽屉。
是锁着的。
妈妈,有钥匙吗
我指着抽屉。
妈妈摇头。
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让我碰他的抽屉。
我看着抽屉。
想打开它。
妈妈,我们找个东西撬开吧。
妈妈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头。
找了一把螺丝刀。
我和妈妈一起。
好不容易才把抽屉撬开。
里面没有钱。
只有一本日记。
黑色的封面。
已经有些磨损。
妈妈拿起日记。
翻开。
里面是爸爸的笔迹。
我凑过去看。
2020年3月15日。
今天又输了。
五万块。
不敢跟苏晚说。
她要是知道了。
肯定会生气。
只能再找别人借。
2020年5月20日。
遇到了李娟。
她愿意借我钱。
但要我跟她在一起。
我没办法。
只能答应。
苏晚和念念。
对不起。
2021年1月10日。
又输了。
十万块。
李娟催我还钱。
还说要我离婚。
我不敢跟苏晚说。
她那么好。
我怎么对得起她。
2021年10月5日。
念念的生日快到了。
我想给她买个礼物。
可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还欠了别人很多钱。
我真没用。
2022年2月18日。
他们开始催债了。
说再不还钱。
就找苏晚和念念。
我该怎么办
2022年5月20日。
今天跟苏晚吵架了。
我说要离婚。
其实我是怕。
怕债主伤害她们。
我只能走。
可苏晚不让我走。
我不小心摔了。
看到念念手里的刀。
我知道。
这是个机会。
我可以死。
这样债主就不会找她们了。
念念,对不起。
让你受委屈了。
苏晚,对不起。
不能再陪你了。
日记写到这里。
就没了。
妈妈手里的日记掉在地上。
她愣在那里。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没死……他没死……
妈妈重复着这句话。
声音很抖。
我也愣住了。
爸爸没死
他是故意的
为了让债主不找我们
那他现在在哪里
妈妈……爸爸还活着
我问。
妈妈点头。
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没死……他只是躲起来了……他还想着我们……
我看着地上的日记。
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爸爸不是坏透了。
他只是没办法。
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吧。
我拉着妈妈的手。
我们一起找他。告诉他,我们不怕债主。我们一起面对。
妈妈看着我。
眼神里有了光。
好。我们去找他。
9、李娟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
妈妈就给李娟打了电话。
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爸爸在哪里。
苏晚你怎么敢给我打电话钱凑够了吗
李娟的声音很冲。
李娟,我问你,张诚在哪里
妈妈的声音很坚定。
张诚我怎么知道！他欠我钱跑了！
你撒谎！
妈妈吼道。
他日记里写了,是你借他钱,还逼他离婚！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
李娟的声音软了一点。
他那天从我那里拿了最后一笔钱。说要去躲债。之后就没联系过我。
最后一笔钱多少
五千。
他没说要去哪里吗
没有。只说会还我钱。
李娟顿了一下。
苏晚,其实……我也不想逼你。我只是需要钱给我儿子治病。他得了白血病。需要很多钱。
我和妈妈都愣住了。
原来那个小男孩生病了。
他的病……很严重吗
妈妈问。
嗯。医生说,再不治,就来不及了。
李娟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也是没办法。才找张诚要钱。他当初说,会帮我儿子治病的。可他现在跑了。
妈妈沉默了。
李娟,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张诚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但你得帮我找他。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朋友吗或者常去的地方
李娟想了想。
他以前提过一个叫王强的朋友。好像是在郊区开修理厂的。你可以去找找他。
王强修理厂的地址你知道吗
好像是在东风路那边。具体地址我不清楚。
好。谢谢你。
妈妈挂了电话。
看着我。
念念,我们现在就去东风路。找那个王强。
我点头。
妈妈,我们一定会找到爸爸的。
妈妈笑了。
摸了摸我的头。
嗯。一定会的。
我们收拾了一下。
妈妈带了点钱。
还有爸爸的照片。
以防万一。
走出家门。
阳光照在身上。
很暖。
这是三年来。
我第一次走出家门。
看着外面的街道。
车来车往。
我有点不习惯。
妈妈牵着我的手。
很紧。
别怕。妈妈在。
我点头。
跟着妈妈。
往公交站走。
10、东风路的修理厂
我们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
到了东风路。
东风路很偏。
路边有很多修理厂。
我们一家一家地问。
有没有叫王强的人。
问了十几家。
都没有。
我有点累了。
妈妈也满头大汗。
妈妈,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我拉着妈妈的手。
妈妈点头。
我们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妈妈买了两瓶水。
递给我一瓶。
念念,累了吧
有点。
我喝了口水。
妈妈,我们会不会找不到啊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不会的。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就在前面。
休息了十分钟。
我们又开始找。
走到一家叫强子修理厂的店门口。
妈妈停下脚步。
念念,这家好像是。
我们走进去。
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
正在修汽车。
请问,你是王强吗
妈妈问。
男人抬起头。
看了看我们。
我是。你们是谁找我有事吗
我们是张诚的家人。我是他妻子苏晚。这是我们女儿林念星。
妈妈说。
王强的脸色变了一下。
张诚我不认识。
他低下头。
继续修车。
你认识他！
妈妈走过去。
李娟说,你是张诚的朋友。他欠了债,躲起来了。我们找他有急事。
王强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
看着妈妈。
你们找他干什么他欠了那么多债。你们不怕被连累吗
我们不怕。我们想跟他一起面对。
妈妈的声音很坚定。
王强沉默了一会儿。
叹了口气。
你们跟我进来吧。
他把我们领进修理厂后面的小房间。
里面很简陋。
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坐吧。
王强给我们倒了两杯水。
张诚确实在我这里待过。
他现在在哪里
妈妈急忙问。
半个月前走了。
王强说。
走了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只说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说,不要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
妈妈的眼神暗了下去。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或者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王强摇头。
没有。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个背包。还跟我说,如果你们来找他,就让我告诉你们,别找了。好好过日子。
不行！我们必须找到他！
妈妈站起来。
他以为这样是为我们好吗他知不知道,我们每天都在担心他！
王强看着妈妈。
张诚也是没办法。那些债主,都是些狠角色。他怕伤害你们。
我们不怕！
我大声说。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就算没钱,我们也可以一起打工还！
王强看着我。
眼神里有了点动容。
你们……真的不怕
妈妈点头。
不怕。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王强沉默了很久。
终于开口。
其实……张诚没走太远。他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废弃工厂具体在哪里
妈妈急忙问。
就在前面的西山脚下。那里有个旧的纺织厂。他就在那里住。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妈妈激动地抓住王强的手。
不用谢。其实我也觉得,他这样躲着不是办法。一家人,还是要在一起。
我们跟王强道谢后。
就赶紧往西山脚下走。
我的心里很激动。
马上就能见到爸爸了。
他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变老了
11、废弃的纺织厂
西山脚下很远。
我们坐了三轮车。
花了二十块钱。
才到那里。
废弃的纺织厂很大。
墙皮都掉了。
窗户也破了。
看起来很荒凉。
爸爸会不会在这里
我有点害怕。
紧紧拉着妈妈的手。
会的。我们进去找找。
妈妈牵着我。
走进纺织厂。
里面很暗。
只有阳光从破窗户里照进来。
地上全是垃圾。
还有蜘蛛网。
张诚！你在吗
妈妈喊着。
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没有回应。
我们继续往前走。
走到厂房的尽头。
有一个小房间。
门是虚掩着的。
念念,你在这里等一下。妈妈进去看看。
妈妈让我站在外面。
自己推开门。
走进去。
我听见里面传来惊讶的声音。
是爸爸的声音！
苏晚你怎么来了
张诚！
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赶紧跑进去。
看到爸爸坐在一张破床上。
他瘦了很多。
头发也白了不少。
脸上还有一道疤。
爸爸！
我扑进他怀里。
放声大哭。
爸爸愣住了。
然后紧紧抱住我。
念念……我的念念……
他的声音也在抖。
你长大了……也瘦了……
妈妈站在旁边。
看着我们。
眼泪掉个不停。
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妈妈问。
爸爸松开我。
看着妈妈。
眼神里全是愧疚。
我怕……怕债主找你们麻烦。我只能躲起来。
我们不怕！
妈妈走过去。
拉住他的手。
张诚,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你不能一个人扛着。
爸爸看着妈妈。
又看着我。
眼泪也掉了下来。
对不起……苏晚……对不起……念念……我让你们受苦了。
爸爸,我们不苦。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苦。
我拉着爸爸的手。
那些债主,我们可以一起打工还。我们不卖房子,我们还住在一起。
爸爸点头。
好。我们一起还。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我们在小房间里待了很久。
爸爸跟我们说了很多。
他躲在这里。
每天靠捡垃圾为生。
还在附近的工地打零工。
攒了一点钱。
想慢慢还债。
爸爸,李娟的儿子生病了。需要钱治病。
我跟爸爸说。
爸爸愣了一下。
我知道。我本来想攒够钱,先给她儿子治病。再跟你们联系。
我们一起想办法。
妈妈说。
李娟那边,我会跟她商量。让她宽限一点时间。我们慢慢还。
爸爸点头。
好。都听你的。
夕阳西下。
阳光照进小房间。
我们一家三口。
手牵着手。
走出废弃的纺织厂。
虽然未来还有很多困难。
但我们知道。
只要在一起。
就什么都不怕。
12、债主的妥协
回到家。
我们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给李娟和那个叫王哥的债主打电话。
约他们见面。
地点在我们家附近的咖啡馆。
妈妈让我留在家里。
她和爸爸一起去。
我不放心。
也要跟着去。
妈妈没办法。
只能带我一起。
到了咖啡馆。
李娟和王哥已经到了。
李娟看到爸爸。
很惊讶。
张诚你没死
爸爸点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们。我只是怕债主伤害我的家人。
王哥的脸色很难看。
你躲起来了。我们的钱怎么办
王哥,李姐。
妈妈站起来。
我知道,张诚欠你们的钱。我们会还。但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能不能宽限我们一点时间
宽限多久
王哥问。
一年。
爸爸说。
我已经在工地找了稳定的工作。每个月能赚八千。苏晚也在找工作。我们每个月还你们五千。一年之内,肯定能还清。
王哥皱着眉头。
五千太少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王哥,我儿子的病不能等啊！
李娟也急了。
我知道。
爸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有三千块。是我这几个月攒的。先给李姐。给孩子买点药。剩下的,我们每个月按时还。
李娟接过信封。
看着里面的钱。
眼泪掉了下来。
谢谢你……张诚……
王哥看着李娟。
又看着爸爸。
沉默了一会儿。
行。就按你们说的。一年。每个月五号之前,把钱打过来。要是逾期,我们就不客气了。
谢谢王哥！
爸爸和妈妈都松了口气。
李姐,你儿子的病,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们说。
妈妈说。
李娟点头。
谢谢你们。其实……我也不想逼你们。只是没办法。
我知道。
妈妈笑了。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各过各的日子。
李娟点头。
和王哥一起走了。
咖啡馆里。
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太好了。
妈妈笑着说。
以后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爸爸点头。
看着我。
念念,爸爸明天就去给你买新裙子。补偿你这三年受的苦。
我摇头。
不用。爸爸,我只要我们在一起。
爸爸抱住我。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13、新的生活
第二天。
爸爸就去工地上班了。
妈妈也找到了工作。
在一家超市当收银员。
虽然辛苦。
但他们每天都很开心。
我也回到了学校。
妈妈给我办了转学手续。
进了附近的小学。
五年级。
刚开始。
我有点不习惯。
同学们都不认识。
我也不敢说话。
但老师很好。
同学们也很热情。
慢慢的。
我也融入了进去。
每天放学。
妈妈都会来接我。
爸爸有时候会早点下班。
给我们做晚饭。
他的厨艺很好。
比妈妈做的还好吃。
周末的时候。
我们会一起去公园。
或者去超市买东西。
像别的家庭一样。
很幸福。
三个月后。
我们还清了李娟的钱。
李娟的儿子。
病情也稳定了很多。
她还特意来家里道谢。
给我买了很多零食。
又过了半年。
我们还清了王哥的钱。
爸爸再也不用躲着了。
他还换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在一家公司当司机。
工资更高了。
妈妈也升了职。
当了超市的领班。
我们的日子。
一天天好起来。
阁楼的门。
早就打开了。
妈妈把阁楼打扫干净。
放了很多杂物。
我再也没去过。
那个布娃娃。
我把它洗干净了。
放在我的书桌上。
每次看到它。
我都会想起三年前的日子。
虽然苦。
但也让我们一家人。
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生日那天。
妈妈给我烤了巧克力蛋糕。
爸爸给我买了新裙子。
淡粉色的。
像布娃娃的裙子。
念念,生日快乐。
爸爸和妈妈一起说。
我闭上眼睛。
许愿。
我希望。
我们一家人。
永远在一起。
永远不分开。
吹灭蜡烛。
爸爸和妈妈鼓起掌。
我看着他们的笑容。
心里暖暖的。
原来。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有爸爸。
有妈妈。
有一个温暖的家。
14、结局
一年后。
我们搬进了新家。
比以前的房子大。
阳光也更好。
搬家那天。
很多朋友来帮忙。
有王强。
还有妈妈超市的同事。
很热闹。
爸爸把那个布娃娃。
装进了纸箱。
念念,这个布娃娃,还要吗
爸爸问。
我点头。
要。留着做纪念。
爸爸把布娃娃放在我的新书架上。
阳光照在布娃娃上。
粉色的裙子。
又变得像新的一样。
晚上。
我们一家三口。
坐在沙发上。
看电影。
是我最喜欢的动画片。
妈妈靠在爸爸的肩膀上。
我靠在妈妈的怀里。
很温暖。
爸爸,妈妈,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我问。
爸爸和妈妈相视一笑。
好。永远这样。
爸爸摸着我的头。
念念,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再也不分开了。
我点头。
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我知道。
以前的苦日子。
已经过去了。
未来的日子。
会越来越好。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永远不会分开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