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景川结婚的第五年,他出轨了我资助的大学生。
孤苦无依,活泼天真的女孩总是让人充满保护欲。
我在医院高烧到昏厥。他在陪女孩玩旋转木马。
他说：薇薇身世可怜,我只是想弥补她童年的遗憾。
他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1
脑袋疼的像要炸开。
耳边传来护士的声音：1号床的家属呢这药都要滴干了也不知道叫下医生,怎么照顾病人的！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手机上依旧没有任何信息,只有微信页面十多个未应答的通讯。
我又拨过去。
欢快的手机彩铃声音响起,就在电话又将自动挂断的时候,顾景川的声音传了出来：
韵秋,有什么事吗
景川,我发烧了,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我的语气带着期盼,声音因长时间没有喝水变的嘶哑。
手机另一边传来嘈杂的音乐声,顾景川不耐烦地说：
生病了就找医生,我又不会看病。
韵秋,薇薇以前过的很苦,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园,我只是想满足她童年的心愿,这是我答应她的。
你识大体一点好不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我张口想要解释,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顾叔叔,我想去玩旋转木马,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兴奋的声音。
好啊。
男人语气宠溺,完全没有之前的不耐。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意外吗好像也没有。
自从白薇薇这个女孩出现后,顾景川就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
白薇薇是我资助的孤儿院的孩子,受父母的影响,我一直都有资助困难学生的习惯。
打电话时,她说想来我在的城市看看。
我想着让小姑娘出来见见世面也好,就同意了。
那天顾景川正好有空就陪我一起去了。
女孩穿着破旧的短袖和牛仔裤,脸上带着初到大城市的局促不安。
见到我们,她乖乖地喊江阿姨,顾叔叔。
顾景川见她可怜,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
送别的那天,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
江阿姨,您可真幸福！
她眼神里有羡慕,有酸涩,似乎还有…嫉妒。
老婆,你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思绪被隔壁床的对话声打断。
男人语气带着责备,话语里却掩不住的关心。
没事儿,小感冒而已,不想耽误你工作。
工作哪有你重要。
2
输完液,天色已经擦黑。
刚走出医院,一声闷雷就从耳边炸开。
豆子大的雨滴落在身上,砸的人生疼。
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
在医院刚退下的高热,又烧了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手脚发软使不上力。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开锁的声音。
真是的,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啊！
顾叔叔多亏了你替我挡雨,不然我就要成落汤鸡啦～
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女孩正对着顾景川俏皮地撒娇。
谢什么我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
好了,就算没淋湿也要去洗个澡去去寒气,别生病了。
好～都听顾叔叔的。
女孩哒哒哒的走远了。
卧室门被忽的打开,顾景川看到床上的我面色一变。
韵秋,你怎么了
他伸手去摸我的额头,刚碰到又缩了回去。
怎么这么烫！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他将我打横抱起。
我本能地伸手去抱他的脖子。
他见我有反应,低头亲了亲我的眼角以示安抚。
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3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又回到医院了。
家属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发着烧还让人淋雨！
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又烧起来了。
再来的晚一些,脑子就烧坏了！
护士正对着顾景川训斥,白薇薇站在他的身边,一脸不服气。
见我醒来,她凑到我身边：
江阿姨,你也真是的,发着烧还要淋雨,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让顾叔叔担心坏了。
话是对我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护士。
你这人,病人都烧到40度了,还让病人一个人来医院。
我说你几句你还生气了！
护士见白薇薇这个态度,火气也上来了。
明明是江阿姨自己没照顾好自己,关顾叔叔什么事！
你！
好了,我们的事不劳你费心了,你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顾景川把白薇薇护在身后,目光不善地看向护士。
护士见他们都是这个态度,也不多管闲事了,冷哼一身,转身离开。
见护士被气走了,白薇薇像是战斗胜利了一般,得意得冲顾景川比了个耶。
顾景川被她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摸了摸了她的头。
我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感觉像个局外人。
顾景川察觉到我的注视,转头看向我：
韵秋,薇薇这刚考到京市上大学,人生地不熟的,我想着让她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也能更好的照顾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向躲在顾景川身后的白薇薇。
薇薇住宿舍会更方便一些吧,也能交一些新朋友。
白薇薇见我这么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江阿姨,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和顾叔叔的。
我们宿舍很破,舍友也不喜欢我,她们孤立我,不和我一起玩。
我实在是太孤单,太害怕了,才会想搬走的。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我就…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顾景川见她如此,转身对我怒目而视：
江韵秋！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刻薄！
薇薇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被人欺负了,我们不帮她,你让她怎么办
我们家空房间这么多,给薇薇一间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小气。
我尝试跟他解释：
我是觉得薇薇住宿舍的话,上课的话会方便很多。
虽然我们家在市中心,但去她学校的话还是有一段距离,上课很不方便。
和舍友不合的话,可以申请换个宿舍。
顾景川打断我的话。
你没听到她说舍友孤立她吗要是换了宿舍依旧去欺负她怎么办
而且她的宿舍我去过,非常破旧,怎么能让薇薇一个女孩子住那种地方。
这时,白薇薇拉了拉顾景川的胳膊,低垂着头声音哽咽的说：
顾叔叔,你别为了我和江阿姨吵架。江阿姨说的对,要不我还是住在宿舍吧,不麻烦你们了。
见女孩这幅可怜的样子,顾景川握住白薇薇的手,沉声开口：
至于你说的上课不方便,我可以开车送她,反正和公司顺路。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拉着白薇薇的手大步离开了。
4
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
脑中浮现的却是上学时,顾泽川把我护在身下的画面。
转学到顾景川所在的班级,我和他成了同桌。
因家里突遭变故,我变的沉闷不爱说话。
当时班里有几个男生看我好欺负,经常捉弄我。
揪我的头发,撕我的作业本,把虫子偷偷放在我的书桌里。
放学后,我躲在教室里偷偷抹眼泪。
正好被回教室拿资料的顾景川看到。
小哑巴,原来你会说话啊。
他蹲下身,拿纸巾擦干我的眼泪。
谁欺负你了,同桌帮你揍他！
他挥了挥拳头,试图证明自己很有力量。
看着他滑稽的动作,我噗呲一声笑了。
他长舒一口气,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
这才对嘛,你长得这么漂亮,就该多笑笑。
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脸上,少年的笑容是那么温暖。
后来,他的确做到了。
他把欺负我的同学都揍了一遍,但也因此遭到了报复。
巷子里,面对一群小混混的围殴,他将我死死护在身下。
哪怕被打的直抽气,也没有放开护在我身上的手。
可如今,他要保护的人似乎变了。
5
之后,顾景川没再来过医院。
我给他发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偶尔回一下也是【工作忙,以后再说】。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薇薇新发的朋友圈。
照片中是各色各样家具,不过最后一张像是不小心,把站在家具旁打电话的男人给拍了进去。
配文【一起来挑家具啦！】
底下评论清一色的夸赞。
【梳妆桌好好看,爱了爱了。】
【能不好看吗那可是Makurio！听说里面的家具都是几十万起步！】
【你们都在看家具,只有我注意到那个男人了吗】
【我我我,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好帅啊！流口水～】
白薇薇在这条评论下面点了个赞。
我不禁苦笑一声,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他对白薇薇可真好啊,现在正是公司上市的关键时期,居然还亲自陪白薇薇挑选家具。
回到家,一打开门一阵酸臭的味道涌了出来。
我忍不住干呕了下。
外卖在门口堆成了小山,一堆小飞虫在上面乱飞。
客厅里也是一片狼籍,衣服,零食袋扔的到处都是。
我强压心里的愤怒,给顾景川打去电话：
景川,家里怎么这么乱,保洁没来打扫吗
哦,薇薇说请保洁太浪费了,咱们家就几个人,自己打扫一下就行。
我觉得她说的挺对的,就把保洁辞退了。
顾景川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你们打扫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家里有多乱！
我忍不住对他吼道。
这两天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正是上市关键期,处处都需要我把管。
你既然回来了就收拾一下吧,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挂了电话,我突然感觉很无力。
我把屋子收拾了,这是我怀着爱意和期待精心布置的家。
尽管我现在对顾景川失望至极,但还是没办法看它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6
晚上,顾景川和白薇薇一起回来了。
饭桌上,顾景川拿起一个虾剥着,头也不抬地说：
韵秋,你看薇薇既然都在京市了,不如就让她跟在我身边当助理吧。
也省得你一边操心家里,一边忙公司的事了。
我夹菜的动作顿住,直直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家给你们当保姆吗
顾景川把虾放到白薇薇碗里,不悦地看向我。
什么保姆啊,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累啊。
对呀江阿姨,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下。
白薇薇在一旁笑盈盈的搭话。
那不如家里的家务都由你负责,也算是帮我分担了。
我冷冷凝视着她,她被我看的面色不太好看。
啪！
顾景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江韵秋,你怎么说话的！薇薇她也是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还这么难听！
尽管已经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听见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训斥自己,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怎么家务我能做,她就做不得了
薇薇她还是个孩子,你和她能比吗
看着眼前这个对我愤怒嘶吼的男人,我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那个曾经对我许下海誓山盟,要一辈子呵护我照顾我的人怎么变成这样。
刚创业那会儿,他是个穷小子,我的家庭虽然落魄了,但还有父母给我留下的一套房子和一些存款。
我毅然决然的卖掉了房子作为我们创业的启动资金。
那时我们挤在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他去谈生意拉投资,我去打零工补贴家用。
他无数次抚摸着我粗糙的手落泪,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发誓以后绝不会让我过苦日子。
7
饭后,空调温度开得很低,顾景川和白薇薇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们盖着的毛毯是去年顾景川生日时我送他的。
白薇薇穿着真丝睡裙,裙摆堪堪遮住大腿,雪白的脚丫搭在顾景川腿上。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突然哎哟一声,蜷起脚趾：
顾叔叔,我的脚好冷。
顾景川立刻摸了摸她的脚,抬头瞪我：
韵秋,没看到薇薇冷吗去拿双袜子来。
正在收拾餐桌的我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们,目光死死盯在白薇薇穿着衣服上。
那是我的睡裙！
一件衣服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
顾景川皱眉。
薇薇的衣服洗了没干,穿你的怎么了快去拿袜子！
白薇薇怯生生地拉他衣袖：
顾叔叔,算了,别为难江阿姨......我不冷的。
她说着打了个喷嚏,眼角沁出泪花。
顾景川的脸色更沉了：
江韵秋,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黑灰色的羊绒袜。
顾景川总说冬天脚凉,所以我准备了一个抽屉专门放羊绒袜。
我捏着袜子走出去时,正看见白薇薇拿起我放在茶几上的玉镯。
你别碰它！
我出声制止。
白薇薇像是被我吓到了,手一滑,镯子啪地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我心脏猛地一缩,冲过去捡起来,指尖被碎玉划破也没知觉。
这是我妈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对不起！江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白薇薇吓得哭起来,往顾景川怀里缩。
我赔给你,我......
多大点事。
顾景川拍着她的背安抚,看向我时眼神冰冷。
碎了就碎了,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薇薇吓坏了,你别吓她。
顾景川！这是我妈的遗物！
我的声音终于带上了颤抖。
江韵秋,你疯了
他把苏薇薇护在身后。
一个死人的东西而已,比薇薇还重要她还小,你跟她计较什么
死人的东西。
我愣在原地。
那个曾经在我妈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说以后我替她疼你的少年,怎么变成了这样
8
那天晚上,我在客厅的地板上坐了一夜。
天亮时,我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给顾景川发了一条消息后,离开了别墅。
行李箱滚轮碾过别墅大理石地面,发出空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五年的婚姻做最后的告别。
叮——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姐姐,我回来了。】
走进餐厅,角落里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身形清瘦修长,一袭略微紧的黑衣将他的身材展露无疑。
他靠着墙壁,慵懒又随意的支着脑袋,听见响动,抬起头看向我。
姐姐好像瘦了。
他递过菜单,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我翻开菜单的手顿了顿。
以前和顾景川吃饭,他总说
你点的我都爱吃,可后来,他却指着我最爱吃的菜说：
薇薇不吃葱姜,这道菜以后就不要点了。
就这些吧。
我合上菜单,抬头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少年也是我曾经资助的学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他在大学时获得了出国进修的机会,如今应该是刚回国。
你刚才说,邀请我加入公司
嗯。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
我们团队缺个有经验的项目负责人,姐姐当年在顾氏带的几个案子,至今都是业内标杆。
他语气认真,眼底却藏着点别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他出国前那个晚上,少年红着脸塞给我一封没署名的信,转身就跑,衣角扫过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暗。
来帮帮我吧！姐姐～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重重推开。
我以为是服务员,抬头却对上顾景川猩红的眼。
他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正是我发的那条离婚短信：
顾景川,我们离婚吧。
江韵秋！
他一把将手机拍在桌上,玻璃器皿震得叮当响。
你玩的哪出为了这个小子
邱方淮瞬间站起,挡在我身前：
顾总,请你放尊重。
尊重
顾景川笑了,笑声里全是戾气,她江韵秋配吗当年若不是我,她早被那些混混……
够了！
我打断他,心脏像被攥紧。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冰冷的嘲讽：
所以你早就想好了找好下家了
我和姐姐清清白白。
邱方淮的声音也冷下来。
倒是顾总,自己后院着火,就别来别人这儿撒野。
你说什么
顾景川的拳头猛地攥紧。
这时,白薇薇怯生生地跟进来,小手抓着顾景川的衣角,眼圈红红的：
顾叔叔,别吵了……
江阿姨也许只是一时生气……
她说着,突然捂住小腹,脸色发白。
唔……
我的肚子……
顾景川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语气瞬间软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
她摇摇头,眼角却偷偷瞟我。
可能是刚才跑着来找你,有点岔气……
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突然觉得可笑。
顾景川却紧张得不行,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丢下一句：
离婚你做梦！
包厢里恢复了安静。
邱方淮替我倒了杯温水：姐姐别生气,不值得。
我望着窗外顾景川的车绝尘而去,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暖。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回不去了。
9
顾景川没再联系我。
倒是白薇薇的朋友圈更新得勤快。
今天是
顾叔叔新送我的项链,好喜欢～
明天是
顾叔叔陪我来迪士尼玩,好开心～
配图是两个人的贴脸合照,女孩笑得甜蜜,男人笑的温柔。
底下评论区更是热闹。
【羡慕这个词真的说腻了好吗！】
【哇,帅哥是男朋友吗】
白薇薇回复：【现在还不是（害羞表情）～】
【呦呦呦,有情况呀！】
【真的很般配诶。】
邱方淮每天早晚给我发消息,有时是行业动态,有时是简单的
早安晚安。
周末他会拎着新鲜食材来我的小公寓,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背影挺拔,倒比当年那个毛躁的少年沉稳了许多。
尝尝这个。
他端出松鼠鳜鱼,眼神带着期待。
你以前说爱吃甜口的。
我夹了一块,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眼眶却有点热。
顾景川以前总嫌糖醋菜腻,从不在家里做。
后来白薇薇来了,家里的餐桌却顿顿少不了酸甜口。
一周后,我去了邱方淮的公司。
他给我安排的办公室在他隔壁,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
CBD
的天际线。
入职第一天,他带我熟悉团队,路过茶水间时,听见几个员工在议论：
听说了吗顾氏那个白薇薇,怀孕六周了,顾总好像要跟她结婚。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顾总结婚了呢
谁知道呢……
不过顾总最近把白薇薇宠上天了,听说连核心项目都让她插手。
邱方淮咳嗽了一声,议论声立刻停了。
他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担忧：
姐姐……
没事。
我笑了笑。
工作吧。
晚上下班,邱方淮送我回家。
小区门口的路灯坏了,他打着手电走在我左边,影子被拉得很长。
快到楼下时,他突然停下：
姐姐,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但我……
方淮。
我打断他。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他眼里的光暗了暗,却很快扬起笑：
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我转身上楼时,手机收到顾景川的短信,只有几个字：
下周三民政局见。
10
去办理离婚那天,顾景川迟到了半小时。
他穿着黑色西装,眼下有很重的青黑,看到我时,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你就这么着急嫁给他
他把签好的协议推过来。
顾景川。
我拿起协议,指尖划过自己的签名。
我们走到这一步,和任何人无关。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那个孩子是个意外,我那天喝醉了才……
那是你们的事。
我抽回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
和我无关。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全是疲惫：
也是。你从来都这么狠心。
我没再说话,起身离开。
走到民政局门口,正撞见白薇薇进来,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看到我,她故意挺了挺肚子：
江阿姨,谢谢你的成全。
跟着走出来的顾景川的脸色瞬间沉了：
别胡说。
我没理会,径直上了邱方淮的车。
他递来一杯柠檬茶,是我以前爱喝的牌子。
都结束了。
嗯。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顾景川和白薇薇的婚礼办得很低调,只请了些亲戚。
我在新闻上看到照片,白薇薇穿着白色婚纱,笑靥如花,顾景川站在她身边,表情却没什么起伏。
邱方淮把平板关掉。
别看了。下周我们去英国出差,顺便陪你散心。
好。
去英国的飞机上,我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梦里又回到那个下雨的午后,少年顾景川把我护在身下,后背被打得直抽气,却还在喊：
不准欺负我同桌！
醒来时,邱方淮正拿着毯子盖在我身上,眼神温柔得像泰晤士河的水。
他低声问：梦到不好的了
没有。
我摇摇头。
梦到很久以前的事了。
11
从英国回来后,我全身心投入工作。
邱方淮给我的项目进展很顺利,庆功宴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举起酒杯。
这个项目能成功,江总监功不可没。敬她！
众人起哄时,他凑到我耳边：
姐姐,现在可以考虑我的事了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脸颊发烫,望着他眼中的期待与认真,轻轻点了点头。
他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像盛满了星光,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温柔却坚定。
确定关系后没有刻意声张,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彼此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邱方淮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在我桌上放一杯温好的牛奶。
晚上加班时,他总会默默陪在一旁,处理完工作后再送我回家。
那些细碎的温柔,像春日暖阳,一点点驱散我心底残留的寒意。
12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视频在网络上掀起波涛海浪。
视频中,一个手臂上纹满纹身的黄毛,正在顾氏集团门前声嘶力竭地哭诉着：
杀人了,他们顾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买凶杀人了,大家要为我做主啊！
他一边哭,一边指着自己缠满纱布的脑袋。
要不事我躲得快,我就交代在这了。
视频是截自一段直播,有人见他这么凄惨,就问他原因。
黄毛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心虚,而后理直气壮地说：
就是我跟她要了点钱花,她是我女朋友,我跟她要钱有什么不对！
网友也是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不烙铁,吃软饭吃的这么硬气】
【一个大男人靠女人养居然还这么理所当然,鄙视。】
【顾总老婆的男朋友顾总头上有点绿吧,哈哈哈。】
保安看到人越围越多,当即就要将人赶走。
就在这时,黄毛看到了躲在集团里的白薇薇,他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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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你出来,不然我就把秘密公之于众。
围观的众人一听还有瓜,更兴奋了,围着黄毛追问。
黄毛没理会,只死死盯着白薇薇。
白薇薇瑟缩了一下,刚想走出来,被顾景川拦下护在身后。
顾景川冷冷地看着黄毛,沉声警告：
滚！敢污蔑到顾氏头上,你是想牢底坐穿吗
黄毛本就刚死里逃生,现在又被顾景川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
一下子就炸了。
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还不是在替老子养女人。
白薇薇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立马想上前阻止,但来不及了。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老子的,娶了一个被老子玩烂的女人,感觉如何啊顾总,哈哈哈。
他嚣张畅快地大笑着,顾景川脸色铁青地看向白薇薇,白薇薇脸色煞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评论区安静一瞬,而后被【牛逼,666】刷屏。
这个视频在网络上疯狂传播,而后更多的黑料被扒了出来。
有网友拍到白薇薇出入高档酒吧、KTV,深夜与不同男性勾肩搭背地出来,照片里她妆容浓艳,与在顾景川面前那副清纯无辜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氏集团被卷入巨大的舆论风暴,股票应声大跌,一上午就蒸发了数十亿市值。
更让人震惊的是,随着事件发酵,白薇薇大学时的同学纷纷站出来爆料白薇薇在学校霸凌同学。
有次她把一个女生的奖学金申请书藏起来,害人家错过评选,还假惺惺地安慰对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她经常拿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在我面前炫耀,嘲笑我是没见识的乡下土猪。有一次还污蔑我偷了她的项链,害我被老师教训,被同学孤立。
她造谣我和很多男生乱搞,导致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跟踪骚扰我,我不敢去上课,已经休学一年了。
受害者们在社交平台晒出聊天记录和证据,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白薇薇霸凌者顾景川眼瞎等话题迅速冲上热搜。
13
几天后,顾景川的助理突然打来电话。
江小姐,您快来医院吧！顾总他胃病犯了,他把自己锁在病房里什么都不吃。
我冷漠的回绝：
生病了找医生,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事与我无关。
抬手就要挂断电话。
助理慌张中带着哀求的声音响起：
求求您了,顾总已经几天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犹豫了一下,邱方淮握住我的手：
我陪你去。
医院走廊里,白薇薇坐在长椅上哭,她的头发凌乱如枯草,脸上还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病房门被反锁着,里面传来东西破碎的声响。
邱方淮上前敲门：
顾景川,出来谈谈。
里面沉默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景川站在门后,衬衫被撕碎了一半,额角淌着血,眼底布满红血丝,像一头困在牢笼里的野兽。
看到我时,他突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
你看,我就是个傻子。
你何止是傻。
我走进病房,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和撕碎的文件,文件碎片隐约还能看到DNA鉴定等字眼。
你是瞎。
他坐回到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喃喃自语：
我以前总觉得,你那么坚强,少我一个也没关系。可她不一样,她那么‘可怜’,我不保护她谁保护她……
可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
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如血,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是被她骗了！韵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把公司给你,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回来……
晚了。
我用力抽回手,转身往外走。
顾景川,我们早就两清了。
走廊的风吹起我的头发,身后传来顾景川声嘶力竭的哭声,可我没有回头。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14
顾景川最终还是和白薇薇离了婚。
这场风波对顾氏集团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本就正处于上市关键期的公司遭遇如此多的负面新闻,消费者抵触拒绝购买,股东们纷纷撤资止损；合作方也怕被牵连,连夜终止合作。
短短半个月,曾经风光无限的顾氏集团就资金链断裂,宣告破产。
而白薇薇,在离婚前偷偷转移了顾景川账户里仅剩的几百万,彻底消失了。
有人说在国外看到过她,有人说她被仇家追债,众说纷纭,却再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与此同时,我和邱方淮的公司蒸蒸日上。
他在股东大会上宣布将大部分股份转到我名下,握着我的手对所有人说：
从今天起,江韵秋是这家公司的掌舵人。
台下掌声雷动时,我转头看他,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脸上,少年时的青涩早已褪去,只剩下沉稳与温柔。
15
我们的婚礼定在海边。
那天天气格外好,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起我的婚纱裙摆。
邱方淮站在红毯尽头,穿着白色西装,眉眼明亮得像揉碎了星光。
交换戒指时,他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这个,本来想在你刚离婚时给你的,怕你觉得我趁人之危。
盒子里躺着一枚素圈戒指,款式简单,却比当年我送给顾景川的那枚更沉、更暖。
姐姐,
他仰头望着我,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
嫁给我,好不好
我笑着点头,泪水却忍不住滑落。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骚动,顾景川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花白了大半,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不止。
韵秋！
他嘶吼着我的名字,被保安死死拉住。
你不能嫁给他！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他挣扎着想要冲过来,声音嘶哑：
你忘了吗当年在巷子里,我为了护你被打得半死！你忘了我送你的第一支钢笔,你说要珍藏一辈子的……
韵秋,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像个无助的孩子。
邱方淮把我护在怀里,对保安说：
让他走吧。
顾景川被拖走时,还在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泪掉得更凶了。
那些过往,我没忘,只是早已被后来的伤害磨成了碎片。
婚礼继续进行。
邱方淮替我擦去眼泪,在我额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以后,我护着你。
16
婚后的日子平静而温暖。
我和邱方淮一起打理公司,闲暇时就去旅行,去看遍世界的风景。
他记得我所有的喜好。
我喜欢吃酸甜口,每天家里必有一道酸甜的菜；知道我对芒果过敏,从不让家里出现任何芒果制品。
三年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粉雕玉琢的,像个小天使。
邱方淮抱着她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什么,嘴里还不停念叨：
宝宝要像妈妈,聪明又漂亮,千万别像我这么笨。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满是踏实的幸福。
直到那天,我在财经新闻上看到顾景川去世的消息,他是自杀的。
有人说是他看到了我和邱方淮带着女儿出席活动的新闻,受了刺激。
有人说,他死前找到了躲在国外的白薇薇,一下又一下地把刀捅进她身体里,嘴里一直喊着
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和韵秋。
看到消息时,我正在给女儿喂奶。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小家伙脸上,她咂着小嘴,睡得香甜。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太多的波澜,只觉得像一场漫长的梦终于醒了。
晚上,邱方淮回来时,我飞扑进他的怀里：
方淮,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伸出手,谢谢你让我相信,错过错的人,真的能和对的人,慢慢变老。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客厅里全家福的相框。
照片上,我和邱方淮笑得眉眼弯弯,女儿被我们抱在中间,像个小太阳。
原来,最好的爱情,从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是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人坚定地站在你身边,告诉你：别怕,有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