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破烂的浪浪山快递妖站里,油腻的黑袍站长拿着破木板狠敲一记,声音刺耳:
本月业绩崩盘!上头要裁妖!谁手上没单,立刻滚去地府报到!
轰!
一群小妖瞬间炸了锅。
啥俺昨天刚交了三颗妖丹押金!这是黑店啊!
缺耳狼妖捶胸顿足,声音里满是绝望。
上个月光罚款就扣了五颗!再扣下去,妖核都要散黄了!
青苔树妖枝条乱抖,叶片哗哗作响。
这行当真不是妖干的!卖命还得倒贴钱!
角落的草精带着哭腔,声音瑟瑟发抖。
铁蛋缩在墙角阴影里,啃着半块冷硬的馒头,心比手里的馒头还要凉。
铁蛋缩在墙角,啃着冷馒头,心比馒头凉。
他就是黑山脚最不起眼的小耗子妖,除了跑得快、能扛包,屁本事没有。
裁员俩字像索命绳,第一个勒他。
吵吵个屁!再吵扣光这个月妖丹!
站长不耐烦地吼道。
他手一翻,甩出一张单子。
那单子薄如蝉翼,却泛着冰冷刺骨的金光,边缘缭绕着丝丝黑气,一出现,整个棚子的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
喏,‘特殊任务’,
站长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单子拍在破桌上,送到南赡部洲圣庙。哪个带种的接
死寂。
所有小妖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张诡异的单子上,连呼吸都停了。
离得近的拼命往后缩,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铁蛋耗子眼尖,偷瞄了一眼,心脏差点停跳——
单子上,暗红朱砂写着四个大字:三界最后一单。
备注栏里的字更是触目惊心:如有遗失,全员抹杀。
全……全员抹杀!
铁蛋脑子嗡的一声。
这哪是送快递,分明是签生死状啊!
偏偏这时,站长的绿豆眼精准地钉在了他身上。
铁蛋!声音冷得像地府阴风,你小子绩效最烂!垫底货!这单,归你了!
俺
铁蛋一个激灵,冷馒头吧唧掉在地上沾了灰,舌头都打了结,俺俺不行啊站长!跑得慢胆子小……
闭嘴!花生!大壮!小蓝!你们仨跟他一起去!站长手指连点,一个灵山出来的见识多,一个皮糙肉厚能扛伤,一个傻了吧唧运气怪,再加你个跑得快又不起眼的耗子精……嘿,凑一块儿,正好能把这‘烫手山芋’的味道遮得严严实实!送不到,妖站全体陪葬!
被点到名的三妖脸唰地白了。
花生——莲花妖,花瓣顿时蔫了,柳眉倒竖。
大壮——憨厚野猪妖,粗胳膊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小蓝——蛇妖新人,眼神里还透着清澈的愚蠢。
磨蹭什么立刻!滚蛋!
站长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破篓。
铁蛋哭丧着脸被推到桌前。
野猪妖大壮猛地站起来,两米多高的身子撞得房梁直晃:站长,这单送啥啊
站长指了指墙角——
一个用粉色莲花布包着的东西,还在轻轻动。
铁蛋壮着胆子掀开布角:
里面是个小婴儿,粉雕玉琢,一双亮得惊人的乌黑大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
这也算快递
铁蛋吓得差点蹦起来。
站长瘸着腿往外走,黑袍扫过铁蛋身边时,低声丢下一句:
少废话,这单送完,欠你们的妖丹全补上。送不完……
他露出半张疤脸,地府的油锅,最近正缺下酒菜。
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铁蛋抱着婴儿的手抖得像筛糠:
站……站长!这……这他娘是活祖宗啊!
铁蛋还没缓过神,怀里的婴儿突然咯咯笑了,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轰隆——!!!
妖站的破门被整个踹飞,金甲天兵踩着祥云堵在门口。
为首的银甲将军腰牌上刻着天蓬麾下,长戟直指站长:
奉玉帝旨意,查封浪浪快递妖站!所有包裹,一律上交查验!
铁蛋心里咯噔一下。
铁蛋心咯噔——上周站长倒卖天庭特供酒给天蓬副将,事发了!
站长脸色煞白,转身就往后门跑,瘸腿跑得比谁都快。
铁蛋吓得魂飞魄散,手一软,襁褓往下掉!
小心!铁蛋吓得手一抖,婴儿差点飞出去。
花生眼疾手快抢过婴儿,低吼:还愣着干啥跑啊!
跑哪去小蓝睁大双眼,一脸茫然。
离这破站越远越好!
花生抱着婴儿往窗户冲,绿裙一飘,人已站在窗台上,大壮,带他走!
大壮二话不说,伸手把铁蛋扛到肩上。
铁蛋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全是天兵的怒喝:
站住!把莲花布包交出来!
交你娘的头!
花生骂了一句,往地上撒了把花籽,花籽落地就长成带刺的藤蔓,缠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天兵。
半吊子蛇妖小蓝举着树枝当法杖,哆哆嗦嗦念咒:御、御风术起!
一阵风刮起来了,就是方向不对——直吹大壮的后腰。
大壮腰间的布兜被吹开,猪草混着野栗子哗啦撒了出来,正好砸在追来的天兵脸上。
有个天兵没防备,被砸得鼻血直流。
小蓝你个蠢货!
铁蛋在大壮肩上急得拍他后背。
小蓝脸都白了:对、对不起!我再试试……火球术!
树枝尖没冒火,倒冒出来一串泡泡,飘到天兵眼前啵啵炸开,溅了对方一脸肥皂水似的东西。
天兵越来越近,长戟的寒光都快戳到大壮的屁股了。
花生回头一看,气得骂:大壮你能不能快点赶得上乌龟了!
俺背上扛着铁蛋呢!
大壮瓮声瓮气地喊,突然脚下一滑,抱着铁蛋滚进了路边的灌木丛。
花生也赶紧钻进来,四个人蜷缩着不敢喘气。
天兵的脚步声就在头顶响,银甲将军的声音冷得像冰:
仔细搜!那包裹是莲花布包着的,玉帝亲口下令要的!
铁蛋的心沉到了谷底——连玉帝都盯上这婴儿了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刚才被野栗子砸中的天兵摘头盔时,他看见对方脖子上挂着块猎妖阁的铜牌——和镇上抓妖换钱的炼妖师一模一样。
他们不是要抓婴儿,是要灭口!
花生突然拽住铁蛋,你没看见吗天兵的枪尖都淬了灭妖水,根本没想留活口!
就在这时,怀里的婴儿突然哇地一声大哭。
哭声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林子里。
追来的天兵身上的护体金光咔嚓一声裂开个缝,有个天兵没站稳,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四个小妖你看我我看你,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铁蛋突然反应过来:交出去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钻了半个时辰荒山老林,直到听不见天兵动静,四个小妖才瘫在老榕树下喘气。
这到底是啥单子啊……
铁蛋瘫在地上,舌头伸得老长。
花生把婴儿放在铺着软草的石头上,婴儿正抓着自己的小脚丫啃。
她皱眉:先找地方歇脚,我刚才看见前面有个妖怪驿站。
妖怪驿站是三界快递小妖的秘密据点,说白了就是破庙改造的茶馆。
四个小妖抱着婴儿刚进门,满屋子的妖气顿了一下,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汗臭、酒气、妖味混杂扑面。
昏暗油灯下,挤满了风尘仆仆的妖怪:疲惫的老狼啃着干粮、油滑的中介商谈过路费、阴影中的独行客闭目养神。
四妖一进门,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
角落里一个断了条腿的老马妖嘶了一声,用蹄子敲桌子:
这不是浪浪妖站的崽吗抱着个娃跑啥被狐狸精追了
去你的!花生瞪了他一眼,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四碗最便宜的凉茶,要冰的。
老马妖用蹄子敲着墙上的【快递黑话榜】:
第五条:莲花布=观音座下物,沾了就得被天庭扒皮!这孩子,怕是灵山的根苗,天庭这是要斩草除根呐!
铁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木牌上用狗血写着:
第一条:最后一单=十送九死,剩下一个生不如死。
第二条:婴儿单=催命单,送活的比送棺材还晦气。
第三条:超时阎王都不敢收你的魂。
第四条:莲花布包的货,不是仙胎就是祸胎——反正都不是你能碰的。
第五条:莲花布=观音座下物,沾了就得被天庭扒皮。
铁蛋看得腿肚子发软:这……这不就是咱这单吗
驿站掌柜是个长着三只眼的老黄鼠狼,眯着中间那只眼打量婴儿,笑得一脸褶子:
客官要点啥点心不刚烤好的蝙蝠酥……
铁蛋正渴得厉害,抢过凉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抹了把嘴:
掌柜的,问个事——你们听说过‘三界最后一单’吗
满屋子瞬间安静了。
掌柜的三只眼闪过一丝贪婪:听说啊,吃了能立地成圣……
花生死死盯着榜单,又瞥了一眼昏睡的婴儿,寒气从脚底窜起:
咱不只是送快递……咱是给人送‘药引子’上门,顺便当陪葬的!
大壮喘着粗气坐下:
管他!送完……能发工钱吧俺等着买猪草。
小蓝瘫在地上,尾巴尖不停发抖,挤出一丝侥幸:万……万一是吉单送成……立地升仙
铁蛋想哭。
枯瘦的老掌柜低头拨拉着破算盘,干瘪的嘴角隐晦地扯了一下,他慢吞吞起身,佝偻着腰掀帘进了漆黑的后堂。
无人注意,他转身瞬间,枯爪在阴影里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查的硫磺味黑烟,悄无声息地钻出驿站,没入暮色。
驿站百里外,一个道袍沾满暗褐污迹的人影,正用猩红舌头舔舐弯钩般的利刃。
腰间皮袋碰撞作响。
黑烟落入掌心。
人影低头一嗅,嘴角咧开残忍贪婪的冷笑:
四只小妖……抱着先天佛种……往南赡部洲……嘿嘿……肥羊。
出了驿站没走两里地,日头就落了。
山路两旁的树影拉得老长,像一只只抓过来的手。
铁蛋总觉得背后发凉:我说,咱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废话,
花生抱着婴儿,脚步没停,
从接了这单开始,咱就没脱离过‘被追杀’状态。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唰地从树上跳下来,拦住去路。
为首的黑斗篷摘了帽子,露出刀疤脸,手里甩着条闪着黑气的锁链:
把孩子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炼妖师!小蓝吓得往后缩,手里的树枝都掉了,是猎妖阁的人!
铁蛋腿一软,差点跪下:
大、大哥,这娃真不是我的,是站长硬塞的!您要要,拿、拿走就是!
你他妈闭嘴!
花生猛地回头瞪他,绿裙下的藤蔓悄悄缠上手腕,
现在交出去,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别忘了单子上写的‘全员抹杀’!
小蓝脸白鳞冷:
我……我上!火球术!紧张得磕巴,手指乱指——
噗噗噗噗……
几个彩色肥皂泡慢悠悠飘出。
炼妖师一愣,轻蔑冷笑:呵,花把戏!死!
手腕一抖,锁魂链鬼啸凄厉,乌光直取婴儿!
小心!花生惊呼,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
吼——!!!
俺娘说过,见死不救,下辈子还当猪!
大壮突然往前一步,两米多高的身子挡在最前面。
双目赤红!
咆哮如狂兽,合身扑上!
用宽厚肩背硬撞乌光!
铛!!!
火星四溅!
鬼爪钩撕开粗布,肩头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乌黑的血涌出,伤口处的皮肉肉眼可见地灰败萎缩!
大壮痛哼一声晃了晃,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炼妖师,蒲扇大手护住花生和婴儿:
想动他……先过俺这头猪!
铁蛋跪在地上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整天抱怨工资的老实猪妖
找死!
炼妖师凶光大盛,反手抽出绿油油的毒剑,惨绿毒芒狠辣地劈向大壮脖颈!
大壮身形不稳,避无可避!
大壮!花生和小蓝目眦欲裂!
电光火石间!
花生怀中的婴儿被凛冽杀机惊动,小眉微蹙,眼皮倏睁!
咿呀
稚嫩轻哼。
睁眼刹那,乌黑纯净的眸底,一抹纯粹金光如朝阳骤亮!
嗡——!
无形的宏大庄严波动扩散!
咔嚓!!!
淬毒短剑蛛网般裂痕遍布!寸寸断裂!绿芒碎片叮当落地!
什……什么!
炼妖师的狞笑凝固,变成无边恐惧!
吓得连连后退,看着婴儿的眼神从贪婪变成惊恐:这孩子是佛子转世,无法法则!你们护不住的——
他转身就跑,声音越来越远。
随即,婴儿小脸瞬间煞白,脑袋一歪,竟昏睡过去,周身微光也迅速黯淡。
四妖僵立,心脏狂擂。
山坳里只剩夜风呼啸和大壮粗重的痛喘。
铁蛋哆嗦着咽唾沫,看着毒剑碎片,又看了看人畜无害的婴儿,声音发抖:
这……俺们送的……是活体炸弹!
大壮的肩膀肿得像个馒头,花生用嚼碎的草药给他敷上,疼得大壮直哼哼。
叫你逞能!
花生嘴上骂着,手下的动作却放轻了,
知道炼妖师的锁魂链有多厉害吗再晚点,你这胳膊就得被炼成猪骨汤!
俺就是不想他受伤……
大壮瞅了眼被铁蛋抱着的婴儿,嘿嘿笑了,笨拙地伸手想碰婴儿的脸,又缩了回去。
话音刚落,婴儿突然哇地一声大哭。
哭声不大,却像长了钩子似的往人耳朵里钻。
周围的树叶子哗哗往下掉,远处飘来的几个阴兵游魂被哭声一震,噗地散成了烟!
铁蛋发现那些阴兵脖子上都有天庭烙印——是被玉帝灭口的冤魂。
妈呀!这哪是婴儿哭啊,这是雷劈啊!
小蓝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铁蛋也被震得头晕眼花,可怀里的婴儿越哭越凶,小脸憋得通红。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婴儿的后背:
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再哭咱都得被你震死了。
说来也怪,他一拍,婴儿的哭声居然小了点,只是还抽抽搭搭的。
这是‘渡厄光’。
花生凑过来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我曾是观音座下的伴莲,这种光只有护世佛子能发,用来超度枉死魂灵。
她终于说出秘密:
三百年前,她因私放被天庭追杀的小狐妖,被打下界,莲花本体被锁在圣庙莲池。
她认得莲花布上的印记——那是观音亲手绣的护世符,用来保护转世的佛子。
玉帝杀佛子,是怕他揭露当年‘血洗灵山’的旧账。
花生抱紧婴儿,圣庙是唯一能唤醒他力量的地方,也是我的本体所在。
铁蛋突然有点慌:那、那咱更该把他扔了啊!这么金贵的玩意儿,咱几个小妖护得住吗
扔了花生瞪他,
扔了咱现在就死。留着他,至少还有点希望。
正说着,远处传来呜呜的号角声,断断续续的,在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大壮竖起耳朵听了听,脸色发白:是、是天兵的搜山号……他们追来了。
黑风岭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小蓝手里的树枝偶尔冒出点蓝火苗,忽明忽暗的。
这地方咋这么静啊小蓝的声音发颤,连个虫叫都没有。
别说话,花生压低声音,前面有村子。
果然,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片破房子,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褪色的红灯笼,灯笼里的火苗是绿色的,看着阴森森的。
荒村铁蛋皱眉,这时候点灯笼,不对劲。
先进去歇脚,花生往四周看了看,天兵暂时追不到这儿,先找个地方给孩子喂奶。
他们找了间最完整的破屋,推门进去,灰尘噗地扬起一片。
屋里有张破炕,炕边放着个缺了口的陶罐。
花生把婴儿放在炕上,刚想找水,突然咦了一声:孩子呢
铁蛋赶紧回头——炕上空空如也!
完了完了!丢件了!铁蛋吓得魂都飞了,站长说的‘全员抹杀’要来了!
慌什么!花生还算镇定,这屋子有问题,找找!
四个人赶紧分头翻找,桌子底下、柜子缝里、炕洞里……找了半天连根毛都没见着。
咋办啊花生姐小蓝急得快哭了,手里的树枝乱晃,蓝火苗蹭蹭往上窜,要不我再试试法术照明术!
她闭着眼睛念咒,手指乱指,没等来亮光,头顶突然呼地飞来一群蓝色的妖火,像萤火虫似的绕着屋子飞,把整个破屋照得跟白昼似的。
你念的是照明术还是放火术!铁蛋被妖火燎到了头发,气得跳脚。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妖火的光亮里,炕对面的墙角站着一群穿着金甲的天兵,正围成一圈,要把一个小身影抱走。
那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婴儿!
放开他!花生怒吼一声,手腕一甩,藤蔓嗖地缠向天兵的腿。
可藤蔓穿过天兵的身体时,居然像穿过空气似的,啥都没缠住!
是幻影!大壮吼道,挥着拳头就往天兵身上砸,拳头也直接穿了过去。
铁蛋急得抓耳挠腮,突然想起刚才婴儿的哭声能破法,也顾不上别的了,扯着嗓子就喊:哭啊!你倒是哭啊!
婴儿被幻影天兵抱着,小脸皱巴巴的,好像真要哭了。
给我破!
小蓝不知哪来的勇气,举着树枝往前冲,那些绕着屋子飞的妖火突然轰地聚在一起,变成一团大火球,猛地砸向幻影天兵!
滋啦——
幻影天兵像被烧化的冰,瞬间扭曲、消散,婴儿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花生赶紧冲过去把他抱起来,拍着后背哄:没事了没事了……
这是幻境!铁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有人在暗中搞鬼。花生抱着婴儿,眼神冷得像冰。
嘿嘿……别误会。
一个阴冷的笑声突然从屋外传来,像是有人贴着门缝在说话:四个小东西,倒是有点本事。
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穿寿衣的老鬼穿墙而入,露出脖子上的勒痕:
我本是圣庙看守,十年前亲眼看见玉帝派人偷换佛子的转世莲台……设幻境只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守护之心。
四人没有相信他。
天蒙蒙亮时,他们终于走出了黑风岭。
铁蛋饿得眼冒金星,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
我说,咱这单有饭补不俺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半个蝙蝠酥,再饿下去,不用天兵动手,俺自己就得饿死。
饿死你活该!
花生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个野果子扔给他,
昨天要不是你光顾着看婴儿,能走进那鬼村子
铁蛋接住野果子,刚要啃,突然听见天上嗡的一声响。
抬头一看,东边的天上铺开一道金色光幕,光幕里映出天兵的脸,声音像打雷似的传遍四野:
奉玉帝旨意!凡将莲花布包婴儿上交天庭者,可立即剔除妖骨,晋升仙班,享万年香火!
升仙!
铁蛋手里的野果子啪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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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在黑山当野妖时,冬天只能钻进坟头取暖,被道士追得像条狗。
升仙了,就能住云彩做的房子,吃永远吃不完的蟠桃,再也不用啃冷馒头、被人追着打了!
铁蛋花生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对劲,冷冷地盯着他,你想啥呢
我、我没想啥……铁蛋慌忙低下头,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天上瞟。
光幕里的天兵还在重复:升仙!享万年香火!
周围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多藏在暗处的妖怪都探出头,眼睛亮得吓人——谁不想升仙啊
铁蛋的心跳得像打鼓。
他偷偷看了眼花生怀里的婴儿,小家伙正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他,好像知道他在想啥。
就、就交出去……好像也没啥
铁蛋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小,
反正咱也护不住他,与其到时候被天兵抓住一起死,不如……不如换个升仙的机会
你再说一遍!
花生的声音陡然拔高,绿裙下的藤蔓唰地绷直了,
铁蛋,你忘了昨天大壮是怎么护着他的忘了小蓝差点被幻影吓死你现在说交出去
我、我就是说说……铁蛋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
可心里的念头却像野草似的疯长。
升仙啊……那可是连站长都不敢想的好事。
就在这时,婴儿突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铁蛋垂在旁边的手指头。
小手软乎乎、暖融融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铁蛋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上周自己饿晕在路边,是花生分了他半块干粮;
大壮被天兵打时,死死把他护在身后;
小蓝笨手笨脚,却总把找到的野果塞给他。
玉帝的承诺从来是放屁。
花生冷笑,当年承诺给我‘自由’,转头就把我打下界。
升仙铁蛋猛地甩开婴儿的手,好像被烫到似的,他们把咱当耗材,你以为升了仙就能当人不过是换个地方当狗!
他说完,扭头就往前走,脚步又快又乱。
走了大半天,太阳快落山时,他们在一条山道上遇见了几个熟面孔。
哟,这不是铁蛋兄弟吗
为首的黄皮子妖笑着迎上来,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好巧啊,你们这是送哪单呢
铁蛋一看,是隔壁山头跑跑快递妖站的,以前一起在阎王殿门口抢过单。
是、是黄哥啊!
铁蛋松了口气,总算不是敌人了,我们……我们送趟远单。
远单黄皮子妖挤眉弄眼,是不是传说中那单‘最后一单’啊
铁蛋心里一紧,刚想否认,大壮已经憨憨地接话了:是啊!黄哥你也听说了
何止听说啊!
黄皮子妖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
这单现在在妖界都传开了,说送完能得三颗千年妖丹呢!
他说着,往铁蛋手里塞了个酒葫芦,
来,兄弟,咱同行遇同行,喝口酒歇会儿,我这儿还有点肉干。
铁蛋本来挺警惕,可闻到肉干的香味,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也就没多想,跟着他们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了。
酒过三巡,黄皮子妖开始诉苦:
兄弟,不是哥说,咱干快递的就是三界的耗材。上个月我送个急件去月宫,就因为嫦娥的兔子多看了我两眼,我就被吴刚追着砍了三里地,现在尾巴还缺着块呢!
可不是嘛!
另一个狼妖接话,
我三舅姥爷送蟠桃给王母,就因为蟠桃上沾了点土,被剥了五百年修为,现在还在山里当野狗呢!
铁蛋听得心里发酸,可不就是嘛,他们这些小妖,命比纸薄。
所以啊,黄皮子妖话锋一转,眼睛瞟向花生怀里的婴儿,
兄弟,你们这单……要不就让给哥几个
铁蛋一愣:啥意思
啥意思黄皮子妖突然变了脸,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酒葫芦啪地摔在地上,
当然是把孩子交出来!玉帝说了,交孩子能升仙,你以为就你们想升仙
周围的几个妖也唰地站起来,亮出了藏在身后的家伙——有狼牙棒,有断魂镖,还有个手里攥着捆妖绳。
你、你们想抢单!铁蛋又惊又怒。
抢单黄皮子妖冷笑,当妖有啥好能比得上升仙
放屁!花生怒吼一声,藤蔓嗖地缠向黄皮子妖的脖子,
玉帝不过是想借你们的手杀了佛子,再把你们全宰了,对外就说‘妖性难改,抢夺圣物’!
狼妖挥着狼牙棒就冲上来,大壮怒吼一声,举着石头迎上去,哐当一声,狼牙棒被砸飞,狼妖捂着胳膊嗷嗷叫。
铁蛋急得抓耳挠腮,看见旁边桌子上还剩着半盘肉干和几个酒碗,脑子一热,抓起酒碗就往黄皮子妖身上砸:
让你抢单!让你抢单!
砰!酒碗砸在黄皮子妖头上,碎了。
更奇的是,碎瓷片上沾着的酒液突然冒出黑烟,滋滋腐蚀着黄皮子妖的衣服。
铁蛋的尾巴被砍伤,婴儿的眼泪滴在伤口上,瞬间长出新的毛。
他摸着新毛,突然明白:这孩子不是麻烦,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佛子若死,他们这些知情人一个也跑不了。
混乱中,黄皮子妖见打不过,捂着流血的头吼:
你们别得意!就算抢到又咋样南赡部洲的圣庙早就被天庭封了!你们根本送不进去!
天黑后,他们在溪边洗伤口,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圣庙都被封了……
铁蛋蹲在溪边,用凉水泼脸,声音闷闷的,咱还送个屁啊!我看真不如扔了,至少能活个痛快。
他其实偷偷藏了半包毒药,打算实在不行就自己抱着婴儿引开追兵,让他们跑。
你闭嘴!
花生猛地站起来,怀里的婴儿被吓得抖了一下,
铁蛋,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从接了这单开始,你就没说过一句像样的话!
有骨气能当饭吃
铁蛋也来了火气,猛地站起来,和花生对视,
有骨气能让大壮的伤好起来能让小蓝不被法术反噬花生,咱就是小妖,别装什么大英雄!
你!花生气得脸都红了,藤蔓在她脚边啪地抽断了一根树枝。
俺觉得……
大壮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开口,
圣庙被封了,说不定能找别的路送进去俺以前给山精送过货,他们有暗道……
暗道铁蛋冷笑,天庭能封了圣庙,还能留着暗道大壮,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板夹了
你才被门板夹了!
大壮也急了,俺就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
那你说咋办铁蛋吼回去。
要不……小蓝怯生生地举手,
咱把孩子藏在山洞里,然后回去跟站长说送到了反正他也不知道……
你这主意更蠢!花生瞪他。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越来越凶,最后几乎是在吼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婴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圈淡淡的佛光从他身上散开,像个温暖的小太阳,轻轻落在四个小妖身上。
铁蛋的怒吼卡在喉咙里。
他在佛光里看见了自己被老槐树妖救过的画面。
花生扬起的藤蔓停在半空。
她看见自己私放的小狐妖现在过得很好。
大壮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看见被拆的猪圈旁,新长了片红薯地。
小蓝低下的头悄悄抬起来。
她看见菩提老祖对她说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对不起……铁蛋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哑,我不该说你是泼妇。
花生别过脸,声音也软了点:我也不该说你没种。
不是为了佛子,是为了咱自己。
铁蛋擦掉眼泪,咱这辈子当够了耗材,总得为自己拼一次。
往南赡部洲越走,天兵的踪迹越密集。
有时候是躲在云彩后面的巡逻队,有时候是藏在树林里的暗哨,还有一次,他们刚爬上一座山,就看见山脚下黑压压一片金甲——至少有一个营的天兵,正举着长枪往山上搜。
完了完了,这下插翅难飞了!
铁蛋蹲在石头后面,吓得脸都白了,这至少有五百个天兵!
花生把婴儿紧紧抱在怀里,往四周看了看:跟我来!那边有片乱石堆,能藏人!
四个人猫着腰往乱石堆跑,刚躲好,就听见山脚下传来银甲将军的怒吼:
仔细搜!一寸地都别放过!找到婴儿,赏极品仙石一百颗!
一百颗仙石!铁蛋倒吸一口凉气,够买一万个妖站了!
闭嘴!花生捂住他的嘴。
天兵上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长枪戳在石头上叮叮当当响。
有个天兵的靴子就在铁蛋头顶的石头旁边蹭,吓得他大气不敢喘。
将军!这边有妖气!
一个天兵突然喊道。
银甲将军的声音传来:往那边搜!肯定藏在附近!
跑!花生低喝一声,抱着婴儿就往外冲。
站住!天兵发现了他们,长枪嗖地刺过来。
小心!大壮猛地推开花生,自己用后背硬扛了一枪。
噗的一声,枪尖刺穿了他的衣服,带出一串血珠,疼得他嗷嗷叫,可他硬是没松手,死死抓住枪杆不让对方抽回去。
大壮!花生急得甩出藤蔓,缠住了那名天兵的脖子,用力一勒,天兵疼得松开了枪。
小蓝举着树枝,闭着眼睛乱念咒:
火、火球术!风、风刃术!随便啥术都行!给我上啊!
他手舞足蹈的,居然真有几道风刃嗖嗖飞出去——不是打向天兵,而是割断了山上的藤条,滚石砸得天兵阵型大乱。
这是他小时候在蛇洞学的保命招。
铁蛋一看这阵仗,也顾不上怕了,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天兵头上砸:
老子送了十年快递,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小妖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跑得飞快,专往天兵的腿肚子上撞,撞得好几个天兵摔了个四脚朝天。
花生抱着婴儿在中间,一边用藤蔓挡长枪,一边喊:
往东边跑!那边有悬崖,他们不敢追太近!
可天兵越来越多,银甲将军亲自举着长戟冲过来,戟尖带着金光,直逼花生怀里的婴儿:
把孩子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花生躲不开了,只能闭上眼睛——
咿呀!
婴儿突然叫了一声,周身的佛光轰地炸开,像一轮小太阳。
金光所过之处,天兵武器上的灭妖水全失效了。
但真正打退天兵的,还是四个小妖不要命的反扑。
月薪三千多天兵玩什么命啊。
铁蛋趁机抱起被震懵的花生,跟着大壮和小蓝往悬崖边跑:快跑!他们怕佛光!
跳崖没死成。
他们掉进了云层里,软软的像棉花,最后慢悠悠落在一片草地上。
抬头一看,前面就是圣庙,红墙金顶,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
到、到了
铁蛋揉了揉摔疼的屁股。
大壮也瘸着腿走过来,挠头:黄皮子妖骗咱
花生却皱着眉:不对劲。刚才在悬崖上明明看见天兵了,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到圣庙
她抱着婴儿往前走,刚走到庙门口,就发现庙门虽然开着,里面却静悄悄的,连个守庙的和尚都没有。
大殿里的佛像也歪歪扭扭的,脑袋都掉了一个,看着格外诡异。
果然有问题。
花生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啪啪啪——
天空裂开一道缝,金光从缝里洒下来,玉帝带着一群天兵天将缓缓现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像在看四只小蚂蚁。
不错不错,玉帝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股戏谑,
四只小妖,居然能把佛子送到这儿,本帝都有点佩服你们了。
玉帝
铁蛋吓得腿一软。
所谓的‘三界最后一单’,全是本帝布的局。
玉帝冷笑一声,这孩子是观音大士留下的护世佛子,当年被本帝压在五行山下,没想到他竟借着轮回转世逃了出来。
他设局让小妖送单,是要借小妖的妖气掩盖佛子的气息,防止灵山察觉,等佛子解咒的瞬间,用锁妖塔彻底封印他。
你以为本帝怕他
玉帝冷笑,不过是想让他吸收你们赤子之心的气息罢了!
她早就计划好了:
莲台的露水能暂时冲开锁灵咒,佛骨能唤醒他三成力量,够咱们撑到灵山来援!
长枪刺过来的瞬间,花生突然把婴儿往铁蛋怀里一塞:
带他去大殿!佛像后面有块佛骨,能激活他的力量!
你咋办铁蛋接过婴儿,急道。
我拖住他们!
花生吼道,周身突然冒出无数藤蔓,像一张大网似的罩向天兵,大壮,帮我!
好嘞!
大壮怒吼着冲向银甲将军,用身体挡住对方的长戟,虽然被刺得鲜血直流,却死死抱着对方不撒手。
小蓝闭着眼睛,把这辈子学过的法术全念了一遍,风刃、火球、寒气齐发,第一次如此顺畅。
铁蛋抱着婴儿往大殿冲,身后传来花生的痛呼和大壮的怒吼。
他不敢回头,只能跑得更快,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他想起在妖站里,花生总骂他笨,却总在他被欺负时偷偷帮他报仇;
大壮总抢他的馒头,却在他被天兵追时,第一个把他扛起来跑;
小蓝总拖后腿,却在幻境里,第一个喊出给我破……
铁蛋捏碎了半颗妖核——黑山耗子妖的秘术燃魂速,用半颗妖核换一时的速度,把婴儿送进莲池。
他没指望活,却被佛子的佛光护住了心脉。
婴儿被放进莲池,花生用本体莲台的灵力冲开锁灵咒,佛骨激活了他的力量。
佛子并非一开始就强大,锁灵咒让他连翻身都难,之前的爆发都是本能护命。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觉醒。
金光中,婴儿渐渐长大,变成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眉眼间带着观音的慈悲。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佛子声音空灵温和如春风拂心,
四位小施主……尔等执念……牺牲……不甘为棋为材的赤子心……已令贫僧醒悟,归于此世。
铁蛋摸了摸完好无损、甚至更强壮的身体,看着天空中宝相庄严的佛子,委屈、后怕、狂喜、释然一起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哽咽道:
那……俺们快递……总算……送到了
佛子微微颔首,佛光洒落,笼罩四妖:此‘最后一单’……尔等……送抵了。
圆满。
佛子圆满二字出口,笼罩天地的佛光微微震动,人世间的信仰之力涌入佛子身体。
震飞了挣扎的天兵,他们的金甲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薄冰,迅速黯淡消融!
天兵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在流逝!
玉帝周身的帝王金光在佛光普照下剧烈波动、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玉帝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铁青!
他死死盯着佛光中的佛子,眼中充满震惊、愤怒和一丝恐惧!
想怒斥下令,声音在浩瀚佛光前却显得苍白无力!
他袖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却无可奈何!
因为佛子睁眼、佛光普照的瞬间,一种全新的、充满慈悲与平等的气息,悄然弥漫三界六道。
天庭那套靠等级森严、视下界为草芥的统治根基,在佛光中……悄然瓦解!
数百天兵如退潮般,仓皇无声地退回云端裂缝。
玉帝深深地怨毒地看着佛光中的佛子,又看了看地上脱胎换骨的四妖,最终带着无尽的屈辱和不甘,身影缓缓消失在金光中。
天空裂缝缓缓闭合。
笼罩圣庙废墟的佛光渐渐柔和收敛,化作点点温暖金雨洒向人间。
四妖沐浴在温暖的光雨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壮摸了摸光滑强壮的肩膀。
花生感受着充盈的妖力。
小蓝握了握拳,感觉力量满满。
铁蛋抬起完好有力的手臂,摸了摸胸口,破碎妖核的位置被一种更温暖坚韧的力量取代……
短暂的沉默后。
噗……哈哈哈哈!铁蛋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天空消失的裂缝大笑,眼泪都飙了出来!
哈哈哈!痛快!真痛快!
大壮捶着胸脯,发出震天的笑声!
呜呜……活下来了……我们赢了……
小蓝又哭又笑,像个孩子。
花生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娘的!这趟单……跑得真值了!
铁蛋笑着弯腰抓起那个破烂不堪、沾着血和泥的藤篓,全力摔在地上!
俺以后——不干了!!!
他对着空旷的天地力竭嘶吼,快递这破行当!俺——辞!职!
花生长眉一挑,英气勃发:辞职!
大壮声如洪钟:辞职!
小蓝鼓足勇气大喊:我也要辞职!
吼声汇聚在一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与解脱!
佛光散尽,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照在残破的圣庙和四个昂首挺胸的小小身影上。
四个小妖瘫在地上,看着彼此焕然一新的模样,却有点茫然。
咱……咱现在算啥妖仙铁蛋看着自己完好的手。
咱啥都不是,花生擦了擦汗,咧嘴一笑,也啥都是。从今往后,咱就只是咱自己了。
那……还送快递不大壮憨憨地问。
送个屁!
铁蛋抓起破烂的藤篓,狠狠摔在地上,对着天地大吼:老子不干了!这破快递,爱谁送谁送!老子要给自己干活!
对!辞职!
笑声回荡在阳光下。他们勾肩搭背,走向山林深处。
前途未卜,但自由自在。
他们送完了三界最后一单,也送走了过去那个卑微的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