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说，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见此，弘历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再也不想维持那副温和面容。
“寒香见！”
他声音陡然拔高，再不掩饰自己的火气。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要以为朕恕了你刺杀之罪，你便可以在朕面前恣意妄为！！”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以为，你喝下那碗药，守着你那可笑的贞洁，就能与朕对抗了？”
“你要清楚，你的身子，你的性命，从来就不是你自己的。”
“你不过是你父亲俯首称臣时，献上的贡品！”
寒香见感受到帝王带来的压迫感。
冰封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弘历冷笑一声，声音带着森然。
“朕让你生，你便生。”
“朕让你死，你和你身后的数万族人，都得跟着陪葬！”
“况且
，你的寒企，朕亦可以将他从雪里挖出来，鞭尸。”
闻言，
寒香见呼吸一窒，脸上有了些许惊慌。
她一直以为，这是她与他两个人之间的事。
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刚烈，去守住最后的尊严。
直到此刻，她才悚然惊觉，她的身后站着整个寒部。
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万里之外，数万族人的生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何为“帝王之威”。
那是一股能轻易倾覆山河的力量，那是可以掌控众人生死的权力。
在这股力量面前，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不屈，所有的骄傲。
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愚蠢可笑。
“你那点少女情怀，在踏进紫禁城的那一刻，就应该彻底埋葬。”
弘历的声音充满轻蔑，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榻边。
整个人将她罩在身下的阴影里。
龙涎香的气味霸道地涌入鼻腔，每一丝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声音中的冷意却让她心脏狂跳不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现在，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
“你是要继续当一个会给族人带来灭顶之灾的烈女。”
“还是…学着怎么伺候朕，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妃子？”
一时，弘历带给寒香见的惶恐，如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她。
她看着眼前这张俊朗却冷酷的脸，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
眼中的疏离和死寂退散的干净，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良久，她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一滴滚烫的泪，从低垂的眼角滑落。
“臣妾…愿意学…”
那清冷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些许哽咽。
弘历总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至于过程如何，他不在乎。
他直起身，脸上只有一片理所当然的漠然。
“很好。”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冷眼看着她开口。
“朕会为你找一位教仪嬷嬷，你可要好好学。”
“务必学会，何为君，何为臣。”
话音落下，弘历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殿内，重归死寂。
寒香见瘫在榻上，默默流着泪。
她微微喘息着，心脏仍旧跳的极快。
刚刚那样深不见底的压迫感散去，她只觉全身都是寒意。
从前，到底是她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