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一弯，直挺挺跪了下去。
额头死死贴住冰冷的金砖地面。
弘历垂眼看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要是为了永璋的事，朕都知道了，不用再说。”
海兰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抬头。
她用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声音，一字一顿开口。
“臣妾要认的，不是三阿哥的事。”
她停住，像是在积攒力气，才吐出后面的话。
“臣妾要认的，是关乎二阿哥与七阿哥的死罪。”
“嗡”的一声，弘历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只有海兰那句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二阿哥…七阿哥…
永琏和永琮。
那是他最疼爱的嫡子，他心里剜不掉的伤疤。
“你…你说什么？”
弘历的声音嘶哑干涩，眼中都是惊慌与茫然。
海兰依旧跪在地上，她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开口。
“二阿哥有哮喘，是臣妾，设计将芦花近了他的身，才引得他病发，不治身亡。”
“七阿哥身体康健，是臣妾，命人将染了痘疫的脏衣服送给奶嬷嬷，导致七阿哥…染上天花，夭亡。”
每个字，都变成一把淬毒的刀，捅进弘历的心窝。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死死盯着地上那个人，眼眶瞬间赤红。
原来…原来不是天意！
不是上天不佑！
是他身边这个看起来温婉无害的女人。
用最毒的手段，亲手扼杀了他的两个嫡子！
“毒妇——！”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震得整座大殿都为之一颤。
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弘历眼前发黑。
他手臂狂挥，将龙案上小山似的奏折、笔墨、砚台悉数扫到地上！
“哐当——！”
瓷器碎裂，奏本散落，一片混乱。
“皇上！”
听到动静的进忠连忙冲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一时愣在当场。
只见弘历撑着桌子，胸口剧烈起伏。
他脸色惨白，嘴角竟渗出一抹鲜红。
“噗——”
弘历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溅在明黄的龙袍上，触目惊心。
“将…将这个毒妇…收押…收押在永和宫…”
他的声音颤抖，话没说完，身子就软了下去，彻底没了意识。
“皇上！皇上！”
进忠惊慌的喊声响彻宫殿。
“传太医！快传太医——！”
殿外瞬间乱成一团，侍卫太监蜂拥而入。
在这片惊惶的混乱里，海兰却始终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一动不动。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干系。
养心殿的消息，传进翊坤宫的时候。
如懿正端着一盏参茶，捏着一块酥点尝着。
三宝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声音发颤。
“皇后娘娘！养心殿出事了！”
“慌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了！”
容珮连忙上前，厉声呵斥。
三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惊慌。
“愉…愉妃娘娘在养心殿认罪，说是她…是她害死了二阿哥和七阿哥！”
“皇上…皇上听了，当场就…就吐血昏过去了！”
“什么？”
如懿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盏盖“哐啷”一声砸在地上。
她脸上只剩难以置信的惊骇。
海兰？
是海兰害死了永琏和永琮？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