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断如懿,语气里带着紧张。
“你…你有没有为我,去向皇上求过情?”
如懿的话卡住了,神情变得不自然。
她避开海兰那双充满期盼的眼,不自觉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护甲。
“皇上还在气头上。”
“本宫若此时为你求情,只怕会火上浇油,反而害了你。”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可那躲闪的姿态,却骗不了人。
海兰的心,沉了沉。
她想起当初为了姐姐,自己是怎么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
怎么把自己的前程性命全都押了上去。
她不后悔,她觉得为了姐姐,什么都值。
因为姐姐护过她。
可现在,姐姐好像变了。
如今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肯为她说了吗?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永琪呢?”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继续开口。
“永琪他…最近怎么样?
“他在撷芳殿,有没有…去看过他?”
这个问题,似乎比上一个更让如懿为难。
这些日子,她被自己和弘历的嫌隙折磨得心力交瘁。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悲伤失落。
哪里还顾得上旁人,哪怕是永琪。
她又一次偏过头,声音飘忽。
“永琪…他在撷芳殿一切都好,你放心,有内务府照看着,短不了他的。”
这番话,便是明晃晃的敷衍了。
海兰看着她的侧脸,手指不住的颤抖。
原来,姐姐真的忘了。
不光忘了为她求情,甚至忘了去看一眼她的儿子。
她为了姐姐做了这么多!
甚至连永琪这个儿子也是因为救姐姐才去固宠的!
如懿似乎也察觉到殿内气氛的僵冷。
她站起身,临走前,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安慰。
“你且忍耐几日,等皇上气消了,本宫一定会想办法,为你求情的。”
这句话,讽刺至极。
海兰却低垂着头,轻声应道。
“好,姐姐,我信你。”
她决定,再信姐姐最后一次。
不是因为那句话有多可信。
而是她清楚,在这深宫绝境里,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从永和宫出来,如懿端坐轿辇,心绪繁杂。
她不是没有看出来海兰的失望,心下略有歉疚。
可弘历的日渐冷淡,意欢骤然怀子,还有延禧宫…
桩桩件件都像无形的枷锁,缚得她喘不过气。
让她毫无心力去想求情的事…
轿辇缓缓前行,如懿阖上眼,被这无力与烦乱包裹。
前方一阵喧哗却猛地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停下。”
她淡淡地吩咐,轿辇应声而停。
一个尖利的声音正在不远处厉声呵斥着什么,言语刻薄。
如懿微微蹙眉,掀开帘子一角。
只见内务府的赵总管正叉着腰,对着一群新来的宫女训话。
那些宫女个个垂着头,瑟缩着肩膀,生怕一点错处就招来祸事。
偏偏,就有一个例外。
一个身形粗犷,面带凶相的宫女,却挺直了脊梁。
迎着赵总管的唾沫星子,朗声质问:
“赵总管!”
她的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凭什么那些塞了银子的,就能去东西六宫伺候主子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