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乖巧地把汤盅奉上，眼含期盼的看着他。
弘历最喜欢就是这个儿子，聪明乖巧。
大手抚上他的发顶，满脸慈爱的摸了摸。
端起那碗参汤，还没入口，便听永琪开口。
“前几日，儿臣听大哥和人聊天，说起前明旧事。”
“说明神宗万历爷最疼郑贵妃生的三子朱常洵，反倒不怎么喜欢身为长子的朱常洛。”
几句话下来，说的弘历愣在了原地。
永琪顿了顿，眼中带上了几分天真，继续说道。
“大哥说起这事的时候，神情可难过了。”
弘历端着参汤的手，停在半空。
他抬眼，视线越过永琪稚嫩的脸，望向一旁垂首不语的海兰身上。
海兰不懂史书，永琪更是年幼。
这番话，绝不是他们母子能想出来的！
这必定是永璜亲口所言！
好！
好一个永璜！
他竟敢自比不得宠的朱常洛，这是在怨朕偏心！
是在觊觎储位！
还有纯贵妃…她也以为自己生了儿子。
就有资格觊觎那个位置了吗？
君王的猜忌，一旦生根，便会疯长成参天巨木，遮蔽一切。
海兰见状，往前一步，声音里全是惊慌失措。
“皇上息怒！大阿哥…大阿哥许是听了宫里那些碎嘴的奴才嚼舌根。”
“都说…都说纯贵妃娘娘贤德，最有继后之相，他、他才胡思乱想的！”
这番话，哪里是劝解。
分明是往烧得正旺的火上，又浇了一勺滚油。
弘历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他将参汤重重顿在桌上，瓷碗磕在紫檀木上，发出一声脆响。
殿内，瞬间死寂。
海兰立刻拉着永琪告退。
一走出养心殿的殿门，她才敢喘一口气。
低声夸赞：“我的永琪，方才说得极好。”
她又捏了捏儿子的手，郑重叮嘱。
“记住，今日之事，半个字也不许对你娴娘娘提。”
永琪抿着唇，点了点头。
殿内，弘历唤来毓瑚姑姑。
“近来，大阿哥与三阿哥在梓宫前，与那些王公大臣相处如何？”
毓瑚姑姑躬身回话：“回皇上，大阿哥与三阿哥都十分谦和，待人接物，极有分寸。”
谦和？
这两个字钻进弘历的耳朵里，已然变了味道。
这哪里是谦和，分明是各怀鬼胎，招揽人心！
弘历眼眶通红，琅嬅刚走，这些人是想着他也一起走吗？！
一个个不忠不义不孝之辈！
弘历慢慢冷静下来，嘴角噙着冷意。
那么想要，朕就偏不给！
深夜，永璜独自前往祭奠生母哲悯皇贵妃的殿宇。
殿内烛火昏黄，更显凄清。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断断续续的抽噎。
“姐姐…你走得冤…”
“害你的人倒是风光，如今也跟着去了。”
“可笑，真是可笑…也不知你们到了黄泉，还斗不斗…”
这声音，是嘉妃！
永璜的脚步猛地顿在原地。
害死额娘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厉声喝问。
“嘉娘娘，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