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璎珞也是如此,每日只怔怔的跪在梓宫前。
不错眼的看着眼前的楠棺,日渐消瘦。
弘历甚至搬出了养心殿,犟种似的宿在长春宫偏殿。
日夜守着那具冰冷的梓宫。
太后看的心急,却毫无办法。
底下人也不敢劝。
舒嫔去过一回,被弘历打发了,回来后很是伤怀。
寿康宫里檀香袅袅,却定不住太后心头的焦躁。
她盯着阶下不发一言的如懿,声音满是威严。
“皇帝为了孝贤皇后,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德行?”
“他是大清的君主,不只是哪个女人的丈夫!”
“哀家的话他听不进去,旁人更不敢劝。”
“只有你,你去劝,兴许还有几分用处。”
此话一出,如懿心中更是酸涩。
是了,弘历赐琅嬅的谥号为孝贤皇后!
孝贤,孝贤!
弘历竟然给她封一个如此美好的谥号!
她为自己做过的事哪配得上“孝贤”二字?
太后让她去劝弘历,可劝一个为别的女人伤心欲绝的丈夫?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讽刺,更残忍的事吗?
可她对于太后的施压,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
这既是懿旨,也是她心底最卑微的渴求——她想见他。
她要亲口问个明白。
“…是,臣妾遵旨。”
从寿康宫出来,天色灰蒙蒙的,惹得她心绪也有些烦躁。
她回了翊坤宫,让惢心备下食盒。
自己盯着小厨房文火慢炖一盅莲子汤。
锅里咕嘟作响,腾起的热气熏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此去,到底是为君解忧,还是为己解惑?
长春宫外,白幡在风中冽冽作响。
周遭静得只剩下廊庑间的风声。
人还没进殿,如懿就看见了跪在梓宫前的那个人影。
魏璎珞。
她一身孝服,脊背挺得笔直。
脸上无悲无喜,甚至没有泪。
整个人没有一丝活气。
如懿的脚步声近了,她也没动。
众人在一旁跪拜,高呼“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可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似这世间万物都与她无关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口冰冷的棺椁。
如懿的脚步骤然停下。
她蹙着眉,刚要出声说什么,李玉迎了出来。
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了然,低声对着如懿开口。
“娘娘别介意,皇后娘娘仙逝,魏掌事格外伤怀。”
“皇上感念她忠心,特免了她向各位主子请安。”
闻言,如懿蹙起眉,心中不满。
魏璎珞这种人,也配得皇上如此赏恩,哼。
半晌,如懿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收回视线,提着食盒径直走向偏殿。
殿内昏暗,弘历就坐在窗下的榻上,一身素服。
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颓唐。
原本只用穿三日的素缟竟到今日还没脱。
“皇上…”
如懿只唤了一声,嗓子就哽住了。
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厉害。
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却为了另一个女人,熬成了这副样子。
弘历迟钝地抬起头,空洞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才聚起一点焦距。
“是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