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大吵一架之后,我们开始陷入冷战。
他在家里像个透明人,早出晚归,我们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转眼就到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往年的这一天,我们总会提前很久就开始计划,或是出去旅行,或是在一家有情调的餐厅里庆祝。
可今年,谁都没有提。
那天我下班回家,路过菜市场,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我买了他最爱吃的肥牛卷、毛肚和虾滑,还买了一包火锅底料。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想给这段关系,一个最后的仪式。
回到家,周哲野居然比我先到,他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我买了点菜,晚上在家吃火锅吧。”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声音平静。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进厨房帮我洗菜。
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显得格外突兀。
很快,锅里的红油开始翻滚,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我从橱柜里拿出两个蘸料碗,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
我先拿起蒜臼,将剥好的蒜瓣放进去,一下一下,用力地捣成了蒜泥。
然后,我把蒜泥舀进其中一个碗里,倒上香油,撒上葱花和香菜,是他以前最爱吃的蒜蓉油碟。
做完这一切,我又打开冰箱,拿出那瓶我亲手调制的,还剩下大半的麻酱。
我用勺子将它舀进另一个空碗里,像上次一样,在上面淋上韭菜花和腐乳汁。
我把两碗截然不同的蘸料,并排放在了餐桌的正中央,一碗清澈透亮,一碗浓稠深沉。
“周哲野,”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慌乱。
“选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就当是,给我们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桌上的两碗蘸料,又看看我。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没有去碰任何一碗蘸料,只是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几秒钟后,他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手臂下传了出来,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对不起安琪对不起”他哽咽着,终于坦白了一切。
“是我混蛋是我鬼迷心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火锅的热气氤氲了整个房间,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一切,都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