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咖啡店的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您好，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苏婉晴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浅色毛衣的年轻男孩站在门口，眉眼干净，笑容明亮，像极了记忆里十八岁的陆沉舟。
她恍惚了一瞬，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陈默。”男孩有些紧张地攥着背包带，“是卢塞恩大学的学生，会调咖啡，也能做甜点。”
苏婉晴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陆沉舟第一次来苏家时，也是这样的神情——纯粹、干净，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试用期一周。”她听见自己说。
陈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陆沉舟站在街对面，指节捏得发白。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年轻男孩在店里忙前忙后，看着苏婉晴对他露出这两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看着他们默契地配合，像一对相处多年的搭档。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第二天，咖啡店刚开门，陆沉舟就大步走了进来。
“招人吗？”他盯着苏婉晴，声音沙哑，“我比他更有经验。”
苏婉晴头也没抬：“不招。”
“我可以不要工资。”
“不缺人。”
“那我就在这儿坐着。”陆沉舟直接拉开椅子坐下，“坐到你同意为止。”
苏婉晴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冰冷：“陆沉舟，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
他笑了，眼底却一片苦涩：“从失去你那天起。”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陆沉舟真的赖在了咖啡店，每天比陈默来得还早，抢着拖地、擦桌子、洗杯子。
陈默给客人拉花，他就非要拉个更复杂的；陈默做提拉米苏，他就在旁边烤舒芙蕾。
两个男人明里暗里较劲，苏婉晴权当没看见。
直到那天——
苏婉晴出门采购，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们谈谈。”陈默突然放下抹布。
陆沉舟冷笑：“谈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陈默直视着他，“也看得出你还爱她。”
陆沉舟没说话。
“比一场吧。”陈默从柜子里拿出两瓶威士忌，“谁先倒下，谁就永远离开她。”
火是从后厨烧起来的。
没人知道是怎么起的火，也许是酒精洒在了电路上，也许是烟头没熄灭。
等他们发现时，浓烟已经封住了出口。
“咳咳走！”陆沉舟拽住陈默的胳膊，却被浓烟呛得跪倒在地。
陈默脸色惨白：“门门打不开了！”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灼烧着皮肤，陆沉舟的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中，他听见了苏婉晴的尖叫声。
“陈默！抓住我的手！”
她站在窗外，拼命伸手去拉陈默，眼睛里全是恐惧和焦急。
——她没有看他。
——一眼都没有。
陆沉舟笑了，在火焰吞噬视线的最后一刻，他用力推了陈默一把。
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
陆沉舟睁开眼，全身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他期待的那个人。
护士进来换药，他哑着嗓子问：“她来过吗？”
护士摇摇头。
陆沉舟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这样也好。
一周后。
他拖着缠满绷带的身体，再次来到咖啡店。
远远地，他看见苏婉晴和陈默并肩走在街上，她手里抱着一束向日葵，笑容是他许久未见的轻松。
这样也好。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疯狂地冲向苏婉晴——
是林菲菲！
陆沉舟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婉晴！小心！”
“砰！”
世界天旋地转。
他最后看到的，是苏婉晴惊恐的脸，和刺目的车灯。
“病人内脏破裂，失血过多”
“准备电击！”
“陆沉舟！睁开眼睛！
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陆沉舟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是苏婉晴。
她在哭。
“对不起”他艰难地抬手，想擦掉她的眼泪，却只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这次我终于保护了你”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时，他听见她说
“陆沉舟，我原谅你了。”
——这就够了。
三个月后。
“echo”咖啡店重新开业。
苏婉晴站在门口，看着崭新的招牌，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陈默从身后抱住她：“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目光扫过街角——
那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固执的身影，风雪无阻地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