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把一根管道疏通干净了,却不知道,在管道的最深处,早就有别人,留下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洪玄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听何川继续用那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当主子的,不怕下人聪明,就怕下人自作聪明。”
“不属于你的脏东西,最好,别碰。”
“也别多看。”
话音落下,石门轰然关闭。
何川的气息,也随之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洞府内,只剩下那坛散发着浓郁酒香的御酒,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洪玄。
他的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何川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那个宫装女子的后手,甚至还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那个后手。
他最后那几句话,哪里是警告,分明是在告诉洪玄。
我知道你在看。
我也知道别人在做什么。
现在,我就看着你,看你怎么选。
洞府之内,那坛御酒静静地摆在地上,浓郁的酒香还在弥漫,可何川留下的那几句话,却像无形的寒气,将这香气都冻结了。
洪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真正的雕像。
识海之中,擎苍的声音已经炸开了锅。
“这老狐狸!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你在查,甚至知道你查到了什么!”
“他最后那句话,等于是在你脖子上拴了根绳子,另一头就攥在他手里!小子,咱们的计划,全完了!”
“他让你别碰,你还怎么借那个宫里女人的手,去搅乱池水?你敢动一下,他第一个就弄死你!”
面对擎苍的急躁,洪玄的念头却平静得可怕。
“不,计划没有完。”
“什么?”擎苍愣住了。
“他不是在警告我别碰。”洪玄在识海中缓缓回应,“他是在告诉我,他知道我要碰,也默许我碰。但他要我碰得‘干净’,碰得‘聪明’。”
擎苍一时没反应过来。
洪玄的思路却无比清晰。
何川代表的是皇室,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那个宫装女子,显然是皇室内部的另一股势力。
两股势力即将在这场大典上,进行一次致命的碰撞。
何川不方便亲手去处理同为皇室成员的“脏东西”,但他可以默许一把足够锋利,又足够聪明的刀,去替他完成这件事。
这把刀,就是自己。
“当主子的,不怕下人聪明,就怕下人自作聪明。”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可以利用你给我开的后门,去对付另一个人。
但你不能耍小聪明,妄图火中取栗,把好处往自己兜里揣。
“这他妈的不是让你在刀尖上跳舞吗?”
擎苍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
“那我们还动不动?”擎苍问道。
“动。”洪玄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他走到那坛御酒前,伸出手指,沾了一滴酒液。
万化鼎的道韵在指尖流转,片刻之后,他确认了酒中没有任何手脚。
他没有喝,只是重新将泥封盖好,然后收入了储物袋。
这个动作,就是他的回答。
翌日。
天,还未亮。
一口古老的巨钟,在天工阁的最顶层被敲响。
铛——
沉闷的钟声,传遍了天工阁的每一个角落,也传遍了整座死寂的京城。
神机大典,开始了。
洞府之内,洪玄睁开了双眼。
他换上了一身天工阁为核心执事特制的深蓝色法袍,衣襟与袖口,都用银线绣着繁复的阵纹。
腰间,悬挂着代表公输岩首席助理身份的“天枢”令牌。
他对着洞府角落的天枢神将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推演停止,清空所有痕迹,进入最低限度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