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天工阁,洪玄所受到的待遇,与之前已是天壤之别。
不再是那个无人问津,可以随意发配的底层灵吏。
手持监察司具名、陛下朱批的调令,他现在是天工阁里炙手可热的“红人”。
许多人都在暗中猜测,这个走了逆天大运的“韩立”,究竟是何方神圣。
洪玄没有理会这些探寻的视线,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陈主官所在的办公区域。
还是那间熟悉的屋子,还是那个看起来昏昏欲睡的老者。
“回来了?”
陈主官眼皮都未抬,只是慢悠悠地给自己的茶杯续上水。
“托陈主官和各位大人的福,侥幸捡回一条命。”
洪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姿态放得极低。
“哼,少跟老夫来这套。”
陈主官终于睁开了眼,浑浊的眸子在他身上扫了扫。
“你小子,可真能惹事。你猜猜,你被发配到矿坑的这些天,京城里发生了什么?”
“晚辈愚钝,还请主官大人示下。”
陈主官呷了口茶,脸上露出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孙家和周家,快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说着什么了不得的秘闻。
“孙家不知为何,一口咬定是周家偷了他们老祖宗续命用的宝贝,还杀了他们的血卫。周家那边呢,矢口否认,反咬一口,说是孙家栽赃陷害,意图染指他们在城西的几处产业。”
“两家现在是彻底撕破脸了,从商道到朝堂,斗得是不可开交。就在昨天,城南的‘百草堂’,孙家最大的丹药铺子,让一把来历不明的火给烧了。今天一早,周家在码头的船队,就有三艘货船离奇沉了江。”
陈主官说得眉飞色舞,显然对这种顶尖世家之间的争斗乐见其成。
洪玄听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后怕。
内心,却是一片了然。
他那一枚小小的传讯玉符,那一句模棱两可的谶语,就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成功引爆了两大世家之间积压已久的矛盾。
“这这也太可怕了。幸好晚辈及时被调了回来,不然”
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行了,别装了。”
陈主官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多了几分郑重。
“你这次回来,时机正好。公输长老有事要见你,他老人家,现在可宝贝你得很。”
他指了指楼上。
“去吧,别让长老久等。记住,在天工阁,公输长老的大腿,比监察司的牌子,有时候还好用。”
这句提点,意味深长。
洪玄道了声谢,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来到公输岩的专属炼器室外,还未通报,厚重的石门便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室内,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公输岩正赤着上身,手持一柄巨大的铁锤,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金属疯狂砸下。
每一锤,都仿佛带着某种天地至理,引动着空间的阵阵律动。
见到洪玄进来,他才停下了动作,将铁锤随手一扔。
“回来了。”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
“是,长老。”
“矿坑的日子,不好过吧?”
公输岩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洪玄。
“还还好。”
“哼,还算有几分骨气。”
公输岩对他的回答似乎颇为满意。
“老夫问你,孙家和周家的事情,你听说了?”
“刚听陈主官提起了一些。”
“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搞鬼?”